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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庚年那番‘幸福活着’的言論,讓富春深受觸動。

當天晚上,老爺子回去後反複咀嚼這些話,想着将來‘太平盛世、萬民幸福’的場景,激動到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他覺得自己最近還是太懈怠了。

縣太爺有這般鴻鹄飛天志向,作為謀士,他富春,當然得為對方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啊!

得抓緊時間,繼續培養縣太爺手下這群小子。

目前,胡銘已經被他從菜鳥階段初步帶上了路。

那麽緊接着,富春把目光投向了裴寶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富春對裴寶來是很滿意的。

他甚至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裴寶來這小子,是縣太爺手下最得力的人才。

但富春并不準備直接教這小子,而是想先通過一個合适的機會,來給他練練膽。

巧了,這個機會來的很快。

縣衙的兩個稅糧倉庫已經全滿,縣太爺需要把這批糧食運送去涼州售賣,因為現階段的衙門,缺錢啊!

包括大江村,有一大部分未售出的紫雲英種子、蜂蜜,這些在江縣根本無法全部賣出去,都要盡快帶去涼州脫手,換成銀錢。

眼看冬天快要到了,沒有錢,大江村人怎麽蓋房子活命?

這件事情刻不容緩,縣太爺肯定要派遣衙門裏的差役去涼州倒賣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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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階段最重要的‘農産品推介會’昨天已經結束,富春琢磨着,估計今天晨會,陳庚年就會把這事兒提上日程。

因此,這天富春起了個大早。

他趕在晨會之前,找到裴寶來,說道:“裴小子,機會來了。”

裴寶來:?

他大早上剛睡醒,人還迷糊着呢就被富老頭拉出來,又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完全無法理解對方什麽意思。

結果就聽富春又說道:“你知道胡銘為什麽能解決耧車播種機的困境嗎?老夫給他出的主意。”

就這麽一句話,讓裴寶來瞬間清醒了。

我靠,串子可真不要臉啊,竟然偷偷找了富老頭請教。

難怪他突然腦子就開竅了,不僅漂亮解決了吳家村耧車困境,還順勢跟縣太爺要到了考核、任免村長的權利!

這麽關鍵的事情,胡銘一點口風都沒透漏。

行,合着大家都是表面兄弟,對吧。

裴寶來在心裏咬牙切齒,面上卻對着富春擠出一個笑臉:“富老頭,不對,富老師。那既然您都肯教胡銘了,也教教我呗。”

他先前因為對着尿坑說蒙泉出露的事情,到現在還會被人拿來恥笑呢。

“教你,也不是不行。”

富春笑眯眯的說道:“但你得先去辦件事,讓老夫看看你的膽量。待會兒晨會,縣太爺肯定要派遣人去涼州賣稅糧。這事兒,你主動請纓。”

裴寶來聞言愣住。

随後他‘嘶’了一口氣:“你怎麽知道縣太爺晨會要吩咐什麽差事?而且,這麽大的事情,他能交給我來辦?我猜多半他會讓趙強帶隊去賣糧。”

賣糧這種大事兒,肯定得找個老持穩重的人去啊。

裴寶來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事兒輪不到他。

富春聞言嘿笑道:“你先別管老夫怎麽知道的,總之,你想讓老夫教你,那你待會兒就得主動請纓去涼州賣糧。縣太爺要是沒有第一時間同意,你就說,想去涼州開開眼,見見世面,他會同意的。”

說完後,富春拍拍裴寶來肩膀,優哉游哉走了。

于是接下來到晨會之前,裴寶來一直在遲疑。

直到晨會開始以後,胡銘走了進來,樂呵呵坐在他身邊。

最近串子是真得意啊。

每天瞧着都滿面春風,嘚瑟到不行。

裴寶來沖着胡銘假假一笑。

嘚瑟什麽呀,有些人表面上瞧着似模似樣,背地裏還不是偷偷找富老頭開小竈。

就你串子會找人開小竈?你能開,我為什麽不能開。

于是裴寶來當即決定,這次涼州賣糧,他得去!等回來後,去找富老頭求助。

要說富老頭也是料事如神。

晨會開始後,陳庚年還真第一個就提起賣糧的事情:“農産品推介會已經結束,接下來馬上就要全縣趕秋種。我想着,趕在秋種之前,在各個村子裏征一批人,讓他們幫忙把倉庫裏的糧食運往涼州售賣。還有,大江村的蜂蜜跟紫雲英種子,也得送去涼州盡快賣出去,他們眼巴巴等着錢蓋房呢。”

說完這話後。

陳庚年略作停頓,視線微微一轉,跟趙強對上視線。

顯然,他準備把這活兒交給趙強。

可還沒等陳庚年開口呢。

就聽裴寶來突然說道:“縣太爺,去涼州賣糧的事情,我來帶隊吧。”

大辦公房裏驟然安靜。

衆人都看向裴寶來,神情驚訝。

趙強更是愣住了,他先前跟縣太爺對上視線,已經默認自己會接這個差事。

包括陳庚年都有些驚愕。

他是真沒料到裴寶來會主動請命,遲疑着反問道:“你來帶隊?”

