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第11章
崔靈嫣哭着跑了。
蕭霁看着她狼狽驚慌,跌跌撞撞,不複先前優雅的背影,輕嗤一聲坐了回去。
這下她以後再見到他,應該知道繞道走了吧?
咔嚓。
突然一聲輕微的脆響自身後假山處傳來,正打算繼續吹風躲懶的蕭霁一愣,直起身看了過去:“誰在那兒?”
無人應答。
蕭霁卻直覺那後面有人。他皺眉站起來,一邊小心往那處走,一邊冷下聲警告:“本王數到三,出來,不然我就喊人了。”
假山後正眉頭微蹙,略有懊惱地盯着腳下枯枝的姜蕪:“……”
這假山臨湖而建,地勢不平,能做藏身之處但不好跑路,所以她只能在一瞬沉默後無奈現身:“王爺息怒,小女子并非故意偷聽,只是此前一直于此處休憩,這才……不過您放心,您與方才那位姑娘之間的談話,小女子一個字也沒聽見。”
是個身着鵝黃色衣裙,頭上只簡單簪了根玉蘭花銀簪的姑娘,瞧着十七八歲,臻首低垂,步态款款從假山後面走出來的模樣,很是端莊秀美。
因為她個子比他矮不少,走出來的時候又是低着頭,蕭霁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瑩白如玉的膚色,和因為眉眼低垂,顯得極長極密的睫毛。
“看你的模樣不像是這府上的婢女,也不像是前來參宴的女眷……”他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莫名感覺到一點眼熟,但仔細去想又沒有印象。蕭霁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擡起頭說說,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戶人家府上的婢女都有統一穿着,前來參宴的女眷則大多環佩玎珰,打扮鮮亮。眼前這姑娘打扮樸素但又不像丫鬟,還避開衆人一個人躲到了這假山後面,實在是有些奇怪。
姜蕪聽見這話微微一頓,照做地擡起頭,露出了一張極其清豔秀美的臉蛋:“回王爺的話,小女子的父親是府上請來的樂師,小女子随父前來幫忙,因不熟悉府中路況,才會一時迷路走到這裏來。”
蕭霁沒想到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尤其那雙眼睛,清清淩淩的,看着格外明亮。他有點意外,但也只是意外了一下就懷疑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今日來府上表演的人都是登記在冊的,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帶小女子去管家處核實。”姜蕪說完面露無奈,“實不相瞞,發現自己迷路後,小女子本想尋位丫鬟姐姐問路的,只是剛要從這裏出去,便見着您進了涼亭。小女子怕自己莽撞沖撞到貴人,這才退到這假山後面,想着等您離開了再出去。只是沒想到,還是不慎驚擾到您了……”
少女聲音不疾不徐,清潤好聽,态度也落落大方,并不畏縮。蕭霁看她比看崔靈嫣順眼多了,又想了想她這話,覺得沒什麽問題,就也沒再為難她。
“諒你也不敢對本王說謊,罷了,這次就算了。”蕭霁松開眉頭轉過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不過剛才你聽到的那些話,不要出去亂說,要是敢出去亂說,這下場……呵,不必本王多說吧?”
雖然把崔靈嫣和崔昂的事抖出去可以給他們倆帶來麻煩,但蕭霁完全沒想過要這麽做,也不希望別人這麽做。因為那兩人倒黴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可能會促使原着劇情再次發生。
所以這個時候的他只想遠離他們,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并且發自內心地希望他們倆能好好戀愛,原地鎖死,再也別出來禍害其他人——尤其是他。
也是因此,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蕭霁故意兇兇地眯起了眼睛,語氣也頗為不善地帶上了威脅之意。
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和傳聞中那個溫潤如玉,翩翩有禮的神仙公子一點也不一樣。又想到剛才他言辭鋒利,毫不憐香惜玉地将那位崔三姑娘罵哭罵跑的樣子,姜蕪心中微動,收回餘光,恭敬地應生了聲:“是,小女子明白,王爺放心,也多謝王爺寬宏。”
都說三人成虎,世間傳言多有誤,果然是真的。
蕭霁不知道眼前這姑娘就是那日把他從湖裏救起來的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還算上道,就滿意地點頭離去了。
不過走出幾步後,他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折回來,去姜蕪身後的假山叢裏看了一圈,确定這附近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放心地擺擺手離開:“記住本王的話,別忘了。”
姜蕪:“……”
