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
Chapter 3
“我看你的心思也不單純吧?”
霖慈暗暗腹诽。
“什麽”覃鳳聲沒聽清。
霖慈趕緊打岔,“盧老師怎麽樣?身體還好吧?”
她本是尴尬寒暄,卻不想覃鳳聲聞言臉色一僵,“不太好,肝癌。”
霖慈啞然,“我都不知道。”
其實這幾年,她每年都會偷偷在微信上跟盧老師寒暄關懷,只不過避着覃鳳聲罷了。誰讓她跟他之前糾纏太多,剪不斷理還亂,還是避諱着點比較好。
“不知道正常。”說其母親,一向咄咄逼人的覃大律師難得流露出溫柔神色,“她這個人心強,除了自家人,別人都沒告訴。”
覃鳳聲又飲下一杯。他喝酒的樣子很好看,動作爽快,有旁人不及的潇灑,“所以開始相親了。這種事,還是快一些比較好。”
原來是為了母親。
只不過,眼看着曾經敬仰愛慕的白月光也終于深陷世俗沼澤,霖慈的心一時間五味雜陳,挺不是滋味。
怪可憐的。
難怪眼高于頂的覃鳳聲竟然會跟相親挂鈎。霖慈想起小寧總來,暗自咋舌即使風光如覃鳳聲,生活也是爬滿虱子的華袍。
真正愛的人卻因為世俗無法公諸于世,只能礙于父母步入相親市場。
可那也不能騙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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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慈鄙視,眼裏的覃鳳聲不禁也猥瑣不少。頓覺他也不過是個垃圾男,不過頂着一副好皮囊。果然,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就是因為本人也無法超越的存在。
“那你這樣也太不地道了。”
“我又沒逼迫,你情我願的事,怎麽不地道。”覃鳳聲不明所以。
他打量着霖慈,忽然道,“穆霖慈,所以你經常相親咯?”
人類公敵。霖慈不想跟他說話了,“關你屁事!”
當即扭頭就走了,背影那叫一個拽。
所以,穆霖慈,你到底是不是經常相親?
莫名其妙,說中就生氣了。覃鳳聲心情也不爽,沒來由的不爽,當即伸手一把将她拽住。
“幹嘛?”霖慈被吓了一跳,望着他骨節分明的左手出身,“你還要打我啊。”
覃鳳聲才不理她,沉默着把她拽出酒吧。霖慈掙脫不得,一直到了地下車庫,覃鳳聲才松開手。
他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上車吧。”
霖慈雙手環胸,“你幹嘛,你到底是律師還是□□?”
覃鳳聲笑了,“穆編輯,鑒于你之前用謊話欺騙了我,所以,我認為現在有權繼續行使我作為相親對象的權力。”
“什麽權力?”
“破壞終止,相親繼續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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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路虎停在一棟大廈樓下。
大廈位于z市CBD中心。現在已是晚上,愈發襯托得大廈高聳入雲,沒有盡頭。
覃鳳聲直接帶着霖慈坐電梯到了頂樓。
原來頂樓是餐廳。
夏夜微風過境,整個露天餐廳被希臘式的柱體分成一個個小包廂,餐廳之外寬闊平靜的湖面。
在五十幾層的高空之上,這裏有一片靛藍的湖。
霖慈暗自咋舌。
穿着筆挺的侍者引領着兩位在湖邊落座。覃鳳聲笑笑,不經意擡腕看看表,“八點了還不用等位,多虧老張給面子。”
誰問他了?
霖慈瞋目結舌,故意裝沒聽到。
侍者将菜單呈上,霖慈想盡早結束,正欲推脫到時間上,卻看對面那人将食指放在唇邊,作噤聲狀,“點吧,總有你喜歡的。”
霖慈無語:不是,隔這演電視劇呢?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替他考慮”就是霖慈的罪過了。于是索性敞開了點。
侍者也沒見過一下點一桌菜的女人,平日裏來這兒的都是穿着裹胸小禮服的筷子美女,再放開了吃,也不過是兩碟就夠。
對面的帥哥也不惱,侍者的餘光還注意到他偏頭輕咳時,嘴邊似有偷笑弧度。
“怎麽?肉痛啦?”
飯菜上桌,各個精致量小。霖慈也不客氣,每道菜都嘗了個遍,“你別說,的确挺好吃。”
夜幕之下,覃鳳聲平日那股不近人情的冷酷悄無聲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的漫不經心。
他并不吃,只是依靠在椅背上望着面前悶頭吃飯的女人,頭頂烏黑的發旋兒出神。
霖慈擡頭,正對上他的眼神,不覺一愣。覃鳳聲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問,“好吃嗎?”
霖慈點點頭。
她點菜是都是根據菜單上的圖片,哪個看起來好吃點哪個,頗有些囫囵吞棗的意味。卻不想每道菜都不錯,沒有踩雷。
侍者送上一杯飲品,霖慈伸手要接,手腕卻在半空被覃鳳聲按住。他擡頭問侍者,“這有茶底嗎?”
