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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他們的目光就如同驟然亮起的燈泡，想讓人忽視都難。

唐瑩瑩被這目光看得有些懵，那副呆萌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這些鋼鐵漢子們一個個心裏都快萌化了，總算知道那些見過她的人為何極力稱贊了，好像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這種內心的激動，在那瞬間，就感覺靈魂也跟着飄走了一樣。

在她純然的目光下，一群群見過血的男人都有些手足無措，連呼吸都放輕了，像是怕吓着她一樣。

唐瑩瑩朝大家禮貌的淺笑一下，然後就感覺會場陡然安靜了一瞬，簡直針落可聞。

唐瑩瑩跟在祭司大人後面，一步步走向高臺，她目光專注的看着前方，自然沒注意到，那些擦身而過的男性激動得心跳都加快了。

戈林太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了，想當初，他也是這麽過來的。

高臺上已經站着五位長老了，唐瑩瑩走上來時，簡單的掃了眼有些什麽東西。

正中央擺放着着一塊方方正正的巨石，其上雕刻着虎族的圖騰，雖然有些抽象，但是隐約能看出是一只威猛的兇獸。

圖騰的右上角還刻着一個稍小一點的字，盡管有些不同，但是唐瑩瑩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就是“虎”字——因為這個字和漢字有些許相像之處。

她的心頭閃過了一絲疑惑，但很快就被抛在腦後了，反而被另一樣事物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在這巨石上方，一層又一層貢品堆成了一座小塔，塔尖處端端正正擺放着一個瓶子——裝着琥珀色液體的透明瓶子。

唐瑩瑩愕然的目光來回打量瓶子，怎麽看都覺得它太像玻璃瓶了！

可她平日裏從沒有見過有人用過“玻璃”制品，難道這種材料十分罕見，所以才會少之又少？

可是……她心裏還是覺得有一絲怪異，這個器皿太光滑了，竟然看不到任何的瑕疵，哪怕她平時用的一些器皿，都能看出一些裂紋，或者是凹凸不平的粗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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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瑩瑩不好将自己疑惑問出口，儀式已經要開始了。

兩側祭祀用的香草被人點燃，白煙袅袅升起，模糊了虎族的圖騰，讓一切都多了種神聖的味道。

這些德高望重的長老們站在高臺之上，如同念誦經文一般，飛快的吟唱着某種模糊不清的語句……臺下的族人們都站了起來，神情變得肅然而虔誠。

被這種氣氛感染着，唐瑩瑩也下意識有些緊張。

長老們念誦的時間并不長，他們很快就走下臺去，唐瑩瑩和祁洹兩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高臺上，這讓她有些許尴尬。

祁洹作為祭司，今日的打扮也不同以往，他的臉上塗抹着某種詭谲的紋路，身上穿着純黑色的衣服，不帶半點裝飾，手裏持着一根權杖，似乎是從某種野獸中抽出來的脊骨，白骨森森，多了點恐怖味道。

祁洹迎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簡明扼要的說了幾句開場白，“……所有人按照座次順序進行神賜儀式，儀式中保持靜默與虔誠，記住，無論結果如何，神與我們同在。”

“接下來，從第一個開始……”

一名十分激動的年輕人從臺下走了上來，盡管他竭力繃住表情，但是繃緊的肌肉和顫抖的雙手依舊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唐瑩瑩站在高臺的一側，好奇的等待着接下來的神賜儀式。

誰知道這個年輕人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步子一頓，飛快而興奮的扭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她的視線，像受到莫大鼓舞一樣，握緊拳頭繼續前行。

唐瑩瑩，“？？？”

