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頂尖學神24

頂尖學神24

趙竹君離開了，室內重新恢複安靜。

淩絕将空調溫度調高，從自己的行李箱摸出筆記本，連上電源，準備開始整理報告。

書包拉鏈打開後，她視線一頓，裏面的東西擺放亂了位置。顯而易見，有人動過裏面的東西。

淩絕面色平靜，伸手将自己那一疊草稿紙拿出來，卻對那盞精美的瓷碗看也不看。

落地窗外，沙灘陽光灑滿一片，蔚藍色的海浪在無休無止地翻滾拍打着礁石，漲潮又退潮，轉眼便是落日墜下，星空升起。

淩絕将自己寫好的報告存放入u盤，關掉筆記本，爬上床幾乎沾枕便睡。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找吃的了。

深夜，有人推開門進來。

走廊開了一盞小暖燈，影子朦朦胧胧地拉長，籠罩在室內的地板上。

“第五靈。你睡了嗎？”

床上沒有回應，只有綿長的呼吸聲，顯然床上的人是陷入深睡當中了。

趙竹君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又探頭看了看，見對方一動不動，她忍不住屏氣呼吸，巡視周邊，最後定格在藤木桌上的書包。

天人交戰一番之後，趙竹君告訴自己只是看一眼而已，借鑒一下對方的答案，她又不抄襲。誰讓第五靈這麽小氣，肯定不會答應給她看看。即便在平時學習裏，遇到不懂的題目，大家不都互相交流讨論的麽。

說不定，第五靈這些數據也是從外援那裏得到的，而不是自己的成果。趙竹君一邊這般想着，一邊伸手打開了書包。

這只平平無奇的黑色書包，在趙竹君眼裏卻像一只潘多拉盒子，充滿了誘惑。此刻，她望着靜靜地躺在裏面的瓷碗，眼眸發亮。

跟白天所看到的不同，這盞瓷碗在月光映照下，顏色宛如一輪明月染上春水，薄如蟬翼的冰層盛着一片綠雲，碧色通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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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竹君最近也研究瓷器頗多，看到如此驚豔的青釉，她腦中忽然浮現一種傳得最為神秘的瓷器——秘色瓷。

秘色瓷是古代上貢給皇室專用的瓷器，技藝保密從不外傳，以致于後世對它探讨頗多。其實它也是青釉一種，只是技藝更為精湛而已。

趙竹君觀這瓷器比較嶄新，顯然不是文物，可見是最近才煅燒出來的。她心裏很震撼，難道第五靈探索出秘色瓷的制作配方了嗎？

這樣一份答案，毫無疑問可以奪得頭籌。哪怕只要得到其中一小部分數據，也足夠她保住夏令營的名額。身處末班的趙竹君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原本只是想看看的念頭驀地升級為想拿走一部分數據。

趙竹君定了定心神，拿走數據恐怕也不行，她沒有經歷過燒制過程，所以哪怕有了數據恐怕也無法推導出化學反應原理，最好的答案，自然是……最直接的成果展示。

深夜裏，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睜開。

月光灑落窗邊，一聲碎裂的聲音在衛生間突兀地響起，轉瞬又恢複寂靜。

第二天是提交答案的日子。

淩絕洗漱好，背起書包就出發前往研究所，她甚至沒有打開書包檢查一遍。原本準備好說辭的趙竹君眼睜睜看着她踩着長板一路遠去，硬生生将話咽入肚子裏。

她垂眸，打了一輛車出發。

答案以公開形式提交，若是實物，便标好名字展示在講臺上，若是文字報告，便投影到屏幕上，限時十分鐘解說。

蔔歐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邊上，懶洋洋地看着這些五花八門的答案，一張俊臉看不清什麽神色。

不知道彙報了多少個，淩絕抱着自己的書包坐在角落的位置，安靜得像天邊一朵浮雲。她有認真地在聽，但聽到後面，發現這些答案基本千篇一律，沒有必要全都聽完。

這個世界的名窯分布五湖四海，每座名窯出産的瓷器都各有特色，但青釉便獨占九分，可見其發達。輪到一半的時候，幾乎每個名窯都有介紹過了。

饒是如此，斯想上去的時候，他展示了自己的ppt，裏面詳實的數據和分析，也令他瞬間成為全場焦點。連蔔教授都稍稍坐直了身體，目光中有興味。

少年的聲線介于青澀與成熟之間，清冽低沉，他按着翻頁器，一張張ppt閃過，“利用顯微結構分析和化學成分檢測儀，我發現這些名窯的CaO、P2O5含量均在15%和0.5%左右，且Sr含量……”[1]

