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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目送賀時予頹然離開的背影,明舟轉過身,正要走進女生宿舍,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一串陌生的座機號碼。
……
半小時後,明舟走回宿舍門口,宋幼寧打游戲大殺四方的嗷嗷聲就傳了出來。
“啊啊啊啊又死了——”
宋幼寧頹廢的趴在床上,見明舟進來,她趕緊朝她招手,“舟舟要不要一起玩,随機組的隊友簡直菜死了。”
“什麽游戲?”明舟把包包挂在椅背。
宋幼寧說了游戲名。
明舟精致的眉目擰了下,“這個我不會打,而且裏面的女性角色被畫得太醜了。”
“那你喜歡哪款游戲,我們一起玩兒啊。”
明舟頓了頓,随口道:“釣魚吧。”
宋幼寧眨眨眼:“啊?什麽魚?活的那種?搬個小凳子戴着鬥笠坐魚塘邊等?”
宋幼寧說着都有畫面感了。
明舟朝她挑了挑眉:“不用等,願者自會上鈎。”
宋幼寧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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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舟笑而不語,打開衣櫃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所以到底是什麽魚啊?”宋幼寧還是一臉懵。
舒清摘下單邊聽美劇的耳機:“大概……是明天食堂的特供糖醋魚吧?小舟每次都點。”
宋幼寧恍然大悟:“噢~有道理!”
接下來幾天有個考試,明舟除了去頂層西餐廳上班之外暫時沒有接別的兼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複習上。
而自那天之後,賀時予似乎調了班,有意跟明舟的工作時間錯開來。
收拾紙筆放回包裏,烏泱泱的學生起身走出大教室。
宋幼寧走在明舟身邊,看着人頭攢動的走廊,她奇怪道:“賀師兄最近怎麽不出現了,以往可是一下課就過來蹲你的。”
“忙吧。”明舟随口道,她把手機拿出來,剛開機沒兩秒鐘一通電話就打了來。
聽筒裏傳來氣勢洶洶的質問:“沒事關什麽機,幹什麽去了?”
明舟:“……考試。”
“別忘了明晚就是訂婚宴,今晚就回家來!”于蓮在電話裏發號施令。
“知道了。”挂斷電話,明舟臉色平靜地把手機丢回包裏。
于蓮那大嗓門,一旁的宋幼寧自然聽到了電話內容,她不由擔憂道:“舟舟,你明晚真的要跟徐佑川訂婚嗎?”
所謂訂婚宴也不過是兩家人坐在一塊兒吃頓飯,儀式極其簡單,更重要的是彼此的利益交換。
“我又不是去送死,不用這麽悲壯的表情。”明舟蹭了蹭宋幼寧皺着眉頭軟敷敷的小臉,“好不容易考完試,咱們去慶祝一下吧。”
“慶祝?”身後幾個女生搭上明舟和宋幼寧的肩膀,興奮地附和道:“聽者有份啊,我們也要去!”
“行啊,一起去,人多熱鬧。”
明舟對宋幼寧道:“再叫上舒舒,就去上次那家清吧,舒舒喜歡那裏的果酒。”
宋幼寧見明舟臉上實在找不出一點忐忑擔憂,甚至還饒有興致的跟其他人在讨論清吧裏的哪款酒比較好喝。
宋幼寧了解她,每次她這麽淡定,都是因為有了十足把握。
可明晚就訂婚了,還能有什麽扭轉局面的機會呢。
難道真的像明舟說的那樣,她甘願接受這樣的安排了?
一說慶祝大家都來勁,組織了十來個人,男女生都有,幹脆開了個小包廂玩。
燈光搖曳的氛圍中,宋幼寧和另一個女生抱着耳麥在高歌。
明舟坐到偏角落的沙發上,一杯接着一杯灌酒。
舒清拿了盤切塊水果往她身旁坐下,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她勸道:“小舟,你別喝醉了,這酒雖然喝着很甜,但好像度數還挺高的。”
“什麽甜的,我也要喝!”宋幼寧跌跌撞撞走了過來,兩頰腮紅透着嫩粉,看樣子醉得不輕。
明舟把宋幼寧手裏的酒杯奪了過來,換上果汁杯塞回去。
“舒舒,你盯着她,我去趟洗手間。”
“我陪你去。”
宋幼寧要起來,被明舟摁回去了,“你站都站不穩,乖乖坐着。”
明舟對舒清道:“別讓她再喝了。”
舒清點點頭,又不放心道:“你也喝了不少,沒醉吧?”
雖然明舟的酒量很好,認識這麽久也從來沒見她醉過,不過——舒清看着桌上橫七豎八的空酒瓶,明舟今晚喝的比以往都多。
“我嘛……”
明舟腳步一頓,回過頭,浸潤光澤的粉唇微微勾起,濃密長睫撲眨,明眸無辜又別有深意,“當然醉了。”
包廂回廊光線昏暗。
明舟靠在牆壁,眼前依舊一片清明。
她攔停一位服務生,從他的托盤裏拿過一杯酒。
聽說想醉的人很快就能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服務生見她面色潮紅,并且開始有些站不穩,“小姐,需要幫忙嗎?”
“不用……”明舟揮了揮手,詢問了洗手間的方向便獨自前往。
酒精在腦海中迅速蔓延發酵,理智也被一點點湮滅。
洗手間在哪兒來着?