這其實就是隐隐拒絕的意思。

縣衙裏兩個倉的糧食,那是一個縣的稅糧,估計得百架運糧車才能裝完。這麽多的糧食,交給裴寶來去運送,他是真不放心。

“對,我想去涼州開開眼,見見世面。”

裴寶來說道。

陳庚年仍舊遲疑。

這時候,坐在大辦公桌稍微遠一點位置的富春笑道:“縣太爺,既然這小子想去,就讓他去吧。江縣出了名的貧瘠,去涼州的路上連劫匪都不會來光顧。您寫份文書,按了官印,讓這小子帶去涼州,萬一到時候被攔在城門外,把文書拿出來,不會有問題的。”

這年頭,世道确實亂。

但當官的辦公差,肯定不至于被人搶東西。

只是——

涼州前腳剛免了江縣的糧稅,江縣後腳就去涼州賣糧食,傳到上官那邊,總歸不太好啊。

“您放寬心,涼州現在正缺糧呢,江縣的糧食送過去,那邊歡喜還來不及。”

富春顯然看懂了縣太爺的顧慮,繼續說道:“而且婁獻那人老夫了解,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耿耿于懷。再者說,這麽一大批稅糧,就算您不準備以衙門的名義出售,屆時涼州那邊要查,也能查出來。”

這話倒是不假。

陳庚年被說服了,而且他看懂了,富先生似乎是想讓裴寶來去歷練歷練。

以及,富春和那位涼州知府婁獻,疑似是故交的可能性挺大。

富先生來頭肯定不小。

如果他跟婁獻是舊識,那誰帶隊去賣糧其實都無所謂,反正到了涼州,自會有人接應。

于是心中經過多方考量後,陳庚年點點頭:“行,那就寶來帶隊去吧。事關重大,可別出了纰漏。”

裴寶來當即站起來:“請縣太爺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晨會結束後,縣太爺走了。

裴寶來被一群兄弟們圍住。

“寶來哥,你這次牛逼大發了啊!”

“那可是大幾千石的糧食!”

“涼州啊!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涼州呢!”

被兄弟們吹噓的裴寶來一臉得意。

但他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因為他活了快十八年,也從沒去過涼州!

而且兄弟們說的不錯,那兩個糧倉,大幾千石的糧食,得上百架運糧車才能裝完。他真的有能力把這些糧食運送到涼州,然後轉賣出去嗎?

所以,等擺脫兄弟們以後。

裴寶來急吼吼找到富春:“富老頭,我剛才腦子一熱,現在想想真是被你給坑慘了!萬一這事兒要是再被我搞砸,縣太爺能把我腦袋給擰下來!”

“急什麽,這不是還有老夫在的嗎?”

富春從兜裏掏出一塊玉牌遞給他,說道:“等到了涼州城,把這塊玉牌交給守城的城門官,後面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人替你解決。”

啊這。

聽起來怎麽這麽不靠譜啊!

裴寶來狐疑的接過那玉牌,一邊來回研究,一邊問道:“就把這玩意兒給對方?那我到時候還說什麽啊,你跟對方是認識的是吧?那我要跟人家攀關系,問起你來,我該怎麽說?”

這小子頭腦倒是靈活。

富春嘿笑道:“對方要是問的話,你就說,你是老夫的學生。若是問起老夫,你就說,老夫在江縣給縣太爺辦差事兒。”

裴寶來還想再多問幾句,結果富老頭腳底抹油,又溜了。

他拿着這塊玉牌欲哭無淚。

這老頭該不會是胡咧咧坑他的吧?

但不管裴寶來心裏怎麽忐忑,運送糧食的差事,算是落在了他的頭上。

當天上午,陳庚年從各個村子裏點了百餘位男人來縣衙,将倉庫裏的七十餘架運糧車拉出來,又在縣城征用了數十輛板車,這才勉強裝了一個半糧倉的糧食,包括大江村的紫雲英種子,一百多架車浩浩蕩蕩從縣城出發,趕去涼州。

因為出發的太急,裴寶來都沒來得及回家,只差人回去通傳了一聲。

涼州路遠,他們來回最少得耗時一周。

裴仲聽到消息的時候,一屁股從椅子上滑落,眼前發黑。

他家那個連江縣都沒出過的臭小子,押送着一百多架車的糧食去涼州了?

瘋了嗎這是!

