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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厲楠把壓抑在心中很久的話說出來，全身都不住的顫抖。他委屈至極，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知道我的資質不如你，但我也一直在努力學，讓自己變得有用。我做的一切在你眼中是不是都特別可笑？”

說到這裏，厲楠的嗓音都變了調，呼吸急促，臉頰漲得通紅，繼而連嘴唇都慢慢變紫。

蘇小月見狀不好，将沾着睡眠藥粉的手捂在厲楠的口鼻處，厲楠只掙紮了一下，便全身放軟，昏睡過去。

“你們這不是争家産吧？起碼得是有皇位要繼承。”蘇小月把厲楠平放在草地上，這個孩子的眼角還帶着淚，把一張白淨的小臉哭得左一道右一道，像只小花貓。

剛才還一副長兄為父，說一不二模樣的厲柊，此時整個人好像洩了氣的皮球，肩膀都頹了下來：“他體質特殊，很容易被妖怪和修煉的人盯上。”

厲楠的體質适合做雙修用的爐鼎，凡是想修煉的人、妖，都有可能盯上他，把他掠走。

“他小的時候，爹娘想讓他拜在我師父門下，但是，師叔看中了他的體質，想……”厲柊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蘇小月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那他知道嗎？”

厲柊搖頭：“怕他知道了想不開，只告訴他，他的體質很差，沒有仙門願意收他。他不甘心，寒冬臘月的泡冰水，夏天在大日頭底下練那些從镖局武師那裏學來的基本功。爹娘怕他折騰出病來，讓我教他寧神靜氣的守心訣……”

說到這裏，他苦笑一聲：“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有天份，一下子就學會了。人一聰明，心思就活絡，這次獵妖，也是他自己偷跑出來，要不是被我發現，他還能繼續瞞下去。”

“那你還帶他過來？”蘇小月的立場變得飛快，“要是我，就把他捆在屋裏，下上十足的迷藥，讓他哪兒都去不了。”

辛凱默默看了她一眼，臉上表情仿佛寫着四個大字：喪心病狂！

“城裏修煉的人很多，聽說還有可以化成人形的妖，他在城裏太危險。本來我聽說鳥妖的妖丹可以讓他這種體質變回普通人，帶着就帶着，隊伍裏那麽多人，不曾想，現在就剩咱們四個了，他又無力自保，還不如回村子，村裏都是普通人，安全。”

蘇小月托着下巴：“他說家産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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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都是聽旁人亂嚼舌根。還有坊間那些話本，熱銷的那幾本不是妻妾奪寵，就是兄弟反目。”厲柊痛心疾首。

三人一番商議，辛凱建議帶着厲楠：“村子也未必安全，鳥妖不也襲擊了好幾回麽。”

“唉，只能這樣了。”

厲柊按蘇小月的要求，去遠處采集路上要用到的藥草。

“明明他是為厲楠好，為什麽不說呢？”蘇小月想不通。

辛凱回答：“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這輩子随時都會被□□，大概會變成自閉症吧？”

“那麽，這麽惡心的爐鼎設定是誰的主意？”蘇小月一臉嫌棄。

“爐鼎？”很顯然，辛凱沒聽說過這個名詞。

“就是雙修之後，只有一方能提高修為，另一方會被吸幹。”

辛凱沉思片刻：“肯定不是我想的，不過開會的時候我同意了，當時我記得好像就是類似唐僧肉的設定，不知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做修真游戲的文案都先不了解一下修真世界的嗎？”

“當然了解。某點仙俠玄幻暢銷榜前二十的書，我都看了。”

蘇小月明白了，在掃黃的大背景下，直男的故事裏确實也不會提什麽爐鼎。

“蘇姐姐？”厲楠慢慢睜開眼睛，看見蘇小月坐在他身邊，手邊的小鼎正冒出一縷縷的淡青色煙氣。

“醒啦，餓了嗎？”蘇小月抓了一把藥草扔進鼎裏，鼎中散發出一陣清香。

厲楠搖頭：“我哥呢？”

“被我罰做苦力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辛凱去做飯了，一會兒能吃了，他會叫我們的。”

厲楠問道：“我能幫什麽忙嗎？”

“不用，你再躺會兒吧，吃完飯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厲楠怔怔地看着蘇小月熟練地從花與草裏挑出需要的部分，扔進小鼎裏，他低下頭，從随身物品裏拿出一本書，開始閱讀。

蘇小月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那是一本修習基礎法術的書，內容很淺顯。

是所有有志于修仙的人，在去仙門拜師前會提前練習的東西，能學會這本書上的東西，就代表有修仙的資質，可以去拜師。

否則，去了也白搭，朽木是無法做成玉雕的。

厲楠手中那本書顯然被翻了很多次，整本書比新書厚許多。

蘇小月忍不住問道：“你明明就是想學嘛，怎麽辛凱教你咒陣，你說不想學？要是不喜歡符咒的話，跟我學藥也可以。”

厲楠合上書：“我想當劍修。”

“為什麽？想贏你哥？”

厲楠搖頭：“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鎮上鬧妖怪，全鎮的人只能等死，是一個劍修突然出現，他揮劍殺光了所有的妖怪，救了我們所有人。”

“聽我娘說，他穿着一身白衣，腳下踏着一柄閃着紫色光芒的寶劍，從天而降，他輕輕一揮，妖怪全部被砍成碎片……他救了全鎮的人。”

提起劍修，厲楠的眼中滿是光采，像變了一個人，忽然他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他們說我根基太差，這輩子都當不了劍修，只能做一個沒什麽用的安撫者……”

“誰說沒用的，很有用。”蘇小月語氣堅定。

厲楠的嘴角向上微微一勾：“蘇姐姐，你是個好人，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你和辛哥哥，還有我哥，根本就不需要我，我就是一個累贅。”

“可是，你确實有用啊，剛才要不是你的精神安撫，你哥還不知道要發什麽瘋呢，我根本就來不及把藥塗在藤蔓上。”

厲楠沒有再說什麽，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蘇小月知道他還是對自己沒有用處這件事耿耿于懷，不過她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理由說服他。

在游戲世界，組隊的時候，別說不帶輔助了，就算不帶奶，不帶盾，只帶輸出最強的職業，也可以過關。

“吃飯了~”辛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蘇小月拉起厲楠：“走，先吃飯。”

“我不餓。”

“你早上都沒吃，現在還說不餓？小朋友，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走，看你辛哥哥做了什麽好吃的。”

蘇小月湊到辛凱身邊：“你有沒有印象，設定過一個白衣、紫劍、會禦劍飛行，曾經救過一城人的劍修？”

辛凱一邊盛飯一邊說：“我一向只做性格和身份背景的設定，衣服什麽顏色，劍什麽顏色，不是你們美術組的業務嗎？”

他把飯碗遞到蘇小月手裏：“雖然我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不過多半也沒什麽好下場。”

“啊？為什麽？”

“一個特別牛逼的角色，快快樂樂過完一輩子，這有什麽故事性？一個角色的設計工期是一個半月，你剛說的那種角色，就算不是整個世界觀的起源，也得是一個大章的主線，肯定不會讓他好過。別想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