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曙光

曙光

林正離開後一周，蘇雨的微信上收到他發來的一張照片。他穿着警服、身旁站着一位笑容燦爛的中年男子。

“試鏡成功了，這是凱林導演。”

照片上的他眉目間皆是興奮，顯然對剛剛得到的角色很是滿意。蘇雨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笑容，指尖輕點、在對話框裏打出回複，“恭喜。”

而後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休息了很久了、也該重新開始工作了。

當了這麽久的鴕鳥，可再怎麽樣、也不能一直這麽消沉下去。

“駱導，我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什麽時候能回去上班了呀？”等不到駱青來找她，她主動聯系也是一樣的嘛。

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有些意外，“嗯？啊……這個啊，最近沒有什麽合适的劇本呀。我這幾個月都在和肖悅讨論和新人簽長約的事情，也沒什麽時間去挑。”

“嗯……這樣吧，我待會把這段時間收到的推薦劇本梳理一下、發到你郵箱，你最近就在家裏工作好了、反正來公司也沒什麽事情。”

微博上的輿論雖然已經平息、沒了讨論的熱度，幕後的人卻遲遲沒有抓出來，要是再被什麽別有用心的人拍到他們在公司相處的情況、難免會被那幕後的人再拿去做什麽文章。

蘇雨挑了挑眉，“嗯……行吧，下一部劇怎麽安排？”

她是在問導演的署名，已經經歷過兩部劇的實習了，不知道這一次、她有沒有機會署上自己的名字。

“嗯……這個我還沒有想好，先看劇本挑選的情況吧。主要還是看你自己，你要是自己想獨立嘗試、我倒是也可以讓你試一試……”

如果她能拍出讓人亮眼的作品，新人的名頭倒不一定是什麽拖累。

蘇雨嗯了一聲，沒有堅持去公司。就像駱青說的，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必須去公司的事情，之前緋聞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還是低調點的好。

“行，那你待會發過來吧。我先看看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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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我馬上就讓肖悅給你發過去。對了，你買東西什麽的都在網上下單、把地址填到物業，少出門，還有不要暴露自己的住址。”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駱青傳過來的劇本款式繁多，種類清奇，有苦情三角戀，有罪案糾葛的案件，有婆媳争鬥，有宮鬥大劇……只可惜、質量都不怎麽好。