涼州。

由于今年夏季大旱,州城下面各個縣收成都很差,繳納上來的稅糧十分有限。

涼州知府婁獻連糧稅都沒湊齊,只能咬牙讓各家大戶、士紳獻糧。

偏偏這時候。

有一批從永州來的流民,整日在涼州城門外哭鬧,要求官府開倉赈糧。

可婁獻哪裏有糧?

這批糧稅交不上去,他不僅僅烏紗帽保不住,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

所以最近,婁獻愁的人都瘦了一圈。

但城外的數百流民,又不能真的不管。

于是婁獻只能咬牙開了糧倉,每天赈濟一頓粥。

流民們見官府給飯,更加不肯走。

城外流民彙聚,搞得城內百姓也開始惶恐不安,整個涼州城最近各種流言蜚語的陰謀論。

世道越亂,糧價越瘋漲。

本來糧食就緊缺,再鬧騰這麽一出,糧價又漲了一大截,百姓叫苦不疊。

城內的百姓在叫苦。

那麽城外的流民,則是真的苦到無法形容。

大幾百人擠在城門外的露天草地裏,一個個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神情呆滞。

他們甚至連個遮風擋雨的棚子都沒有。

這種連豬狗都不如的日子,從他們被趕出永州以後,陸陸續續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人們早就麻木了。

他們一大堆人就這麽橫七豎八躺在枯草地上,鮮少有人活動,閉眼如屍體般睡覺。

因為運動會消耗體力,會加劇饑餓。

這時候,一個被餓醒的小孩從娘親懷裏爬起來,迷迷瞪瞪看向遠處的官路。

平時官老爺們都會從這裏過來,給他們赈災施粥。

小孩餓的狠了,眼神有些虛,等目光一點點聚焦以後,眼睛立刻瞪得滾圓:“糧車!好多糧車啊!”

“別瞎說!”

小孩娘被吵醒,下意識準備把這餓昏頭的小子按下去繼續睡。

沒到放粥時間呢。

可很快,小孩娘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她聽到了許多車輪翻滾的聲音。

不僅小孩母子。

其餘的流民們也都被吵醒,半死不活站起來查看情況,随後所有人都興奮的瞪大眼。

“糧車!”

“好多糧車啊,這得有幾十架車吧!”

“可能超過一百架!”

“娘嘞,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糧食。”

“這肯定是運往涼州城的糧食,一定是!”

“走走,跟上去,快跟上去啊!”

沒有流民敢去搶糧食。

因為涼州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誰敢搶糧食,絕對會被殺頭。

但眼前真的好多、好多糧食啊!

他們圍上去,跟上去,說不定到了城門外,哭一哭鬧一鬧,涼州的官老爺們心一軟,就會給他們分一點點糧!

因此,剛才還半死不活的流民們跟瘋了似的竄出去,一大群人紅着眼,嚎叫着,在路邊跟着糧車往前跑。

“老爺行行好,給點糧吧!”

“家裏孩子已經三天沒吃上飯了,爺,賞口吃的吧。”

“求您了!”

“爺看着這般年輕,将來一定有大出息!”

“爺,爺您看看我家姑娘,水靈着呢。爺您帶回家做婆娘,只要十斤,不,八斤糧食!”

這運送糧食的車隊,自然是裴寶來,和江縣的百餘位漢子。

他們小心翼翼護送着糧食,一路走了三天,眼看着就要到涼州城門外了,卻遇上這種突發狀況。

大家一開始都非常慌亂。

等注意到這群流民們并沒有真的來搶糧食,于是都稍稍安心了些。

但瞧着這群人如此凄慘的模樣,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們江縣,在縣太爺的帶領下,獲得了大豐收,家家戶戶如今都有餘糧。以至于人們都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凄慘。

包括他們江縣,數月之前,同樣飽受饑餓貧窮疾苦啊!

江縣人的目光在這群流民身上打量,心裏既同情,又慶幸。還好他們江縣有縣太爺,要不然,哪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啊!

“都別分心,先把糧車運送進涼州。”

裴寶來神情緊繃,生怕出現變故,示意大家繼續前行。

涼州,城門之上。

一個守城的士兵趁着換崗的空閑時間,正躺在城牆臺階上休息,隐約聽見城外的吵鬧聲,不耐煩道:“這幫餓死鬼又在鬼叫什麽,真該讓他們——”

沒等這士兵把話說完。

城門前響起衆多士兵們震撼的驚呼聲。

“好長的糧隊!”

“這絕對超過一百架糧車了!那足足得大幾千石糧食吧?”

“難道是稅糧?”

“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哪個縣的糧稅能有這麽多?是知府大人調派來的糧食吧?”

