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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正要開口,心裏卻覺得很不舒服,心底最深處那決定她最初回答的小小不願,讓她無法将那話說出來。

兩人依舊對視着,蘇文文覺得吳先生離自己極近的樣子,近到她自己的整個視線全部都陷在了對方的眼睛中,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那是雙很漂亮的眼睛,不知是否是因為年齡的關系,瞳孔的顏色并不是純黑,微微有些發灰,快要融入到眼白的顏色之中,但卻并沒有給人衰老的感覺,而是讓蘇文文覺得迷醉和夢幻。

腦海中突然又蹦出了無數個理由,不顧一切的叫嚣着讓蘇文文就這樣開口答應加入‘紅色’組織。

可蘇文文在開口之際仍然猶豫。

這讓她的心神有些松散,眼神一偏,視線重新落在了吳先生的眉毛上面。

之前從貓眼之中窺視,所有的一切都被縮小,蘇文文看的并不清楚。現在,兩人離得近了許多,蘇文文這才發現,吳先生的左邊眉毛中間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吳先生的眉毛濃黑且密,那小小的黑痣本來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但不知怎麽的,這一時刻,蘇文文就注意到了。

看着那黑痣怔愣了一兩秒鐘,蘇文文才下意識的回道:“不,不,不……我不想加入任何組織。”

這話說出,剛剛那無數加入的理由就如同它的出現一般猛的就消失了,甚至于蘇文文揉着太陽穴試圖回憶,卻連剛剛那理由中的一個都記不得了。

吳先生的臉上露出了很明顯的可惜的表情,蘇文文卻并沒有注意到,她只是覺得頭有些疼,有些累。

“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我就不再勸你了。”

聽到吳先生這話,蘇文文忙問道:“我想知道我的超能力是怎麽來的?吳先生您能告訴我嗎?”

吳先生卻只是搖頭:“很可惜,文文,我并不知道。”

“哦,這樣。”蘇文文失望的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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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吳先生說道:“文文,雖然你不願意加入‘紅色’,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聽到這話,蘇文文忙提起精神看着吳先生,認真的聽他說。

“文文,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異能者不只一個,異能者的組織也不只一個。人有善惡,組織也分邪正,除了‘紅色’,還有一個邪惡的異能者組織,它的名字叫聯盟。”

“聯盟?”

“對。”吳先生點點頭,繼續說着,話語和眼神中似乎有着無窮魔力,引着蘇文文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

“‘紅色’招募異能新人就像我這個樣子,并不為難,全看個人的意願,組織存在的目的也是為了異能者的團結和互幫互助。而‘聯盟’不同,他們會采取任何你所能想到的醜惡手段來對付你,壓迫你,讓你屈服。”

“可這樣做,我即使屈服加入了‘聯盟’,那又怎樣?我并不是真心的,對‘聯盟’來說并沒有半點好處,我随時都可能反抗。”蘇文文反問道,她無法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組織,這種做法很愚蠢,無異于殺雞取卵。

“他們不會讓你反抗,”吳先生不贊同的搖頭,他向蘇文文問道:“若是你的父母被他們挾持控制,你敢不聽他們的話嗎?”

這樣的問題讓蘇文文一時語塞,即使她擁有了超能力,這個世界對于她來說還是法治的,她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蘇文文是個有些倔脾氣的人,有的時候硬勸她硬打她,她反而會往反方向走,但面對吳先生所提出的情況,蘇文文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顆能倔的起來的鐵石心腸。

似乎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吳先生并沒有再等蘇文文的回答,而是接着說道:“你看,每個人都有軟肋,你被抓/住了軟肋,你就被控制了。”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們。”蘇文文忽然說道,宣誓般莊重鎮定:“我不會允許。”

“他們會威脅你,你該怎麽辦呢?”