侍者點頭。
覃鳳聲道,“不好意思,方便另做一杯無茶底的嗎?她下午喝了茶就會失眠。”
果然一有錢,全世界都對你展開笑顏。
明明是霖慈點錯了,可侍者卻反跟他們道歉,把原本有茶底的飲品留在桌上,“不好意思,先生女士,我們會趕緊另做一杯出來。這杯,算是抱歉。”
覃鳳聲舉杯致意,算是道謝。
霖慈神情有一閃而過的恍惚,“你竟然還記得。”
覃鳳聲呷了一口,挑眉望她,眼底似有玩味,“我該忘記嗎?”
穆霖慈同學。
坐在我後桌的穆霖慈同學。
和我一起逃課的穆霖慈同學。
親了我轉眼就消失多年的......穆霖慈同學。
但顯然今天不是敘舊的時候,面對面坐着的兩個人也都沒有什麽暢談過往的興趣。坐在湖邊雅座的二人眼觀鼻鼻觀心,粼粼波光雜糅着燈火光影落在他們的臉上身上,隐藏了彼此的神态。
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明明話到嘴邊,卻沒有人肯先一步談起幾年前的那場不告而別。
成年人的世界最重要的不是謎底,而是體面。
很快,沒有茶底的飲料被送上桌。霖慈端着喝了一口,冰涼清爽的液體劃過滾燙唇齒,她才意識到自己臉頰滾燙。
眼前閃過的是方才覃鳳聲出言幫她詢問的模樣,那動作自然娴熟。
哪怕是時隔多年,霖慈下意識摸了摸胸腔,她忽然感受到,裏面那顆劇烈跳動着的心髒并非屬于她。而是來自于遙遠的十七歲。
十七歲的穆霖慈抓不住的,在此刻得到了。也算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美滿,不是嗎?
霖慈擡起頭來,邀請覃鳳聲共同舉杯。她望着眼前這個成熟陌生的男生,哪怕方才他曾給她一瞬心動的感覺,卻也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覃鳳聲并非曾經的覃鳳聲。
他變得冷酷、刻薄、自私自利,他只是顆頂着和白月光一樣的皮囊的白飯粒罷了。
說不失落是假的,霖慈吃了兩口便興致缺缺。
餐廳中心處的高臺上立着一架鋼琴,忽然廳內響起一陣掌聲,循聲望去,是一穿燕尾服的男琴師上臺對大家鞠躬致意。很快,流暢的樂曲流瀉而出。
霖慈發現廳內不少着裝精致的男人女人們已站了起來,相互依偎着跳起舞來。
她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對面的覃鳳聲先了然。他站起來,向霖慈伸出手。霖慈乖乖站起,任由他抓着她的手教她擺出正确的姿勢。
霖慈有些局促,“我可不要跳,我不會。”
覃鳳聲左手虛搭在她的腰側,耳語道,“咱們不跟他們湊熱鬧。”
于是就這樣配合着節奏,摟着霖慈,單獨在人群之外、群星之下、湖畔之前,悠閑地晃着。
“這是這家傳統了。”因為舞姿的緣故,覃鳳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咱們也算入鄉随俗。”
鼻息間都是覃鳳聲的氣味,熟悉的幹淨洗衣粉味道。霖慈疑惑,他怎麽不噴香水呢?
霖慈道,“我看你舞步很熟練,看來經常來這裏......‘勤加練習’。”
言語間很有試探的意味。
覃鳳聲壞心眼地手肘使勁兒,腰往下壓,吓得霖慈以為他腳步不穩,兩個人要跌到湖裏去,只得趕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低呼危險。
“天地良心。”覃鳳聲的聲音裏纏在了陰謀得逞後的笑,“這可是我頭一次相親。”
他玩心大起,枉顧霖慈抗議可不肯直起身來,反而逼問道,“你呢?所以,穆霖慈,你是不是經常相親?”
霖慈掐他,“先放我起來。”
“放你起來你就老實交代?”
霖慈眼珠一轉,“我又不是犯人,幹嘛你問就要回答你?”
“我這是正常訴求。”覃鳳聲也不會真讓她腰酸背痛,此刻便松了手,“穆編輯,我這是對相親對象的合理背調。”
霖慈裝模作樣地捶着自己的背,賴在湖邊死也不肯再同他跳舞。覃鳳聲站在她身旁,晚風吹過夏夜,也吹過她烏黑的發梢。
她海藻般的發絲在靛藍色的波瀾水面上飛舞盤旋。
像無數只蝴蝶略過滄海。
他的目光被月色染上讓人不忍懷疑的認真,霖慈遲疑了一下,終于道,“我也是第一次相親,你滿意了吧?覃大律師,這份背調能及格嗎?”
覃鳳聲卻一下回過神來,像是沒聽到一般,忽然擡手看看表。
“已經這麽晚了嗎?走,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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