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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李凱的槍法很準，整個組織的人都知道的。

周靈眼見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有用力的趨勢，想要出聲阻止，但想到廖華，心裏又覺得憤怒，阻止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來。

李凱的槍終究沒有開響。

他看着眼前的蘇文文邊抽泣着，邊手忙腳亂的開始翻找自己身上的手機，手上的鮮血将褲子的藍色暈染的更深，手指抖了抖，終究還是放下了槍。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別死，別死……”蘇文文話不成音的說着，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拿到眼前，邊哭邊看着手機，用仍帶着血跡的手解鎖，眼淚模糊的在手機上一個一個的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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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按下了一個數字，手中的手機就被人奪走了，蘇文文擡起頭，眼淚順着臉龐滴落，讓她的眼睛有了短暫的清明。

那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手裏拿着她的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數字，他低頭沖她說道：“我們會解決的。”

也許自己該害怕，但蘇文文已經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親手殺人的負罪感将她整個人生生撕裂，讓她無所适從，不知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只剩下些人的本能在支持着她本身對外界的反應。

聽到李凱的話，蘇文文臉上茫然的點點頭，便又不動了。

李凱都不确定蘇文文是否聽進了他所說的是什麽。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趙總，裏面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們聽到了一些聲音。”

這人說着，就要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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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這聲音引着轉過頭去看的蘇文文，她看到門被推開一個小口，瞳孔微縮，嘴裏輕輕的吐出幾個字：“別進來……”

這話就像一句魔咒，那剛剛開口的門立刻猛地向回一拍，重新關和上了。

被那門拍回去的職工再次拍門問道：“趙總，裏面有什麽事嗎？”

這次，似乎覺得自己貿然開門遭到了屋內人的拒絕，他并沒有再試圖開門。

看着那人只是拍門問話，蘇文文松了口氣。

看到那人即将推門而入，将蘇文文心底的恐懼引了出來。

她怕的很，這樣的情況，她都已經不知該如何收場，若是再被公司中的普通人看見，她就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人還在門口拍着門，重複着他的問話，似乎要拍到裏面的人回應他給他開門才罷休。

雖然會議室隔音不錯，但蘇文文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聽到了外面匆忙趕來的人的腳步聲，他們互相傳着話，竊竊私語中，她的秘密，她的罪行，都無所遁形。

這時，周靈開口了。

她來到會議室的門口，隔着門帶着股被人打擾的微微怒意說道：“不小心碰倒了個椅子而已，這樣敲門做什麽？趙總來這裏談的可是大生意，正在考察你們公司的情況，別再來打擾了。”

周靈這話說的透着八分狐假虎威的小人語調，讓門外那人停住了動作，連連道歉：“對不起，我這就走，您慢慢談。”

周靈在門口确定那人走遠了，才回過身來，面對眼前室內的一片狼藉，看着李凱問道：“現在怎麽辦？”

李凱正蹲下/身檢查廖華的情況。

他沒有開槍的原因一是因為蘇文文的反應，二是因為他看到廖華胸口的起伏。此刻近距離的查看廖華的情況，李凱更加确認自己的判斷，廖華并沒有死，他還有呼吸。

而蘇文文這一下并不是沖着心髒位置去的，若是對廖華及時施救，他有很大的生的希望。

李凱忙拿出自己的手機，快速的按了幾個號碼，撥通後告知對方現在的情況，要求立即派人過來救援以及處理情況。

李凱打電話的時候，蘇文文一直在看着他，待聽到李凱說廖華還有救治的可能時，蘇文文的表情才終于有了些變化。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奇怪極了。

李凱打完電話，他蹲下/身，和蘇文文平齊對視，開口說道：“蘇文文，我知道你心裏并不想殺他的，現在他還有被救治的希望，但這需要你的幫助。”

聽到李凱的話，蘇文文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下，內裏總算恢複了些神采。

李凱繼續說着：“把你的手給我，我需要你很慢很小心的站起來，離開他的身體。”