明舟晃了晃腦袋,每踩一步都輕飄飄的,她只能靠着貼滿牆紙的牆壁一點點摸索過去。
視線越發迷糊,手掌摸到了一塊凸起的金屬物,她下意識握緊,身體傾斜的同時直接把一扇包廂門給頂了開來。
包廂裏面有兩個人在,見她闖入,擡頭看了過來。
明舟斜倚在門上,眼前浮現重影,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八個人。
欸,到底幾個人啊!!
她煩躁地皺起秀眉,不滿咕哝一句,“抱歉,打,打擾了……”
她轉過身要走,步伐卻不穩,烏黑如綢緞的秀發左右飄蕩,身體搖搖晃晃往後仰。
身後一道人影襲來,男人溫熱寬闊的掌心穩穩覆在她的後腦勺上,僅差半米,她的腦袋就要與大理石臺角來個親密接觸。
當事人卻完全不知事态嚴重,一雙水霧明眸全是迷糊。
“沒事吧?”徐斯衍把她扶坐在了一旁沙發上。
“還認得我嗎?”
明舟仰靠在沙發背,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自己宛若千斤重的腦袋。
終于看清楚人了,她點了點頭,語速有些慢,“認得啊,你是季、延。”
她挺直腰板,擡起頭,眼珠子透着亮光,一字一頓道:“季、總、好。”
要不是人被摁坐在沙發上,她高低得給他來一鞠躬。
徐斯衍無言一笑,見她身後沒人跟着,不由問:“一個人來喝酒?”
“不是啊…”
“哪個包廂,送你回去。”
明舟正要說話,張口就是一個酒嗝,聲兒有些響,呆滞幾秒後她小臉瞬間漲得通紅,趕緊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
徐斯衍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悶笑,只好又問了一遍。
結果明舟還是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肯說話。
“老板,這?”一旁吃了大半天瓜的肖白忍不住問道。
這姑娘是誰啊,怎麽對着老板喊季總的名字,季總不是還堵在路上沒到嗎?
徐斯衍:“找服務生拿杯醒酒茶過來。”
肖白:“好好好。”
肖白回來得很快,手上端着杯褐色的液體,“老板,給。”
徐斯衍接過來,動作卻是一頓,“怎麽是涼的?”
肖白為難道:“冷泡茶,酒吧裏只有這個。”
徐斯衍把杯子遞給明舟。
明舟眨眨眼:“什麽呀。”
徐斯衍:“酒,要喝嗎?”
“要!”明舟接過杯子喝了起來。
徐斯衍微垂下眼,略帶存疑的目光劃過那張白淨透粉的臉。
說了是酒她還要喝。
對他遞來的東西毫無戒心。
一口液體入喉,明舟立刻皺緊眉頭,“唔好苦,不是酒…”
徐斯衍一本正經:“真是酒,不信你再嘗嘗。”
明舟半信半疑地又喝了一口,臉色更難看了,“還是苦的,騙子,我不要喝了。”
明舟直接把杯子一丢,液體灑落,杯子滾到了地攤上。
小姑娘秋波含怨地望向徐斯衍,只不過控訴的語氣浸着酒意,就像一片羽毛劃過掌心,軟乎乎的,絲毫沒有殺傷力。
“你家在哪,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徐斯衍定睛看着她,神色變幻莫測。
季延和周允澈他們幾個一會兒就到,她一小姑娘醉醺醺的待在這間包廂裏不合适。
徐斯衍這句話不知觸發了什麽避之不及的關鍵詞,明舟忽然一把推開他就要跑,結果自己身體站不穩,整個人直接從真皮沙發滑到了地毯上。
徐斯衍彎腰作勢去扶她,明舟一下就拍開了他。
徐斯衍只好停住動作。
這姑娘喝醉了力氣還挺大,他的手背都被拍紅了一塊。
明舟蜷着雙腿,面露警惕地瞪着面前男人,“我不回,不回家,你別動我!!”
“先起來,別坐在地上,”徐斯衍放緩語氣,他再度伸手過去,但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不會驚到她的距離。
看着他那被自己打紅的手背,明舟眨眨眼,神色有了松動。
但她沒什麽力氣,只能半個身子挂在徐斯衍的臂彎裏借力站了起來,重新坐回沙發上。
肖白旁觀他們互動,臉上的表情就跟調色盤似的,八卦之魂屬實是按捺不住了。
老板被這姑娘‘打’了竟然無動于衷,還這麽有耐心地跟她說話。
還近乎貼身地扶她起來!
“老板,這位小姐是?”
是您的秘密情人嗎?
是我的未來老板娘嗎!
徐斯衍雲淡風輕的給出答案:“明家的大女兒。”
“……”肖白愣了幾秒,随後驚詫地睜大眼睛,“那那那不是二公子的未婚妻嗎?!!”
肖白的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打轉。
老板怎麽會認識二公子的未婚妻,兩個人還,還相處得這麽熟?
“別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明舟攥着徐斯衍的袖口,低下頭喃喃自語:“我沒有家,沒有……”
發紅的眼尾,抗拒的神情,蜷縮的身體,無不彰顯着她的抗拒。
被酒精麻痹後的她情緒全無克制,那不是家,是牢籠,她的潛意識在本能地發出抗拒。
徐斯衍眸色微頓,眼底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異色。
“老板,要通知二公子來接人嗎?”
外界皆知,徐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互不對付,明争暗鬥多年。
他們老板要是沾手二公子的未婚妻,傳出去肯定會引起不小的波瀾。
對老板來說,這姑娘簡直是個大麻煩!
懸燈折射下,明舟的長睫尾部挂着一點晶瑩的淚,兩手依舊緊緊攥着徐斯衍的袖口,仿佛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用。”
話音一落,徐斯衍把人從沙發上打橫抱了起來,“去附近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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