這時候，兩名長老也走了上來，恭敬的取下了那個“玻璃”瓶，裏面琥珀色的液體看上去十分粘稠，只是輕微晃動着。

另一名長老呈上來一件半臂長的奇怪器皿，像是劈開的半邊竹子，又像是某種空心的草莖。

接受神賜的年輕人跪了下來，祁洹将那根長長的器皿伸到瓶子裏去，那液體奇異的被吸附了上來，大概只是三四滴的樣子，就停手了。

唐瑩瑩一直好奇，這種聖水到底是什麽？怎麽吸收聖水？怎麽變成神賜戰士呢？不知道她能不能吸收？

然而她發現，吸收聖水的流程十分簡單粗暴。

口服，就這麽樸素。

等了兩三秒鐘，吸收了聖水的年輕人忽然身體猛地繃直，随後開始劇烈的抽搐，他喘息着捂住心髒趴到在地上……

唐瑩瑩吓了一跳，還以為要失敗了，結果發現周圍的人神态自若……所以這是正常現象！？

年輕人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汗水浸濕了地面，身上的青筋暴起，壓抑的痛呼聲不斷響起，可見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等了足足有兩三分鐘的時間，他慢慢恢複了平靜，再擡頭時，眼神十分明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興奮。

周圍的長老也面帶微笑，顯然是成功了。

年輕人邁着輕快的步伐下去了，唐瑩瑩也不由得有些高興，心裏對那聖水的好奇心也愈發強烈。

儀式進行的有條不紊，一個又一個神賜戰士出現了，他們吸收聖水的時間長短不一，短的一兩分鐘，長的足足有十分鐘，時間越長也更加痛苦，但是相對的，長老們的高興越明顯，可見這樣的戰士力量肯定更加強大。

到第六個的時候，上來的是個十分健壯的漢子，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飲下聖水以後，熟悉的抽搐開始，唐瑩瑩漫不經心的看着，漸漸的就注意到，那汗水中竟然夾雜着一絲血色……

她一怔，很快意識到不是錯覺！

大灘大灘的血從男人的口鼻中流淌出來，他渾身抽搐着，慢慢的斜倒在地上，兩只眼睛逐漸失去了焦距……

一位長老走了過去，他翻了翻這人的眼皮，又給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但是那血還是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長老嘆息了一聲，朝下面招了招手。

很快就上來兩個人，準備将男人擡下去。

唐瑩瑩記得這個男人上來的時候，是何等的喜悅和期待，那雙眼睛還曾經與她短短對視了一瞬間。

但現在他似乎失敗了……

鮮紅的血從他口鼻中湧了出來，就在他即将被擡下去的時候，唐瑩瑩下意識喊了句，“等一下。”

無數雙眼睛彙聚過來，唐瑩瑩說不清那是怎樣的眼神，他們的眼神灰蒙蒙的，有些黯然，又在她阻止的時候，升起了那麽一點火焰，像是旱地裏落下一滴雨水。

唐瑩瑩，“……也許我可以治療一下。”

她的治療之術并未外傳，實際上很多人并不知道她有這樣力量。

但祁洹和長老們知道，他們看着她，目露期待、欲言又止。

若是能治愈失敗的神賜戰士，僅僅是想到這種可能，誰都無法平靜。

但是這樣的力量如果暴露，盡管将迎來榮光，但是又何等危險，像是暴露在荒野的寶物，引來更多的觊觎……

唐瑩瑩心裏也清楚，但是見死不救肯定做不到。

她吸了口氣，快步走到傷員面前，将雙手覆蓋在他身上，光芒亮起，在傷者的體內，她似乎能隐約感受到某種沖突……

身體裏仿佛有一個拉鋸的戰場，它們互不相容，彼此都試圖戰勝着另一方……

治療的力量像是溫和的溪流，涓涓不停的流淌進去，沖突的雙方逐漸變得平靜，傷口也漸漸愈合……

血越流越少，緩緩凝固。

男人并未醒來，但是卻眉眼舒展，嘴角帶笑，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就這麽睡着了。

唐瑩瑩松了口氣，稍微擦幹淨手，站了起來。

迎接她的是會場內詭異的安靜，以及過分狂熱的目光。

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