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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板栗認真盯着前方，壓根不知道咪咪走了，不一會兒，果然有一只老鼠探頭探腦的從下水道裏爬出來，板栗高度緊張，渾身戰栗，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這只老鼠個頭不大，自己是絕對能有把握的！

就在老鼠出來後，板栗看住時機，猛地撲過去，企圖按倒它，只是它嫌老鼠髒，不想用嘴咬，錯過機會讓老鼠從自己的爪下逃跑了。

這是個小老鼠，估計還沒有什麽經驗，兩個新手較量，板栗自然占了上風，只是由于業務不夠娴熟，讓老鼠兩次從自己的爪下逃走，讓板栗有點心浮氣躁，老鼠拼命的跑，板栗左撲右擋，在老鼠逃脫鑽到下水道的時候，板栗急了，跟着一跳，它一個踩空，掉了進去。

掉到下水道的板栗有點懵，擡頭看到在縫隙裏的老鼠，它想跳出去，只是下水道對它來說又高又滑，連續跳了幾次不成功之後，它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困境。

此刻的它渾身沾滿了污水，在這立冬了的季節裏，水很冷，板栗感覺有點害怕，不過想到咪咪在外面，它立刻叫喚道：“喵嗷！！（咪咪，我掉下去了，救我一下！）”

沒有得到回應的板栗繼續叫道：“喵？（咪咪？咪咪你在不在？）”

它的叫喚沒有得到同伴的回應，反倒是下水道裏的老油條老鼠被吸引過來，一開始那些老鼠還不敢亂來，在看到這是一只被困在它們地盤的貓咪之後，開始肆無忌憚的恐吓起來，如果板栗懂鼠語，它一定能聽懂這些老鼠的幸災樂禍和惡意滿滿的嘲笑。

黑暗中，板栗視線很好，能清楚的看到頭頂上方一只只尖嘴、長尾、眼睛滴溜溜轉的碩大老鼠。

一只這樣的老鼠它能克服恐懼，數只這樣的老鼠，瞬間突破了板栗的心理防線，看到頭頂縫隙裏一個個吱吱叫的嘲笑恐吓興奮的聲音，角色調換過來，好像自己是被貓捉到即将要被愚弄至死的老鼠。

突然一只老鼠跳下來，讓板栗猛地後退，吓的它心髒都跳到嗓子眼。

看到這只貓咪害怕的反應，仿佛是一個信號一樣，衆多老鼠從高處縫隙裏像下餃子一樣跳下來，這樣子是要老鼠追貓了，板栗眼看不好，拔腿就往下水道甬道的深處逃跑。

下水道的邊緣是能打濕它腹部毛的水深，裏面還有各種垃圾，鼻子的臭味幾乎讓它不能呼吸，只是身後的老鼠個個都是下水道裏游泳的健将，掀起的水花嘩啦啦作響，仿佛追殺的號角一樣。

聽到後面的叫嚣的老鼠大軍，板栗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沒命的往前跑，它身上的毛早已被水打濕，沒有了貓毛的蓬松，顯得它整個貓小了一圈，讓老鼠們越發不怕它，板栗仿佛感覺到有老鼠咬了它的腿。

不知道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它已經不清楚自己轉了多少彎，跑到哪裏了，現在的它渾身濕漉漉的，夜色來襲，它感覺很冷，心中感覺到放大的恐懼，黑暗中，它的瞳孔變得又圓又大。

它好像來到了下水道的盡頭，只是水管下面是髒污的寬闊河道，它有點猶豫要不要下去，想到後面有老鼠，想閉眼跳下去，正在這時，有一陣讓它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這絕對是比老鼠更讓它害怕的存在，它覺得一陣陣涼風從自己的頭頂穿過。

板栗在意識到危險的時候，下意識的朝後面退了一步，而後面的老鼠也追趕到了，然而，它發現後面的老鼠不敢繼續過來，好像前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像是什麽信號一般，老鼠比追它的時候還跑得快，嘩啦啦一下子全撤離了。

突然之間，板栗也本能的往後退，比剛剛老鼠更讓它恐懼，它看到了，是一條花斑紋的蛇，有幼貓那般粗細，長長的一條。

連滾帶爬，板栗快速轉頭，追趕上老鼠的步伐，這一刻，貓和老鼠達到詭異的志同道合。

論速度，板栗似乎更快一下，只是，板栗腦海裏好像閃過一條常識，被蛇追趕不能跑直線，要走S形，于是，板栗在遇到轉彎的時候，立刻轉彎，不知不覺，不知道轉了多少彎，直到感覺自己身後一片安靜，只剩下它一個貓在下水道裏奔走。

它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周圍一片漆黑，但是不影響它的視線，周圍的環境依舊讓它絕望，它感覺自己已經跟那些老鼠一樣發臭了。