斯想侃侃而談，身長玉立，已然有了屬于自己的風範。

長達十分鐘的陳述，少年準确講完最後一句，完美結束。底下掌聲雷動，這是一場高質量的分析，遠超同齡人的水平。

蔔歐矛看向他，目光含着贊賞，打出了今天第一個A等。

斯想面容不驚，風度翩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走下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向第五靈坐的位置。

她依舊穿着泛舊的校服，懷裏抱着一只普通款式的黑色書包，安安靜靜，仿佛沒有什麽存在感。似有所感，她也朝他看了過來。

淩絕的目光淡漠，裏面沒有任何情緒，還是那副不問世事的樣子。

斯想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內心浮浮沉沉，甚是複雜難言。

難道他精心準備的報告，她沒有認真聽嗎？還是不以為然？

“斯想，你的報告真精彩，應該就是第一名了。”陶影珊笑意盈盈地迎上去，遞給他一瓶水潤口。

斯想整整說了十分鐘，确實口渴了，他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幾口，下巴線條分明流暢。

聽到好友的恭維，他心裏卻沉了沉，第一名？

在第五靈提交答案之前，他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會不會是第一。

她就坐在那裏，似乎就能夠給他足夠大的壓力了。

陶影珊見他眼角餘光一直朝某個方向瞥，知道他在關注誰。她哼了一聲，“聽說第五靈一直到昨天才借到實驗室的儀器，而且才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趕出來了，誰會卡在實驗室快要關門的時候才來用的啊。”

斯想不知道這件事，他抿緊嘴唇，想象着第五靈那纖弱的身體被推出去的狼狽樣，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幫忙？來的第一天，他就告訴過她，他的父親是華大教授啊。

就在這時候，第五靈那邊忽然發出一道驚呼聲。

“第五靈，你的瓷器都碎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只黑色書包被打開了，裏面是一堆瓷器碎片，青碧色在燈光下都顯得慘淡無比。

淩絕面色平靜地将這些碎片用塑料袋子裝好，免得飛濺在地被人踩到劃傷。

“嗯，我知道。”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夾出瓷片，放在眼前細細看着。

片刻後，淩絕将裝着碎片的袋子毫不憐惜地扔到了桌邊的垃圾桶。

“第五靈，你在做什麽？哪怕瓷器碎了，碎片也可以交上去，這并不會影響它的成分檢測。”坐在淩絕身邊的一個女生看到她的舉動，不禁有些困惑，忍不住出聲詢問。

淩絕回過頭，“謝謝提醒，不過我現在不需要這些了。”

這碎掉的瓷器，雖然也是青碧色，但很明顯不是她的。

無論是質地，還是成色，都不是一個層次的。

淩絕垂眸，手心把玩着自己的U盤，心平氣和，耐心等待輪到自己上去作報告。

與此同時，離班的教室裏，彙報也進行了一大半。

趙竹君自信地走上講臺，将手中捧着的黑色罩布蓋着的瓷器揭開。

一盞無與倫比的青釉瓷器映入大家的眼簾。

“哇，太漂亮了吧。”

“很像是博物館裏展覽的瓷器啊，趙竹君，你不會把文物都給搬上來了吧？”

“要是真的，那也太牛了吧，這是家裏有礦呢。”

趙竹君微微一笑，“不是哦，這是最新燒的瓷器。”她打開自己的課件，放出昨天檢測出來的成分數據，侃侃而談，“我依照這些成分比例，親自燒制，最後得出來的成果，就是這個。”

她伸手摸向那盞瓷碗。

衆目睽睽之下，趙竹君的手一捧起瓷碗，還沒等她開口介紹，手中碧海青天般的瓷碗便忽然碎成了一朵瓷花。瓷片破碎的畫面很美，仿佛慢動作一般，在趙竹君眼皮底下上演。趙竹君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有什麽堵住了她的嗓子眼般難受，她震驚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随着她的動作，瓷片簌簌而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有人注意到這瓷碗的碎裂分明是從三條微不可查的縫隙開始的，這瓷碗被人捏過，卻控制了力道，剛好讓瓷碗可以維持原貌，實際上已經岌岌可危，拿上一兩次就必定會再也支撐不住，裂縫越開越大，直至碎裂。

在趙竹君頂着蒼白的臉色注視下，教授面色冷沉，“同學，你的瓷碗做得很失敗。”

一盞連拿動都會碎裂的瓷碗，可想而知它的燒制配方毫無意義，也沒有參考價值,哪怕它有多精美！

在趙竹君還沒有來得及辯駁的時候，教授便揮了揮手，寫下一個F等級，示意下一位同學開始。

參考文獻：

微信公衆號：積微偶錄，文章《TA的化學，我的化學》

[1]吳軍明;景德鎮唐至元瓷釉技術研究[D];北京科技大學;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