姜蕪看着他拽拽酷酷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想笑。
這位端王的真實性格,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
目送蕭霁離開後,姜蕪也尋到一條小路離開了花園。
她剛才說自己對承恩公府不熟悉,所以迷了路,這話是假的。
承恩公賀鐮是個喜好音律的人,平日裏對她爹十分推崇,兩人互為好友多年。因着這層關系,她和承恩公府的幾位姑娘也有幾分交情,還曾幫着相識的胭脂鋪掌櫃賣東西給她們,所以之前曾來過承恩公府幾次。
不過今天她确實不是受邀來參加宴會的——今日承恩公府邀請的賓客,都是身份貴重的皇室宗親與權貴世家。姜家門庭沒落,與承恩公府地位懸殊,不在正式受邀的賓客名單上。
這倒不是說承恩公沒真正把她爹當朋友,而是世家貴族自有世家貴族的規矩,像這種正兒八經的上流宴會,他們若是什麽出身的人都邀請,是會得罪其餘那些身份高貴的客人的。
即便姜蕪她爹姜柏川是個善于音律,聲名在外的名士,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他,因為如今的姜家實在太過落魄。所以今天,姜蕪父女倆是作為宴席上的特邀表演者受邀前來。
姜柏川精通音律,尤其擅長古琴,許多人贊他“一曲天上音,世間難自求”,所以時常有權貴人家在家中舉辦宴會的時候,邀請他過府演奏,以此來彰顯自己的風雅。
但姜柏川性情狂放,不願像個歌姬一樣自折身份替一群只是附庸風雅,根本不是真正喜愛音律的人演奏譜曲,所以一般都會拒絕。只有在遇到實在推拒不了的情況,或是家中銀錢用盡,快揭不開鍋了的時候,他才會勉為其難地答應一次。
今日這承恩公府,就是前一種情況——承恩公不在意身份差距與他相交多年,姜柏川視他為知己,自然願意替老來得子的他撐場面。
于是他就來了。
至于為什麽要把姜蕪也帶上,不是像姜蕪說的那樣,讓她來幫忙的,而是為着姜蕪的婚事——姜柏川實在是被姜蕪的丫鬟寶香念叨得受不了了,想着今日這承恩公府賓客衆多,女兒要是來了,沒準就能碰上命定的緣分,找到合适的夫家,這才求着哄着姜蕪以給他幫忙為由來碰碰運氣。
姜蕪對此十分無語,也完全不想來,但她爹眼見勸不動她,竟跑去抱住她娘的牌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自己對不起她,還倒在地上耍起了無賴。
姜蕪拿這老頑童沒辦法,只能哭笑不得地應下。但她心裏實在沒有嫁人的想法,所以來到這承恩公府後沒一會兒,就憑借自己對承恩公府的了解,躲到這清淨無人的涼亭裏來了。
她本想等宴席結束後再出去找她爹一道回家,可誰知才躲了沒一會兒,就見那位前些天被自己從水裏救起來的端王一個人往這邊走了過來。
未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姜蕪躲進了假山裏,卻不想因此撞見了一出好戲……
幸好那位端王雖然人前人後兩個樣,但還算講道理,不然今日這事,怕是沒法善了。
想着蕭霁對那位崔三姑娘說的那些話,以及那位崔三姑娘背後的慶國公府,姜蕪一邊循着小路往外走,一邊在心裏搖頭,果然今天她就不該出門的。
因着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也沒心思等她爹一起回去了,出了那條小路,在附近尋了個端酒送水的丫鬟,笑着往她手裏塞了一小顆碎銀:“這位姐姐,我是南音先生姜柏川的女兒,因家中有事要先行回家,可否請你尋機幫我知會我爹一聲? ”
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丫鬟接過銀子欣然應下:“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堂上絲竹陣陣,歌舞不停,舉辦宴會的廳堂附近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姜蕪笑着謝過那丫鬟,就轉身準備出府。
只是剛走到前院長廊處,便在某個轉角被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堵住了去路:“喲,姜姑娘,竟能在這裏遇見你,你我可真是有緣啊!”
是個錦衣華服,頭戴金冠,打扮得異常富貴,甚至于有幾分風騷的年輕男人,瞧着二十出頭的模樣,長得倒是白白淨淨的挺俊俏,就是神色風流浪蕩,看起來頗為輕佻。
這人名叫賀定弘,是承恩公府的世子爺,今年二十一歲。今日這位剛滿月的小少爺出生之前,承恩公府這一輩裏只有他一個男丁,所以阖府上下都對他都極為寵愛。這人也因此長成了一個和為人正派的承恩公完全不一樣的纨绔,整日逗貓遛狗的不幹正經事。
姜蕪一看見他,心裏就更加後悔了——今日果然,極其,不應該出門的。
她暗嘆着往後退了兩步,屈身向他行禮:“見過世子。”
“快快免禮,你我哪還需要這般客氣?”賀定弘動作帥氣地一揮折扇,盯着姜蕪的嘴唇笑嘻嘻道,“多日未見,姜姑娘瞧着更漂亮了。今日塗的這唇脂的顏色也很好看,簡直是秀色可餐。”
姜蕪:“……”
姜蕪不想與他糾纏,惹來旁人的注目,便無視他的調戲,擡起頭沖他微微笑了一下:“世子,您的牙齒上有菜葉。”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