37 初爬黃山

初爬黃山

晚上，星辰閃耀，天幕深藍。

蘇慧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想着白茉離的話。

上黃山……見父親……

她微微仰起頭。

從心底來說，她是不願的。

她還記得，母親曾拉着她的手，掩面而泣——你的父親心裏，沒有我們，只有那座山！

小時候，母親這樣說。

初時，她并未體會到母親說這句話時的心酸。

直到那一天，她被父親送下山。

從此，她和奶奶一起生活。

忽然，威廉走到她身後，輕輕地說：“一個人看星星嗎？”

蘇慧回頭，悵然一笑：“也只有這樣的村落，才能看到漫天星辰！”

威廉忽然伸出雙手，把蘇慧擁進懷裏。

“慧，在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你究竟過着怎樣的生活？”

蘇慧一怔，淺淺一笑：“瞧你說的，好像你和我在一起很久很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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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沒有笑，靜靜地看着蘇慧。

這個女孩，究竟有過怎樣的童年，怎樣長大，怎樣忘記？

忘記一個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夫棄女的母親，和一個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離群索居的父親？

又或許，她沒有忘記。

只是刻骨銘心。

看着威廉沉默不語，蘇慧猶豫了一下開口：“其實，我對爸爸……也無法做到無怨無悔呢！”

威廉一怔，深深地看了蘇慧一眼：“我們都只是平凡人，不是上帝！”

蘇慧低頭，咬唇：“其實，我也恨！我……不想去見爸爸！”

威廉拉住蘇慧的手，待她轉過身，動情地說：“慧，父母把帶你到這個世界，已經是莫大的恩惠。如果他們想去追求自己的人生，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尋找自己的幸福，我們又何不開懷大笑呢？他們的幸福，就是我們的幸福！”

蘇慧眨眨眼，似懂非懂：“可是，十八歲之前，父母應當一直陪伴我們，不是嗎？”

威廉眼光微亮：“是的。但是我一直把父母當朋友！”

蘇慧迷惑了：“朋友？”

威廉伸手，摸摸蘇慧的頭發：“你不如也試一試，試着和你的父母做朋友，而不要以子女的身份去看待他們！”

蘇慧懵圈地看着威廉：“威廉，你真的能做到嗎？”

威廉笑了：“只要願意，這個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蘇慧恍然，星光清清涼涼地映入她眼眸。

如果，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父親，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她一陣眩暈。

或許，蘇寧不是個好父親，卻是個值得尊重的人。

帶着這樣的心情，第二天一早，蘇慧帶着威廉開始爬黃山。

不是黃金周，游客稀稀落落。

從山腳望去，黃山雲霧缭繞，仿若仙境。

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

蘇慧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父親常常念的一句詩。

彼時，她無法明白，父親是以什麽樣的心境，說出這樣的話，而今天，她豁然開朗，或許，那份潇灑和脫俗，就是父親一生的追求吧。

兩人開始爬山，很快，蘇慧就落後了許多。

“威廉！”見怎麽也追不上，她不叫：“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