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針對摩拉克斯的計劃

針對摩拉克斯的計劃

阿哈在想什麽，正常人，不，就算是正常神都很難猜透。

樂熙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選擇放棄，然後就伸手要從溫迪手中接過這瓶蒲公英酒：“送給隔壁璃月的岩神摩拉克斯對吧？”

溫迪點點頭，遞出了這瓶酒，卻在樂熙伸手要接過它的時候稍稍往回收了收，沒讓樂熙直接将這瓶酒接在手裏。

樂熙：“？”

當着她的面，剛剛才下的單子這就打算反悔了？這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溫迪笑了笑：“剛才我都忘記了，你已經知道了我就是風神，但我卻對你沒有半點兒了解，這樣可不行。”

他的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一點兒故意顯擺給你看的算計，但這樣的算計程度太淺，因此頂多給你一種這是個可愛的小聰明的感覺：“在委派一場付費的委托之前，顧客應該是有資格向服務人員了解其情況的吧？”

确實是可以的。

雖然說鶴運速遞用的是機巧鳥來保證每個貨物都能被送到自己人的手上，但是在仙舟聯盟之外，那些快遞業務靠的就不是機巧鳥了。

大多數時候，快遞啊外賣之類的配送走的都是人工配送的途徑，而在人工配送的時候，為了避免出現一些比如說，他們招收的那些快遞員或者外賣員有可能曾經有過犯罪記錄，之後或許有再犯罪的可能之類的情況發生，所以一些必要的關于服務從業者的相關信息，都還是會公布給消費者看的。

樂熙也就大大方方地對着溫迪伸出手：“确實，我也應該對你自我介紹一下，叫我樂子仁就好，至于這份工作，你可以非常放心地把工作交給我，因為在來到蒙德之前，我就是個優秀的快遞配送員。嗯……如果單純論速度的話，我應該比風的速度更快哦。”

——雷電蹿出去的速度那可是光速。

她最後說出口的這句話仿佛意有所指，尤其是那個着重落在了“風”上頭的咬字。

渾然就像是在建議溫迪多出一點兒争強好勝的心思，好和她來上一局比賽。

溫迪抿着嘴唇笑了兩秒，随後就當作自己其實沒有聽見樂熙剛才話語中的暗示一樣，伸出手臂和她握了握手，兩個人的手指頗為用力地互相握緊，然後還上下搖了搖。

随後，他問：“所以說，你擁有元素視野，同時還能夠駕馭元素力為你所用。”

在抓住那個“偷酒”的風精靈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樂熙的感知鋪開——雖然不知道是哪種感官放大，去探查周圍發生的每一點動靜，一草一木的搖晃，一絲一縷的元素力波動，但最常見的探查方式不就是元素視野嘛。

雖然這種能力在提瓦特人當中也不多見，但至少比起其他的能力要常見許多。

樂熙也知道元素視野是個什麽東西，之前在稻妻的時候，她也剛好就用這個玩意給自己添加上了一層僞裝，但是此刻，她的靈魂就像是與阿哈的靈魂産生了共鳴一般——

她搖頭說：“不，不是這樣的。”

在溫迪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樂熙雙手合十，仿佛此時此刻，正有聖光仿佛舞臺上會随着演員走動而移動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朦胧的特效一般。

她的聲音，也因為故弄玄虛的一些街頭魔術表演的小技巧而變得帶有一種空靈的回蕩感——雖然她知道面前的這位風神也有自己的教堂，哪怕去的次數比較少也能夠感覺到她現在的表現就和教堂內的修女們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差異，但是這種套路就像是開學典禮上的校長致辭，誰都知道會說些什麽內容，誰都知道這玩意其實不一定臭但一定很長，但絕對是無法省略掉的。

在自行将相關的特效拉滿了之後，樂熙開口道：“我擁有這些力量，都是因為我主的賜福——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也是一位神明，但是我想要讓你了解一下，象征着這個宇宙最終極的意義和概念，帶給所有生靈生存的意義，以及面對這個世界的歡笑的星神——常樂天君！”

當時，樂熙就能夠清楚明确地感覺到，溫迪看向自己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一開始的溫迪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個或許未來能夠志同道合一起走下去，時不時還去喝喝小酒的朋友備選的話，那麽現在，他眼中的樂熙……

就像是個狂熱的傳·教迷信分子。

好像有一點點過，但是沒關系。

樂熙右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咽喉前面，輕輕咳嗽了兩聲——仿佛是想要用這兩聲咳嗽将所有的尴尬給驅散。

“你看，”她柔聲說道，“我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常樂天君的信徒，而你是此間的神明，對不對？”

