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周一是聖誕節，宋欽辰一早上起來就拿到了奧伯倫送他的紅蘋果，不過他向來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手頭上也沒有準備，略帶歉意的說：“晚上補給你”

奧伯倫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紅色的毛衣，帶着綠色的聖誕樹耳釘，看着很有聖誕節的氛圍。他爽朗的笑着，眉眼彎彎的，“補什麽，我知道你不過聖誕節，我送你蘋果，又不是跟你換的，走啦，上課啦”

宋欽辰拿着蘋果進教室時吸引了一衆八卦的視線，他桌上的蘋果都堆滿了，大家都恍若無人的讨論，究竟是誰會得到宋欽辰手裏的蘋果。

宋欽辰淡定的拿了個塑料袋，将桌上所有的蘋果一個一個撿了進去，裝了滿滿一口袋，粗略看去，大概有二十來斤的樣子。

有膽大的同學拍了宋欽辰的肩膀，在他轉過頭是好奇的問他，“學霸，收了這麽多蘋果，你打算回給誰啊？”

宋欽辰随手拿起課桌上他帶來的那個蘋果，“你問這個嗎？”

同學快速的點頭，迫不及待的想從他嘴裏聽到名字。

宋欽辰頂着他八卦的視線，在他錯愕的表情裏拿着蘋果咬了一口，笑着道：“我打算留着自己吃的”

同學挫敗但細想又不意外，然後又問道：“那這個蘋果是誰送的啊？”

宋欽辰坦然回答：“自己買的”

“哦”同學挫敗卻又絲毫不意外，宋欽辰雖然看着熱情，但實際上特別有距離感。據說有女同學想跟他表白，頂着他疏離的視線話都不敢說，最後不了了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宋欽辰怎麽也沒等到奧伯倫，就去他教室找他，最後是把他從一堆蘋果裏拽出來的。

奧伯倫看着堆成小山的蘋果，心有餘悸，“這太吓人了”

誰送蘋果是扔的啊，還全照着他臉來，要不是他動作快，現在估計都毀容了，不過胳膊被砸得生疼。下午奧伯倫沒打算上課了，準備去醫院看看。

宋欽辰看了他胳膊上淺淺的淤青，笑他，“長得太好，看來也不見得是好事”

奧伯倫今天特別好脾氣，應着他道：“是是是，怪我長得太好看了，像你就沒有這種煩惱”

宋欽辰跟他開玩笑，“那可不，我也能收到了蘋果真是奇跡”

奧伯倫傲氣道：“除了我，誰還會給你送蘋果啊”

宋欽辰揚起下巴，比他還傲，“诶，那要讓你失望了，我可收到了好多”

奧伯倫癟了癟唇表示不滿後，又道：“我去醫院了，你今天早點回來，放了學就立刻回來”

宋欽辰問：“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跟你一起去？”

奧伯倫笑道：“行得很，你記得早點回來啊”

“行，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奧伯倫拍了他的肩膀，再次叮囑，“放了學就馬上回家”

宋欽辰對他這麽唠叨有些無奈，“知道了”

“OK”奧伯倫這才走了。

放了學，因為又有同學來送蘋果的關系，其實大多都是托他轉交給奧伯倫的，還有許多情書兼道歉信，一人說幾句，說得沒完沒了，宋欽辰好半天都沒走成，等他收完了東西天都快黑了。

各班的晚自習都開始上了，宋欽辰提着給奧伯倫的一大袋東西出門，在走廊裏無意識的擡頭，看見教學樓天臺上站了一個人，他雙手撐在護欄上，半個身體都伸出了天臺，雖然天已經很暗了，但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林珂。

宋欽辰想起今天聽到的消息，辟謠消息一出來學校就撤銷了林珂的處分，同意他繼續留校任教，但林珂拒絕了，說會盡快來離職。當時誤會他的同學想跟他道歉，但沒有找到人，曾經用的電話也變成了空號。

宋欽辰盯着林珂看了兩秒，心裏升出不好的感覺，放下東西飛快的往對面教學樓的頂樓跑去。

宋欽辰跑到樓頂，一腳踹開了形同虛設的門，逆着風大聲喊道：“快過來”

林珂直起身，靠在欄杆上，見到宋欽辰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即神色輕松的解釋道：“我就是上來吹吹風，看看我待了五年的地方，沒別的想法”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年久失修的欄杆承受不住成年男人的重量，以一種誇張的弧度彎曲着。宋欽辰甚至來不及多想，沖過去抱住了他，在那一瞬間欄杆“咔”的一聲斷掉了。

慣性太大一時收不住，宋欽辰抱着林珂滾到地上，林珂的頭重重的磕在宋欽辰的手上，宋欽辰痛得皺了眉。林珂不敢置信的轉頭看了眼欄杆，柔順的頭發在宋欽辰手裏摩擦着轉過，更痛了。