吳先生的問話,在蘇文文耳邊聽來,仿若嗤笑,帶着種莫名的刺激,直擊蘇文文心底的黑暗。

“我會殺了他們。”當回答說出口之後,連蘇文文自己都有些吓了一跳,她從未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吳先生聽到蘇文文這樣的話語卻依舊很鎮靜,他繼續說道:“如果你想加入‘紅色’,現在還來得及,我們會給你庇護。”

“我需要考慮下。”這一次,蘇文文無法再直接的拒絕,但她并不想貿然的答應。

在她的心底,總有個小角落中的話語在提醒她,這一切,都只是吳先生的一面之詞。

“好吧。”吳先生嘆了口氣,似乎對蘇文文的執拗感到無力。

他向前靠了靠,拉進與蘇文文的距離,看着蘇文文的眼睛,不容許她有半分的躲閃。

“文文,你要記得你說的話,你的家人對于你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們,你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保護他們,哪怕殺人,你也會做。”

沉迷于吳先生的懇切的眼神中,确認着對家人的守護,蘇文文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們,哪怕殺人,我也會做。”

“好。”

伴随着這一聲,蘇文文眼中的景象,從吳先生的眼睛漸漸拓展到了吳先生的整張臉,眼前的男子,嘴角微勾,露出了一個極溫柔的微笑。

“只是文文,你要記住,殺人的人不免要為噩夢困擾,甚至會瘋狂。”吳先生繼續說道,似是好言勸阻。

“沒人會希望發展到這一步的。”

“确實是這樣。文文,你要小心‘聯盟’的人。”

“我會注意的。”

“該說的我也都說了,那我也該告辭了,記住,文文,忘記我的樣子,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找你的事情。”

說完,吳先生便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蘇文文将吳先生送到門口,扶着門問道:“吳先生,如果我想加入‘紅色’組織,該怎麽跟您聯系?”

吳先生聽到這話,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配上他剛剛戴上的眼鏡,猶如長輩般慈愛溫暖:“為了安全,我不能給你我的聯系方式,一個月後,我會主動聯系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蘇文文點點頭,沖着吳先生招手:“那吳先生,您慢走。”

吳先生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此時,時間已近中午,蘇文文簡單的收拾下,便出門了。

蘇文文在樓下一間小飯館內坐下,點了一份過橋米線。

等待的時候,蘇文文一直在想剛剛吳先生跟她所說的話,從頭到尾所有的話都捋過了一遍後,蘇文文才發現,吳先生并沒有回答她關于無法控制水的疑惑。

那個時候他再次問了她是否願意加入組織的事情,後來又說了名為聯盟的邪惡組織的事情,讓蘇文文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問題。

也許,我的控制能力只是對水不起作用而已,這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

蘇文文這樣想着,便将這事放下了。

吃完米線後,蘇文文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擺/弄着手機,想要給家裏打個電話。

吳先生的話讓蘇文文警惕,也勾起了她心底對父母的挂念。

蘇文文并不是一個直接表達感情的人,她和自己父母的關系并不十分熱絡,每周都會打個電話,但每次都只是聊上幾句便沒有話題了。

這讓蘇文文一度很是羨慕何佳琪和她父母的關系,她每一次和家裏的電話都要說上一個小時之久,自己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全部都要說出來,不像蘇文文,十分鐘就可以解決。

蘇文文很少聊太多自己的事情,她覺得沒必要的事情就不會說,甚至于上周她出車禍的事情在周末接到父母的電話也只字不提。

但這并不意味着蘇文文她的父母和她彼此之間關系疏遠,這只是她的性格和家庭環境所決定的一種相處方式,表面看起來淡泊平靜,如暴風雨前的海平面那樣寧靜,但內裏卻埋覆着足以掀起狂風巨浪般的洶湧愛意。

蘇文文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這件事是否有必要說,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即使說了也沒有任何的用處,只會讓他們徒然擔心,還不如不說。

蘇文文很想只是打個電話,随便聊上幾句,不說這些奇妙的讓人無法相信的事情。但她知道,周二的中午這樣一個電話過去,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她的父母不知會怎樣的多想,終究還是會擔心。

低頭揉了揉眼睛,把剛剛莫名湧上來的酸澀感壓下去,蘇文文深深的吸了口氣,擡起了頭。

透過眼前小店的透明玻璃門,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

腦中連半分思考都無,蘇文文完全是下意識的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包,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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