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9

chapter 9

那個年齡的男孩子女孩子總愛起哄，一班評選出來的美男美女，醜男醜女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整個年級。

莊筱柔在校門口偶然遇到林娴雅，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自然而然的和她一起進學校，同行的還有周雨澤和樂烨，林娴雅似乎有些別扭，站在他們跟前連說話都不敢擡頭。

“你就是林娴雅嗎？”樂烨問她。

她擡頭看了樂烨一眼，慌亂點頭。

樂烨伸手将手中的三明治遞給她，“這個給你吃。”

林娴雅明顯怔住，呆站在那裏看了樂烨老半天都沒敢接過去。

“樂烨，你無聊不？！”莊筱柔忍不住罵他。

“我怎麽無聊了，我都已經吃了一個了，哪裏還再吃的下去？還是你的意思是我把這個給扔了？”

“別扔啊，扔了幹什麽，筱柔媽媽辛辛苦苦做的，又那麽好吃，沒人吃我吃啊！”完全不知情的周雨澤眼見着兩個人劍拔弩張，忙站出來圓場。

林娴雅擡頭看看樂烨，又看看身邊的莊筱柔，終究還是伸出手，取過樂烨手裏的三明治，轉過身跑開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是他們誰都沒想到的。

下了早操之後，莊筱柔照例在一堆女生的圍繞之下說說笑笑的回教室，教室門關着，在外面就可以聽見裏面傳來的一陣陣哄笑。

其中一個女生推開門，林娴雅正站在講臺上，臉上抹了一片的沙拉醬，頭發上也沾着一片帶着沙拉醬的生菜，她低着頭抽泣，腳邊的那個三明治，早已被蹂躏的不成樣子。

“就你那豬樣子，也不照照鏡子，還敢拿樂烨的三明治？”

“林妹妹，你這樣子可真是美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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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像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有勇氣去喜歡別人？”

“……”

教室裏陸陸續續的開始有同學回來，走過林娴雅的身邊的時候，都不忘冷嘲熱諷的嘲笑她一番，莊筱柔向前想要去幫她，卻被身後的同學拉住，“筱柔，你別多管閑事，你如果不站在大家這邊，那你就是大家的敵人，和她一樣！”

莊筱柔一怔，低頭收回了手，走過林娴雅身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将頭低的更深了，她終究沒有在林娴雅最需要她的時候伸手拉她一把，這一個擦肩，她永生難忘。

林娴雅一直到上課的時候才回到教室，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校服上也沾滿了水印，剛一踏進教室，就有男生大聲的唱歌來羞辱她，“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莊筱柔緊緊的攥着手裏的筆，一直到林娴雅在她的身邊坐下的時候，她都沒敢擡頭看她一眼。

她低頭看書，餘光中可以看見林娴雅時而用袖子擦拭眼淚。

她伸手從書包裏取出一包紙巾，放在桌子的中間，林娴雅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打開。

十二三歲的孩子對于這種游戲往往變本加厲，“林妹妹”這個稱呼很快得到了全班的響應，連着好幾天的課間十分鐘，總有人帶頭唱起那首調子早已跑的找不着方向的“林妹妹之歌”，林娴雅總是很沉默，趴在桌子上看書，無論別人說什麽唱什麽，她一概試圖着讓自己不聞不問。

莊筱柔覺得很悶，在心裏總是覺得對不起林娴雅，如果那時候她選擇了伸出手拉她一把，如果那時候她制止了她接過那個三明治，如果那時候，她并沒有對她微微一笑，和她一起進學校，這一切應該都不會發生了吧？

她把心裏的煩悶講給周雨澤聽，周雨澤想了想給她指了兩個方向。

一是如果不想牽扯到自己，那就置身事外，不聞不問，任由事态發展。

二是站在林娴雅的身邊，也許不能阻止別人嘲笑她，但是至少可以幫她排憂解難。

周雨澤說完之後，莊筱柔傻乎乎的看了他老半天，在她的印象當中，似乎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沉穩的周雨澤，她不得不承認，他這副樣子真的很像周越澤。

周雨澤看着莊筱柔，還以為她在擔心萬一事态發展到大家夥連她一起欺負該怎麽辦？

他随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筱柔，你記得，我和樂烨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你盡管放心的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只要你覺得你是對的，我們就會支持你！”

莊筱柔莞爾，心情果真好了很多，下一節是體育課，上課鈴響起的時候，她沖周雨澤揮了揮手便匆匆忙忙的往體育館跑去了。

只是莊筱柔沒有想到，周越澤竟然和他同一節上體育課。

因為是第一節課的緣故，老師自然要講幾句上課的規矩以及這學期課堂上所要學習的內容，莊筱柔一直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偏頭往周越澤那邊看去，周越澤他們已經解散，他穿着男生們統一的白色運動衫，馳騁在籃球場之上，斷球，快攻，上籃，命中，一系列動作順暢自如，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歡呼。

