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許諾的時候豪情萬丈，應誓的時候滿臉惆悵。

要怎麽在人類的世界找到被綁架的凰鳥？

難道要逢人便問：“大爺，大媽，敢問可曾見到一只鳥？帶蛋的。”

蘇小月覺得自己答應了一件很要命的事。

完成的難度，差不多相當于每門課一模二模都不及格，還跟人保證自己能上北大清華。

回到村子裏的客棧，整個客棧靜悄悄，空無一人。

先前回來的除妖師都不見了，蘇小月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除妖師們沒有失業保險金可以領，打鳥妖的生意沒做成，就得接別的活吃飯。

只是郡主和她的暗衛也不在，讓蘇小月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畢竟那是她最喜歡的角色，還想跟她多聊聊呢。

“呀，你們回來啦？”客棧老板娘從後廚轉出來，見四人回來，熱切地招呼，“還住原來那幾間嗎？”

蘇小月心情低落的搖頭：“不了，吃完飯，我們就直接回縣城。”

老板娘有些不解：“你們不和那兩個人一起走嗎？”

“兩個？什麽人？”

“就是有一個打扮很貴氣的姑娘，她身旁總是站着一個沒什麽表情的俊哥兒。”

蘇小月猛然擡起頭：“他們倆在哪？整個村子都沒看到他們。”

Advertisement

“他們去集市了，一年才三次呢，每次就開一天，很好玩的，能買到好多有趣的東西。”

那是一個擺在山坳裏的集市，本地人和山民都會在那裏交換生活必需品。

“哦……”蘇小月對生活必需品的興趣不大，不就是鍋碗瓢盆，還有鹽巴茶葉麽，又不是沒見過。

老板娘看她的意思，還是不想留下來過夜，她補充道：“除了普通的東西，經常會有山精水怪化做人形，出來賣一些從山裏找到的寶貝，很多仙長也會去這個集會，聽說運氣好的話，能說不定能買到讓人從築基期直接進入大乘期的仙寶呢。”

這當然是她信口胡說的，要是有那玩意兒，山精水怪為什麽不自己吃。

“哦？”雖然是同一個音，但是語氣語調完全不一樣，老板娘知道自己今晚這幾個房間賣成了。

蘇小月說要去，辛凱沒有反對，厲楠乖乖低頭吃飯，只有厲柊對此表示不相信：“怎麽可能會有讓人從築基期升到大乘期的東西。”

“當然沒有。我只是想去看看還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四人吃完飯，老板娘為他們指明了前往山間集市的路。

遠處一座連綿起伏的高山，最高處的山尖尖上還覆着一層晶亮的雪。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從村尾曲曲彎彎，直通向山裏。

雖然還是山，但整個環境比鳥妖那裏的親和許多。

那裏的像原始森林，這裏就是普通逛公園。

沒多久，就看見有零星幾個攤子擺在路邊，上面售賣着山裏挖來的草藥之類。

“姑娘，小哥，來看看呀，近百年的人參。”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向他們揮手招呼，他身旁還有一個小孩子，正在啃手指。

人參倒是人參，粗細倒也很像百年那麽回事。

蘇小月笑問道：“怎麽不去集市擺呀，那裏人多。”

老板娘說，通向集市有好幾條道，其中這個村子的人最少，另外一條路是通向幾個富裕大城鎮的，在這裏擺攤，連路人都沒幾個，更別提收益了。

“集市要收攤位費呀，另外幾條路，也早就被占滿了，我們交不起錢，只能在這裏。”

老頭子頓了頓，又推銷起他的人參：“看看人參吧，真正的好東西，益氣養血，強身健體，美容養顏……這是我祖父小時候找到的，說它已初具靈性，假以時日，便是草仙，能庇佑山林。哎，若不是這小孫子，我也想再多留它一會兒的，我真是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辛凱默默扭頭，不知是哪個文案偷懶，把騙子神醫的臺詞給抄來了。

“這孩子怎麽了？”蘇小月問道。

老頭子撫摸着小娃娃的頭：“我兒媳去得早，就留下一句話，希望這孩子将來讀書成材，莫要再像我和我兒子一樣，是個睜眼瞎。我兒為了送他去城裏最好的私塾讀書，大雨天也上山采藥，就這麽……沒了……”

眼淚從渾濁的眼裏流出來，順着臉上的溝壑往下流，老頭子擦了擦眼淚：“這樣好的品相，我就賣一百兩，若是在城裏，必能賣到上千兩，只是，我們山裏人，沒有路費，連攤位費都交不起，走不了這麽遠，唉……”