“沒聽上面說今天有糧食運進城啊。”

站在城門上,看着那一百多架糧車緩緩朝着涼州駛來。

那種場面真的很震撼。

連守城官都被驚動,第一時間來城門外接應。

涼州甚至暫時封鎖了城門。

裴寶來押送着糧隊來到涼州城外,被眼前的陣仗唬了一跳。

且不說雄偉的涼州城樓,比他們江縣高大多少倍。就說城門外數百身披铠甲的士兵,那殺意凜凜的氣勢,實在令人腿腳發軟。

江縣的漢子們看的都眼暈,甚至不敢擡頭。

可不知道為何,裴寶來卻半點沒有畏懼,他看着那些身披铠甲,十分威風的士兵,眼睛裏浮現出濃濃的豔羨。

他小時候聽戲文裏唱那些大将軍的故事,都格外心馳神往,還曾經夢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身披铠甲。

江縣沒有士兵,這是裴寶來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士兵,真正的铠甲。

他在心裏臭屁的想,如果自己穿上這铠甲,肯定比他們都帥!

“敢問小哥從哪裏來?可有路引文書?”

守城官看出裴寶來是帶頭人,但這帶頭人模樣明顯稚嫩青澀,還并非官身,一時間搞不清對方的來路,只能上前客氣詢問。

由不得他不客氣。

看看人家身後那百架糧車,能是一般人?

這年頭,誰有糧誰就是大爺!

“我們從江縣來。文書——哦對,先把這個給你看看。”

裴寶來遲疑着,沒有第一時間去拿縣太爺給的文書,而是把富春交給他的玉牌遞過去,說道:“這玉牌的主人,姓富。”

守城官瞧見那玉佩,微微一愣。

姓富!

随後他神情一凝,想起這些年知府大人時不時都要交代的話,立刻把玉牌舉起來,在太陽光下照射。

原本平平無奇,看不出任何特別的玉牌,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中心處有一個‘春’字隐隐顯現。

果然是這個玉牌!天知道這六七年來,知府大人時不時會來城門官這裏詢問,有沒有人手持一塊玉牌來涼州。

“請貴客稍等。”

因此,确定是這塊玉牌以後,城門官客客氣氣将裴寶來請去城門上休息。

随後快馬加鞭,一路趕去了知府衙門。

其餘士兵看的十分震撼。

城門官來頭可不小啊,怎麽對這個小年輕如此客氣?

再然後,更震撼的一幕來了。

約莫兩刻中後,知府大人婁獻騎着馬一路趕到城門,急匆匆問道:“玉牌的主人呢,在哪裏!”

一群士兵們驚的目瞪口呆。

還是從後面跟回來的守城官說道:“大人,那貴客在末将的值班房。”

婁獻急沖沖進了值班房。

裴寶來正坐在裏面休息呢,見有人來,趕忙站起來。

這人穿着一身官服,周身氣度非凡,一看來頭就不小。

婁獻瞧着裴寶來,微微一愣。

守城官在後面給裴寶來介紹道:“這位是涼州知府,婁獻婁大人,還不趕緊過來拜見。”

涼州知府!

這個官裴寶來知道,富老頭說過,這是涼州一把手,相當于他們的縣太爺。

于是裴寶來慌忙就要跪拜,這種大官咋突然來了啊?

還沒等他跪呢,就聽婁獻問:“富春先生是你什麽人?”

裴寶來回道:“是我老師。”

婁獻聞言眼神瞬間就熱切起來,在守城官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就見婁大人竟然主動去握住裴寶來的手:“原來是師弟!老師有沒有和你提起我,我是你那不成器的師兄啊!”

啊?

裴寶來聞言有些傻眼。

涼州知府,是富老頭的學生?

婁獻實在太想念老師了,甚至都沒注意到裴寶來的異常,急切問道:“老師他還好嗎?我見外面有一百多架糧車,是老師知道學生為難,所以差師弟你來送糧的嗎?老師為何不來?是因為對我徹底失望了嗎?實不相瞞,師兄确實不成器,愧對老師教誨。那老師現在身在何處,身體可還好?”

六七年沒有接到富春的消息,看得出來,婁獻急壞了。

裴寶來被這一大堆問題砸的有些暈乎,只挑了自己知道的說:“富老頭——咳,我是說,富老師他現在人在江縣,目前在給我們縣太爺辦差事兒。”

老師竟然一直在江縣,距離自己如此近!這麽多年沒有消息,婁獻又不敢主動去探望,他甚至以為老師又去游歷天下了呢。

老師在給江縣的縣太爺辦差事兒——

等等!

婁獻在心裏想,他老師可是富春啊!

號稱天下第一謀士富春!

寧可歸隐田園,都不随便擇主的富春,現在,他的老師竟然跟着那位江縣的縣太爺辦差事兒!

那豈不是意味着,老師尋到了明主!

天啊!

婁獻驚的聲音都開始哆嗦,他顫聲問裴寶來:“敢問你們江縣縣太爺,是哪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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