宋欽辰的手被死死壓着，起也起不來，就壓在林珂身上，看到林珂後怕的表情，他嘆了口氣，緩了語氣道：“林老師，擡一下頭”

林珂這才看向了他，精致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澄澈幹淨的眼睛，只是現在被驚慌籠罩着，倉皇無措，像被人欺負了似的，連宋欽辰說話都沒有回應。

林珂就那樣盯着他，看得宋欽辰渾身不自在，又喊了他一聲，“林老師”

林珂這才眨了眨眼睛，猛地坐了起來，又一把撞進了宋欽辰的懷裏，把宋欽辰撞得悶哼了一聲。

林珂連忙退出來，“對..對不起”

宋欽辰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沒事沒事，這裏冷得很，下去吧”

林珂點點頭，又瞧見他被擦傷的手背，“我送你去醫院”

宋欽辰擡頭看了一眼，活動活動了手，确定沒有傷到骨頭，“不用了，弄點酒精消消毒就成了”

林珂率先站起來伸手去拉他，宋欽辰本想說不用，他還沒虛弱到這種地步。但看到林珂臉上的自責，就拉住了他借力站了起來。

宋欽辰去醫務室拿藥，校醫看到林珂明顯一愣，連忙招呼道：“林老師，你受傷了嗎？”

林珂面色淡淡的，轉頭看着宋欽辰道：“他受傷了，我陪他來的”

校醫這才看到宋欽辰，冷淡的問他，“怎麽了？”

宋欽辰把手擡給他看，“擦傷了，拿瓶酒精來消消毒”

校醫快速彎腰拿了瓶酒精遞給他，又熱絡的跟林珂說話，“你真的要離職嗎？”

宋欽辰沒心情聽人家寒暄，拿了酒精和棉簽就走了，結果他一走，林珂就跟着他走了，弄得宋欽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珂看出他的顧慮，拉着他就走了。

此時正好碰上下課，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聲，“林老師來了”

這一聲幾乎把全校的學生吸引了過來，宋欽辰明顯感覺到了林珂的僵硬，以為他害怕，連忙道：“他們是來道歉的”

話音一落，林珂擡腳就跑了，宋欽辰不明所以的跟上去，“怎麽了？”

林珂沒說話，一鼓作氣跑出了校門，身後傳來鋪天蓋地的聲音，“林老師，對不起”

少年音清澈熱烈，愛恨分明。

林珂被這聲音阻住，停在校門口，昏暗的路燈投在他臉上，仿佛抖了他一身的落寞。

宋欽辰看着他，認真的說道：“林老師，留下來吧”

林珂擡眸看他，晶瑩的淚從他臉頰滑落，像雪花一樣，輕輕的砸在宋欽辰的心上。

林珂沒接他的話，往前走了一步，回頭來叫他，“走吧，找地方給你擦酒精”

宋欽辰想拒絕他，但林珂說：“走吧，陪我喝一杯”說着他又笑了，結果笑比哭還難看，“我現在不是老師了”

宋欽辰到底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跟着他來到河邊，風吹着特別冷，宋欽辰冷得縮了縮脖子。林珂提了一件啤酒過來，也不管髒不髒就坐到了地上。

林珂遞了他一瓶酒，“嘗嘗？”

半瓶酒下肚，更冷了。宋欽辰去買了兩個烤紅薯來，分給林珂一個，被他拒絕了，于是林珂喝酒的時候宋欽辰一口氣吃了兩個紅薯才感覺暖和了起來。

宋欽辰吃完的時候，一件酒已經少了一半，林珂平時不喝酒，這樣不要命的灌下去，臉紅得不成樣子，靠在宋欽辰身上迷迷糊糊的喊冷。

宋欽辰沒辦法，脫了外套給他穿上，又去扶他，“我送你回去”

林珂倔強的不肯起來，帶着哭腔道：“我不回去，他們罵我，還把我趕到門外不讓我進屋”

宋欽辰皺眉，“房東不讓你進屋？去我那”

林珂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低聲道：“我不去，去了又要罵我不知羞恥，我就在這兒”

宋欽辰眉頭皺得更緊了，“誰？誰罵你”

喝醉的林珂一點防備心也沒有，一股腦全說了，“林逸和蘇婉婉，他們老是罵我，還把我扔到地上，我好痛又好害怕。我都哭了，但他們還是罵我，林逸還打我，還拿啤酒瓶打我的頭，我都變笨了”

宋欽辰聽明白了，林逸和蘇婉婉是他父母。

心瞬間軟了下來，挨着他坐下，把外套的拉鏈給他拉好，拍了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林老師”

林珂擡起水潤的眸子盯着他看，認真的糾正他：“哥哥，我不是林老師，我是林珂啊”

他的聲音很清靈，但又有點喝醉的旖旎聲，尾音黏糊糊，聽着倒真像一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