莊筱柔險些也吶喊出聲，她看見圍在籃球場邊那一圈為周越澤吶喊的女生們，忍不住驕傲，那是她的越澤哥哥，是她一個人的越澤哥哥。

體育老師宣布解散之後，莊筱柔去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她走到籃球場邊，周越澤看見她便從場內退了出來。

她把水遞給周越澤的時候，清晰的感覺到籃球場周圍那一圈女生投來的包含各種各樣不明感情的眼神。

周越澤接過礦泉水打開咕咚咕咚的喝下一半，他擡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笑着問她，“你們這節也是體育課？”

“嗯，哥哥，你籃球打的真棒！”莊筱柔由衷的誇贊。

周越澤呵呵一笑，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動作剛好被周越澤的同學看見，他笑的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走過來拍了拍周越澤的肩膀，挑眉道，“喲，小女朋友？”

莊筱柔下意識的低頭，羞的紅透了半邊臉。

周越澤也笑，伸手将莊筱柔勾入懷裏，一手胡亂的揉她的頭發，解釋說，“我妹，親妹！”

“親妹？你不就只有一個弟麽？哪兒又冒出來一個妹？”

“和雨澤一起長大的，和親妹沒差別。”

莊筱柔一直沒敢擡頭看周越澤說這話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她的心裏一陣陣突然其來的痛，仿佛有萬千的螞蟻啃咬着她，将她原本的開心快樂一并吞噬而盡，留下的只剩下周雨澤的那句話，“我妹，親妹！”

她一下子再也沒了玩的心情，以做作業為由告別了周越澤一個人默默的往更衣室去。

她忍不住回身看籃球場上的周越澤，他早已再次全身投入在籃球比賽上，隔着這麽遠，依稀只能看見風灌在他寬大的白色運動衫內，他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又再次吸引了全場的注意，陽光下的周越澤，仿佛總能熠熠生輝，莊筱柔想起幾個月前在虹橋機場第一眼看見周越澤，好似也是現在這般的熠熠生輝，照的她心髒一陣陣猛烈地跳動，她握拳努力的鼓勵有些失落的自己，“妹也不錯，總歸不是親妹，哥哥妹妹什麽的，最暧昧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莞爾，瞬間将剛才那短暫的不愉快抛到了腦後，哼着小曲便往更衣室去。

這個時間更衣室幾乎沒人，她換好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隐約卻聽見了低低的抽泣聲。

她下意識的頓住腳步，順着那聲音尋過去，竟在櫃子後面的角落裏看見了坐在地上低聲哭泣的林娴雅。

“林娴雅？”她開口叫她，她并沒有回應。

她屈膝蹲在她的身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又問，“娴雅，你怎麽了？”

林娴雅擡頭，并不怎麽友好的推開她，“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和她們不都是一類人嗎？”

莊筱柔順着她的力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哎呦”出聲，林娴雅又慌忙伸手拉她，她笑呵呵的拽着她校服的袖子，索性挨着她靠牆在地上坐下，看着林娴雅說，“娴雅，我很抱歉那天我沒有站出來将事情說清楚，我也知道，現在再跟你道歉已經晚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林娴雅沒說話，隔着厚厚的鏡片審視莊筱柔。

莊筱柔一笑，便拍了拍她說，“好啦，現在可以給我說說你為什麽哭了嗎？”

林娴雅傻乎乎的盯着莊筱柔，并不開口，莊筱柔眼尖，隐約看到林娴雅的校服上有些許字跡，她從她的懷裏将校服抽出來，展開了才看見在背後的空白部位，被人用黑色的水性筆大大的畫了一個醜陋的女孩，肥胖到誇張的臉蛋上，密密麻麻的點了許多的麻子，兩個眼睛本就因為肥胖眯成了一條縫，又架着一個塑料框眼鏡，畫像的旁邊，還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了三個字--林妹妹。

莊筱柔抿了抿嘴巴，安慰林娴雅，“你比她好看多了！”

這句話卻明顯沒有起到莊筱柔想要的效果，林娴雅氣呼呼的一把拉過校服，費力的站起身子就要走。

莊筱柔在身後叫住她，“娴雅，難道你要穿運動服回去上課嗎？”

“不然呢？”林娴雅沒好氣的問她。

“我有辦法！”她腦中靈光一閃，挑眉沖林娴雅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