“倘若我的能力比你和你一樣強，或者比你更強，時不時也就意味着，我信仰的神明是更高于這個世界的存在？”

這個邏輯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畢竟又不是令使和令使打架，星神力量分成幾份給令使都有所影響。

她一邊說着，一邊重新關照了一眼阿哈派發下來的支線任務。

不看不得了，這看了一眼才知道阿哈是真的随心所欲且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原本的“你看着辦就好”，現在已經變成了：

“你想要讓一位神明相信世界之外的神明真實存在？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好的注意，因為這個世界的神明同人類在權重上有着很大的區別，若是此地的神明也對星神有了幾分相信，那麽歡愉的力量将能夠更為容易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大概理解一下的話就是需要往雞蛋殼裏面塞點肉餡，但是打洞需要從蛋殼內部往外打，凡人就像是毛筆的筆尖輕輕一點，而塵世七執政這個級別的魔神就像是一根針在蛋殼上鑽了幾下——這兩者能夠造成的穿透傷害絕對不是一個量級的。

支線任務：加油幹吧少女！随便放飛你的腦洞，不管之後的世界線将會朝着哪個方向偏轉——相信世界線本身的自我收束能力，然後你只需要負責大力出奇跡！

說白了，核心的觀念也就只有一個。

——讓此地的神明确認歡愉的存在。

當然，對于這些神明的要求可以适量放寬，畢竟某某神明自己信仰了更高層的某某神明，在宇宙尺度上并不是不存在吧……

總還是會覺得非常怪異。

所以這就是需要穿越回過去的原因嗎？因為在這個時候，年少的風神還相對比較好忽悠？不像是兩千年後的那樣見過了各種各樣的扯皮，雖然看起來仍然是少年的模樣但實際上早就已經是老油條？

阿哈，真有你的。

樂熙按下別的念頭，開始專心致志地忽悠……不，絕對不能這麽說，她是個不擅長欺騙、繞暈他人的人，從始至終，樂熙對自己的定位都非常清晰——

誠實的好心人。

此時，誠實的好心人正在努力向一位重新認識的新朋友安利阿哈：“怎麽樣，你樂意和我來一場簡單的比試嗎？”

“就只是為了證明給你看，我和那種普通的宣揚都不一定存在的邪神的瘋子信徒不一樣。”

是真的一時興起。

完完全全的一時興起。

不管是對于溫迪來說，還是對于樂熙來說，此時此刻都屬于絕對的一時興起。

樂熙是突如其來地想到了可以給溫迪傳播一下阿哈的教義——隐姓埋名在自己創建的城邦中，一家客流量最大的酒吧裏，應和着四周的“願風神護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到臉頰通紅，哪怕單單是從這樣的表現來看，溫迪都徹頭徹尾地符合樂子人的定義。

而溫迪嘛……

他單純就是覺得，樂熙提出的那種建議，好像還是挺有意思的。

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多的世界，這一點他非常清楚，每一個魔神都非常清楚——哪怕在稀裏糊塗地成為魔神時不夠清楚，那麽在成為了塵世七執政之後也都會被天空島那邊知會清楚的。

不過真正接觸到和世界之外的神明有關系的內容，那還是頭一次——當然，這也和溫迪才當了很短一段時間的塵世七執政不無關系。

因此，當突然有一個存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溫迪覺得自己或許還是提前先接觸一下這樣的存在會比較好。

至少多多接觸就是其中的一種手段。

于是他點點頭，對樂熙道：“好啊，那比什麽呢？首先說好吧，別和我比游戲相關的方面哦，我很擅長玩游戲的。”

哪怕是在下雨天過後，城市低窪處的那些水潭中踩起一朵一朵的水花，他都能夠踩出最好看也揚起得最高的水花。

卷，雖然這個方向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但是就很卷。

樂熙眨了眨眼睛，她覺得自己就算在游戲方面應該也不一定就會輸掉，但是她也沒有在這方面和溫迪多做糾纏。

“你來定吧，畢竟我對那位璃月的神明也不是很了解。”

“我一直以來都很想從鄰國的那位岩神摩拉克斯身邊偷點什麽——當然，只是為了玩笑，并不是真的想要從他那邊弄到點什麽。”

溫迪摩拳擦掌，他說着說着把自己給說興奮了：“他畢竟是如今的塵世七神當中最強的一個，選擇他的話，這場比賽就會變得最具有挑戰性！”

他摸了摸下巴，随即轉頭看向樂熙，眨了眨左眼：“啊哈，我想到了！也不用比賽——畢竟只要哪怕有一點點的相似性，摩拉克斯那個敏銳的家夥一定都能發現什麽端倪。”