蘇文文将手遞給李凱，在李凱半拉半攙扶着的力道下顫抖的站了起來，離開了廖華。

李凱幾乎是半抱着半拖着将蘇文文帶離了廖華，将她帶到稍遠些的距離，就松開手将她放了下來。

李凱的力道一松，蘇文文立刻就坐到了地上。

她的眼睛仍然看着廖華。

蘇文文離開廖華身體的下一秒，周靈就湊了上去，她看着廖華，想要伸手碰他，卻只是将雙手留在空中顫抖。

周靈并沒有流淚，卻覺得眼睛痛的厲害。

她小聲的叫着廖華的名字，似乎想要将廖華從昏迷中喚醒，卻無濟于事。

倒是李凱人鎮定些，他來到周靈的身邊，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廖華不會有事的，他現在只是昏迷了，你不要再叫他了。”

聽到李凱的話，因為靜距離看到廖華狀況而有些情緒激烈的周靈重新恢複鎮定，她重新站起來，問道：“他們怎麽還沒到？”

“剛将這裏的照片發過去，江流他們應該很快就到了。”李凱邊說邊去查看暈在一旁的趙學安的情況。

“學安怎麽樣？”

“只是暈過去了而已，小蝶過來看下應該就能醒過來了。”李凱說着，重新站起身。

周靈也已經查看了小吳的情況，跟李凱說道：“他流了很多血，可能情況會麻煩點。”

李凱聽到後，将一旁側倒在地上的椅子立起來，坐在上面，臉上才流露出一絲放松。

周靈站在那裏，看了看坐在遠處一直看着廖華心神不知何處的蘇文文，正要向她走過去，眼前的地板上卻顯露出一個虛影。

很快虛影化為實體，站在那裏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和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

“小蝶，江流，你們來了。”周靈話語中充滿喜悅。

那叫江流的小夥子沖她點點頭，又重新化為虛影。

那小姑娘并不說話，在環顧一番會議室的情況，忙快步走向了看起來最嚴重的廖華那裏。

周靈也跟了過去，關切的問道：“他怎麽樣？”

覃蝶并沒有理會周靈的問話，她跪坐在地，直接拿出随身的剪刀剪開廖華的上衣，露出了他身上的傷口。

分針所紮的位置，除了最初迸濺而出的血液，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血液外流了。

覃蝶将左手覆在分針的旁邊，閉上眼睛，就那麽待了幾秒鐘的時間。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後，還沒等周靈再次發問，她就已經跟坐在一旁的李凱說道：“死不了。”

言罷，她重新站起身，跟周靈撂下一句“別碰他”就去看旁邊的趙學安的情況了。

等覃蝶再次往小吳那裏的時候，趙學安已經摸/摸額頭重新坐了起來。

他看到眼前的情況，再轉頭看向一旁的蘇文文，臉色很是難看。

這時，覃蝶已經治好了小吳，她重新回到了李凱這裏，看到趙學安的表情，也跟着瞥了眼蘇文文，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們幾個被這麽個小女孩弄成這個樣子，是該慚愧。”

周靈看着眼前仍舊昏迷倒在地上的廖華，覃蝶的話在她聽來覺得特別刺耳和不舒服，她忍不住說道：“你怎麽這麽說話？”

覃蝶看向周靈，她的臉上露出笑意，卻并沒有半分的親近友好：“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嘛？”

這話堵的周靈一時語塞，她本想再和覃蝶争辯幾句，卻想到了在組織中聽到的關于覃蝶這位難得的治愈能力者的傳言，看看廖華，再看看李凱，并沒有再說什麽。

看到周靈這幅好像受了委屈的表情，覃蝶只覺厭煩，反而更不想放過周靈，她沖李凱說道：“李大局長，你可看好了，她這幅樣子好像我欺負了她似的，你可要為我作證，免得組織裏面那些憐香惜玉的天天拿我開刀。”

李凱沒有應覃蝶的話，作為聯盟中的指揮官和領導人，他深知覃蝶的性格以及她對周靈的恨意，并不想在這上面多做糾纏。

他指着蘇文文說道：“你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