它慢慢的往前走，也不敢叫喚，怕引來周圍的老鼠或者是蛇，也許，還有其他什麽未知名的恐懼。

走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出口，它不敢順着水流的方向走，出口有蛇，一樣的被趕回來，它企圖找到頭頂的出口，只是仍舊是黑暗一片，難道它是到地底深處了嗎？

板栗有點絕望，難道自己要死在這裏？

想到自己要死了，它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鏟屎官林文匪，上班之前他還告誡它出門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要乖乖的等他下班回來，現在，它要死在這樣肮髒發臭的下水道裏，估計他找都找不到自己吧？說不定還會被鏟屎官誤會自己是離家出走了。

好在天不絕它，不一會兒，它看到一個小窗口，只是，這個窗口是鐵栅欄，供雨水流下去的，除非有人過來，将鐵栅欄撬開，才能救出它。

它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晚了，這個時間點，林文匪應該下班了，它看不到自己回來，一定會着急的。

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周圍也沒有人行走，板栗的求生欲讓它開始大聲的叫喚起來：

“喵！喵嗷！喵嗷！（來人啊！救命！林文匪，救救我！）”

“喵嗷！（毛毛！咪咪！胖墩！旺財！你們都在哪裏？）”

“喵嗷！（鏟屎的，林文匪！救命……）”

“喵……”

板栗的位置已經是離華興街老城區比較遠的地方了，而且這裏相對比較荒涼，不是居民區聚集地、食物殘渣少的地方，所以鮮少有老鼠的光臨，只是板栗沒有意識到。

此刻的天，烏雲滾滾，狂風大作，是要下雨的節奏，板栗的呼叫聲吹散在風中，顯得那樣的細小而微不足道。

一起的小夥伴因為天黑了，下雨了，早就各回各家，躲進溫暖的家裏，和各自的鏟屎官求摸摸去了，根本不知道板栗此刻遭遇的情況。

*

林文匪今天上班都很忙，項目因為甲方細節上的不滿意，要開會修改，除了吃飯上廁所的時間，都在會議上，下午抽空的時候，因為有寵物追蹤定位，他有打開手機看自己貓的軌跡，看到自家貓是下午四點多鐘出去的，活動的軌跡是文化公園的一角，之後，他因為工作忙，沒有再看。

等到終于開會結束，林文匪看了看室外的天氣，已經下雨了，正常情況下，他當然是沒有帶傘的，不過他不在意淋雨不淋雨，想到板栗今天出去了，是不是在家門口等着自己？

他重新打開定位的軟件，想看看自己的貓崽子在哪裏，這一看，眼花缭亂的運動軌跡讓他詫異，最後竟然定位在一個偏僻的公路旁邊。

林文匪皺紋，對這個軟件感到不信任，這是跑了個馬拉松嗎？圍着城區竄門，還到污水溝那裏溜了一圈？這貓還能要嗎？

然後他發現，最後的定位已經有半個多小時沒有動靜了，他有點疑惑，截了圖給賣他寵物定位追蹤器的淘寶賣家，表示這東西是不是有問題？

賣家表示自家的東西絕對是定位精準，就算是用水泡，用錘子砸，也不容易破壞，只要按照要求安裝，是絕不會輕易掉落的。

林文匪覺得賣家都是自賣自誇，對于買到劣質産品感到生氣。

賣家堅決表示産品絕對沒問題的，讓他可以跟着導航去找寵物，自然就能見分曉，若是果真是由于質量問題，7天無理由退貨退款，而且提醒他，如果長時間寵物一動不動，看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這一提醒，讓林文匪有點反應過來，在這荒郊野嶺的大馬路邊上，這傻貓不會是出了車禍陳屍荒野了吧？不過還有可能就是板栗将定位裝置弄丢了。

想到這裏，他急忙回家，由于今天下雨天，他想了想，看能不能打到車，沒想到還很順利，讓他打到了。

打車要比自己平時坐地鐵快上十幾分鐘，他首先回去了一趟，沒有發現板栗的蹤跡，開門後也沒有，重新打開手機，看到那一動不動的終點，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即拿了把傘，按照手機的導航找過去。

*

此時雨下的很大，道路的積水嘩啦啦朝一個方向流過來，下水道裏水流洶湧，一個不慎，可能就會被沖走，板栗躲在另外一側，牢牢的抓住上面窗口的鐵栅欄，絕望的看着外面，它的聲音已經嘶啞，似乎是沒有力氣再叫了，體力也漸漸不支，渾身發冷的顫抖。

可能，它就要死在這裏的吧？

也許，鏟屎的今天加班，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自己不在家裏。

即使知道了，估計也找不到自己，它連自己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是跑了的，它真的沒有跑。

和鏟屎官在一起的日子，它過的很開心，也許當初他不救它，它早就死了，能活到現在，有一些好的回憶，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閉上眼的瞬間，它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自己好像真的是個人類，還躺在床上，它能感覺到周圍有一圈人圍着自己，只是自己不能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