三角戀裏女主不讨喜，感情起承轉合生硬，虐點不足、爽點沒有。

罪案糾葛的劇本裏除了主角，其他所有人都智商下線、硬生生把主角一個正常人襯托成了天才。

婆媳争鬥成了雞毛蒜皮的流水賬，沒有一點吸引人注意的元素。

宮鬥大劇裏陷害與反陷害的套路一眼被看穿，讓人沒有往後讀的欲望。

……她還真看不出來這些劇本是挑選過的呢，這是駱青特地拿她消遣吧？

輕嘆了一口氣，她在桌面上新建了一個标簽，對郵箱裏魚目混珠的劇本進行初步的篩選。

看着郵箱裏一大堆來自肖悅的未讀郵件，感覺壓力有點大。

一周後，駱青收到了一封郵件，是蘇雨整理出來的一份名錄，列着通過她的篩選的劇本。

按照記憶中的印象一一比對，發現他當時第一眼看過去有些印象的劇本幾乎都在上邊。

唔……還不錯，就是眼界低了些，多養養就好了。

《海上妖嬈》這一部結構邏輯不錯，不過人設設定和部分描述有點問題。你看看能不能改一改，就拍這個吧，你自己來拍。

收到駱青的回複，蘇雨微微愣了一下。

給他發去篩選名單的本意是讓駱青先過目一下，如果大致的方向沒有出錯、她再想進行後續的詳細比較。

沒想到，駱青直接就把其他的東西給淘汰了，眉尖一挑，她在一大堆的文檔裏把那個被選中的劇本，點擊了打印。

這是一個關于人性的故事。

海上孤島，被群體販賣的女孩們被圈養起來，被稱呼為主人的大魔王恩威并施，把那些受害者們調教得活色生香、心甘情願的為他去驅使。

第一代尚有人反抗，第二代則多出生于島嶼上、雛鳥情結讓她們一葉障目，對主人抱着莫須有的向往，海上盛宴的名聲在黑市裏流傳。

妖嬈的島嶼豔名遠播，為主人帶去了源源不斷的財富，前仆後繼的獵豔者在這裏一擲千金、只為那夜半的歡娛。

轉機發生在一次拍賣會上，讓島嶼主人引以為豪的作品，被警方處心積慮派來的卧底買入。

本來因不知深淺而引起大魔王警覺的男主，就是那個警方卧底，因為女主對他的一見鐘情而逃過一劫。

後來，裏應外合，那位主人死在了島嶼上。

可是最後，男主卻仍然沒能活下來。他為救人而來，成功之後便放松了警惕，最後卻死在他想要救的人身上。

島上的姑娘們為了給“主人”報仇，自發團結在一起，把兩位主角永遠的留在了深海裏。

多年後，回歸正常生活的姑娘們，當年島嶼上參與“複仇”計劃的受害者們，在晚年被夢魇所困。

……劇情倒是有基本的邏輯，只是描述偏重那島嶼上的情/色場景，男主性格有些單薄、連帶着讓人懷疑那位“主人”的能力，少女們情感色彩單一，除了極端的崇拜便是極度的恨之入骨，筆力着實有些單薄。

不過嘛……蘇雨拉開抽屜，拿出一枝筆來，在劇本上把主線勾勒了出來。

既然大概的輪廓在，那麽充實一下人物設定，給主角加一點習慣性的口頭禪和小動作、讓個性鮮明一點，在配角裏挑選出幾個出場比較多的名字……大概能讓這個劇本變一個模樣？

眉梢微微挑起，她左手支撐着下颌，專注于面前攤開的劇本。

半年後，《失心愛人》殺青。

正式上映的第一天，票房數據和上座率便讓人振奮。讓反派做男主角似乎對電影的風評沒有絲毫的影響，反而激起了人們讨論的興趣。

有人認為男主是因為痛失愛人才黑化，而且即使成魔，所殺者也皆是忘恩負義之徒、應當原諒。

有人認為男主的精神狀态越來越崩潰，如果不被制止，遲早為禍一方……

男主是由一名英俊的歐洲少年扮演的，湖藍色的眸子，即使是在暗夜裏狩獵的時候、也美的驚心動魄。

男主最後的結局，是被林正扮演的男二押入精神病院。

最後一個鏡頭裏，他站在精神病院的高樓頂上，回身面向鏡頭，露出了一個燦爛非常的笑容，像是解脫、又像是向往。

他看到了什麽？他會從那高樓處跳下去嗎？電影裏沒有給出答案。

網絡上衆人猜測的版本多樣，從寥寥幾個鏡頭裏腦補出了他內心的世界。

有人說，他在那裏看到了他曾經的愛人，她在天堂等他、所以他才會踏上天臺，他會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用生命掩埋自己犯下的罪過。

有人說，他是去尋找逃脫的方法的，那個笑容裏的解脫意味，含有的意義是他已找到重獲自由的方法，甚至言之鑿鑿的分析這部電影一定還有第二部。

……不管言論的走向如何，《失心愛人》把林正捧火了，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當他憑借《失心愛人》裏的角色成功獲得國際上某個電影節的最佳男配時，他的名字占據了各版的娛樂頭條。

這一次，他再沒有捆綁任何的其他消息，這一次，他沒有被和什麽花邊新聞裹挾在一起。

時隔多年，他終于……再一次的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終于，又看到了那前方閃爍着的熠熠星光。

駱青的官博發布《海上妖嬈》正式開拍的消息的同一天，林正的微博上發布了一條新的動态。

“蘇導，未來的日子裏，請多多指教。”配圖是一張萌萌的狐貍祈願的圖片。

乍一看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微博，熱衷傳播八卦的圍觀群衆卻聞到了些許不一樣的味道。

“（單身狗的微笑.圖）不知道為啥，總感覺有人在撒狗糧。”

“新粉求科普，林正說的蘇導是誰？一臉懵逼.jpg”

“給樓上指路駱青工作室去年的網劇《重生不重來》，駱青聲稱那是他和蘇雨一起完成的。”

“等等……樓上的各位是不是太敏感了？難道就我一個人沒看出這個微博有什麽問題嗎？”

“看不懂+1，雖然感覺語氣怪怪的、但真心沒看出什麽其他的來……”

“樓上的難道不覺得？林正這句話聽起來像‘餘生請多多指教’？”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