“一百兩啊。”厲柊說着，就在袖袋裏摸索出了一張銀票，連還價的意思都沒有。

蘇小月見狀，連忙攔着：“你瘋啦，這一百兩，是你爹娘交給你置辦彩禮的！怎麽，你這是想用一根人參把姑娘給打發了？”

厲柊和厲楠被她說愣了，什麽爹娘，還有姑娘？

辛凱也跟着說：“那蘇家的姑娘，對彩禮的要求特別高，绫羅綢緞四樣，簪環佩镯全套，還有牲禮酒水就不提了，你就這一百兩，能不能買齊姑娘要的東西還得看運氣呢。”

兩人聯手把稀裏糊塗的厲柊推走，辛凱還邊走邊說：“不好意思，他這錢真不能花，您孫子以後一定成大器，朝廷裏有個大官兒，小時候窮的只能把一碗粥分成四塊喝，如今在朝裏，那是呼風喚雨。您孫子以後一定也可以的！”

一直走到很遠，厲柊才掙開他倆的手：“哎，怎麽了？那人參的品相确實很好，我在城裏看過，差不多的要五百兩呢。”

“假的。”蘇小月吐出兩個字。

厲柊一愣：“不會吧，我認得人參，那粗細，絕對是上品。”

“那不是人參，是商陸。上面有明顯的羅盤紋。”蘇小月非常篤定，當時美術組畫草藥之前，全組每人都分到了一本《本草綱目》進行系統學習，這草藥雖不是她畫的，但她見過成稿。

然而，直男有個普遍特點——不認輸。

厲柊還要跟蘇小月掰扯，厲楠在一旁小小聲接話：“蘇姐姐是天香門藥修，肯定不會錯的。”

厲柊愣了一下，終于想起眼前這個溫婉的小丫頭，其實是天香門現任掌門的師妹。

辛凱從中打圓場：“厲大哥也是可憐那個老人才想買的，誰知道會遇上騙子，我們快點走吧，不然集市上的好東西都要賣光了。”

離着很遠，就聽見嘈雜人聲從不遠處的山谷裏傳來。

果然如老板娘所說，相當熱鬧。

有些攤子賣的東西很是普通，有些攤子則賣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厲楠哪見過這些，看什麽都新鮮，只恨不得會分身術，每個攤子上的每樣東西都要看看玩玩。

“這是什麽？”

“風靈草，夏天戴在身上，就會有風吹過，可涼快了。”

“這是什麽？”

“香雲露，塗在身上三天三夜都有一股淡淡雅香，不管身上有什麽怪味，都能蓋住。”

“這是什麽？”厲楠又指着一個小瓷瓶，上書“颠鸾倒鳳快樂無極合歡散”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厲楠：“你還小，用不着。”

厲楠不服氣：“為什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而且，覺得它對我很有用。”

老板面露驚異之色，想說什麽。

忽然看到厲柊和辛凱出現在厲楠背後，老板對他倆笑咪咪：“我這藥，特別好，吃了媳婦受不了，一夜七次沒煩惱……今天特價了，一瓶三兩，三瓶十兩。包您滿意。”

“不好意思，打擾。”厲楠被黑着臉的厲柊和辛凱聯手拖走。

厲楠委委屈屈：“憑什麽他不跟我說！欺負小孩！”

“那是娶媳婦用的。”辛凱一本正經。

厲楠仿佛明白了什麽，眼睛在藥攤上打轉。

一轉眼，蘇小月又不見了，辛凱在一個首飾攤上找到她，她手裏拿着一枚簪子，看得十分認真。

“想要？”辛凱問道，他不太明白妹子的審美，在他看來，這根簪子過于平平無奇，黑漆漆的，毫無美感。

攤主見妹子拿起簪子，一旁還有個俊哥問是不是想要，這還不懂麽？

“喜歡就買一根吧，雖然款式普通，但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樣簡約款式，更能把姑娘的天然美貌襯托出來。”

“這根簪子，我很喜歡，你的眼光真不錯，還有沒有更多的貨？有多少我買多少。”蘇小月将簪子順手別在自己頭上。

一聽，是大主顧，攤主心花怒放，連聲應道：“有有有。”

“你這孩子，怎麽又瞎跑，告訴你，再讓我發現你不見了，下次你永遠別想再出來！”厲柊一邊氣急敗壞的拎着厲楠的領子，一邊往這邊走。

四人跟着攤主，來到他臨時放貨的地方。

此地非常偏僻，很少有人。

攤主喜滋滋地從車上翻找貨品，就聽見身後蘇小月冷冷問道：“戴着這根簪子的女子，你把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