“所以，我在想，或許我們可以做點兒有意思的……小驚喜？你負責配合我或者給我打掩護，這種事情如果讓我一個人來，我大概一定會失敗，但是如果有一個特別的變數加入其中，那應該就會不一樣啦！”

“就這樣算吧，你要是能幫助我成功完成這件事，那麽就算是你勝利——如果我們被抓包了，那……”

溫迪罕見地露出了些許猶豫的表情，頓了一下，帶着幾分遲疑，片刻後才繼續道。

“你不是說你的速度比風更快嗎？那如果我們失敗了還被抓走的話，你能不能……順便撈撈我？如果能把我撈出來的話，我也絕對會相信你背後的那位神明的存在的！”

——其實他現在就确認，那位神明絕對是存在的，畢竟像是樂熙這種，能夠一把抓住風精靈的尾巴，并且讓從高塔孤王疊卡拉庇安那邊才獲取了風神的冠冕沒多久，雖然實力相對不算強，但至少在整個提瓦特也是排得上號的存在都沒辦法探查清楚她的根底，她只是瘋瘋癫癫地給自己腦補出了個神明賜福于她的概率還是很低的。

雖然不是沒有，但幾乎可以約等于沒有。

從清風吹拂之地來到山岩聳疊之地，中間轉換的空間幾乎小到讓人覺察不出來。

樂熙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意識到空氣中飄飛的已經從普通的葉子變成了銀杏葉，金燦燦的，像是一枚枚小扇子一樣悠悠打着轉落在地上。

但是別說，在她看到銀杏葉的時候，她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仙舟。

……雖然仙舟上，種種設施早就已經在八千年前啓航的時候，就已經在豐饒民的“幫助”下變得和傳統的風格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對于飛檐以及銀杏的喜歡倒是一直延續到了現在，經歷八千年的時光仍然沒有轉變。

樂熙深吸一口氣——明明這裏的空氣和仙舟飛翔在太空中因此經過一定科學防護處理的空氣有少許區別，天氣、溫度甚至是濕度都有一些第一時間就能夠感覺出來的區別，但是她卻從中嗅到了家的味道。

啊……這種感覺。

溫迪非常敏銳地意識到樂熙心情的轉變，好奇道：“你是想到什麽嗎？”

樂熙點點頭：“……我，怎麽說呢。”

她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于是擡起手來，手腕輕輕在眼角處點了點。

确實濕潤了。

“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人……然後還想到了一些菜。”樂熙說，她眼角的水漬幾乎是風一吹就徹底幹掉，甚至連痕跡都留不下來的那種。

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這也算是……

短暫的游子不能歸鄉，回頭看向來處，卻被重重迷霧一般的寰宇和星塵掩蓋，極目遠眺卻只能在眼底靠着自己的記憶勉強勾勒出些許輪廓。

也不知道阮梅最近在做什麽，她和黑塔、螺絲咕姆還有那個叫斯蒂芬的小鬼制作的模拟宇宙現在有了什麽進展沒有。

之前她在還沒有穿越的時候，仿佛是聽說他們打算用模拟宇宙根據一次又一次的信息重組排列，去模拟出發生在當年繁育星神塔伊茲育羅斯率領着蟲群疾速擴張，快速占領了宇宙很大區域的那段歷史。

也不知道這群天才研究出了一位星神隕落的歷史之後又打算在這方面深入地進行些什麽研究——說真的，如果讓樂熙來說的話，她會覺得，或許找阿哈，讓對方感覺到足夠的樂子，然後從祂這個當事星神那邊交易到當時發生的事情或許能比靠着模拟宇宙一遍又一遍地跑算更快一點。

只不過……正常情況下阿哈都有自己的樂子看，甚至樂熙覺得，要不是她做為為數不多的幾個歡愉令使之一，突然一眨眼就穿越到了一個之前開拓之星神阿基維利都沒有開拓過的世界去，估計阿哈也不會那麽認真地專門投過來視線，順便還屈尊纡貴地将聲音傳遞到樂熙的心底來。

……這麽看來，模拟宇宙好像也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總之，她還是很想念阮梅的，想念這位優雅女士柔軟的，能夠讓她靠上去睡一覺的大腿，以及她身上那每一天都會有些不同的甜而不膩的糕點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其實還有些想念曜青仙舟，她出生的地方。

羅浮雖然好，但是在飲食文化上面和曜青還是有不小的區別的，至少樂熙在去了羅浮之後就很少吃到滿盤都飄着令人心驚膽戰，覺得自己明天大概是要去醫院報道看看肛腸科的紅油的菜肴。

——她剛剛在路邊看到了像是小辣椒一樣的作物，一連串生長在一棵不高的藤上。

紅豔豔的，看着異常喜慶喜人。

樂熙在看到這玩意的時候就忍不住嘀咕起來：“要是能夠把可莉的小撲滿剁了和辣椒炒一盤回鍋肉，一定超級香吧？”

上次那只小野豬，在被樂熙送給了可莉之後，由樂熙做主送給了它一個“撲滿”的名字，象征着她雖然已經放棄了教野豬們學會高數，但是仍然沒有放棄讓野豬族群中出現一只撲滿的夢想。

雖然這只小野豬沒有經過傳統畜牧業的炮制，但是年紀小的話，腥味應該會淡一點？

溫迪：“嗯？什麽？”

樂熙擺擺手：“沒什麽。”

這種“我其實正在饞我送給一個小姑娘的野豬夥伴”要是說出去的話實在是太丢臉了一點，就算是假面愚者都很難直接對着別人說出口——這又不是臉上戴着面具，可以釋放自我的時刻。

溫迪也沒有追問，他現在看起來也有些緊張。

至少沒有在他對樂熙提起他的這個計劃時那麽放松。

少年白皙纖細的手指在身前絞緊起來，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看起來愁思相當深的樣子。

樂熙開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這麽緊張，不是說那位岩神其實很溫和嗎？而且你還是他的朋友，這種惡作劇——他是那種很認真的性格？”

溫迪點點頭，看起來像是正在去考場的路上——不，應該這樣說，他看起來像是正在等待着考試出分一般。

“一般情況下他确實很溫和啦，上一次聚會的時候我喝醉了，然後把酒倒在了他的頭上，他也沒有怪我。但是我醒過來之後想要試試他的底線，就又伸手往他頭上倒了一點兒……嗯，他打人可疼了。”

樂熙：“……”

真的，說實話，她覺得溫迪挨打是真的不虧——而那位到目前為止素未謀面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也是真的很溫柔。

他居然有一直忍到了溫迪清醒裝醉着把酒舉過他的腦袋欸！

反正如果是讓樂熙處于那個環境，她肯定會在溫迪喝醉酒并将酒瓶提起來往自己腦袋上澆的第一時間，拽着他的鬥篷，把他丢進最近的一處湖泊水池中浸泡浸泡。

冷水洗洗腦子吧你這個風精靈。

哪怕直到現在，這只風精靈都還沒有一點兒反省自己的意識，他哆嗦了下：“他打人是真的很疼嘛……比冰之女皇還疼，而且還會追着我打，天曉得他是怎麽追得上我的。”

這輛還是樂熙出錢租的馬車一直開到了過石門不算很遠的位置，就直接停了下來。

樂熙有些疑惑：“不是說璃月港本身距離石門挺遠的，就算是沉玉谷也距離這裏有很長一段距離吧？”

“啊，确實如此，但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其實距離得并不是很遠，那幾個目标又不在璃月港或是沉玉谷，他們并不總是跟在摩拉克斯身邊的啦。”

溫迪朝着前方一處平地上高起的位置努了努嘴：“你看，越過這邊就是了。”

前頭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以前應該是如此模樣的，但是現在已經有水漫過平坦的茫茫清澤，在這片水澤的中央，有一棵高大到了幾乎不講道理的樹。

這棵樹的葉子，也是和秋日的銀杏一般仿佛陽光一樣金黃的。

“在那棵樹後面，有一些……算是從山洞中拓展進去的仙人洞府？”

溫迪也不是很确定這種應該怎麽說，但是他的決心卻已經寫在了眼底，并且非常堅決。

“這就是我們這次的目标，務必要一次成功！”

樂熙覺得，溫迪大概只是想要找到一個在實力上和他差不多或者比他更高一點的合夥人，然後如果被苦主抓住的時候，還有機會能夠逃出一線生機。

意外保留着很可愛的孩子心性呢，她做了個深呼吸，和溫迪商量道：“這件事之後，你可以直接回蒙德，但是我要去一趟璃月港。”

她打算去試試，這個給了她非常深的思鄉之情的地方，是不是能從菜肴的口味上讓她想起自己闊別了許久……好吧，其實還不到一年的仙舟。

溫迪：“嗯……我應該不會硬要拉着你和我一起回蒙德？”

樂熙搖頭：“但是如果我們這次失敗了，我大概就會被暫時拒絕進入璃月港，所以——”

她從馬車上跳下來，幹脆利落。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