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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另一邊，邢克禮在帝宮前停下了腳步。

“我想和向蜜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邢思凝和身後幾名女仆立刻會意，幾名女仆連忙代替向蜜上前，“邢小姐這邊請。”

邢思凝看了自己家主一眼後，點點頭，腳步優雅輕快的走掉了。

向蜜微微颔首，“邢家主請講。”

“向蜜小姐，你尚未分化第二性別。”

邢克禮看了她一眼，“根據AI概率，你的分化是Alpha或者Beta，一旦你出現第二性別分化，我想你屆時應該就會喪失在皇帝陛下身邊——過于逾矩的近身侍奉的資格了。”

向蜜神色毫無波動。

就像是事不關己在聽旁人的事兒一般。

這教摸爬滾打多年狡猾如蛇蠍的邢克禮一時都看不穿，只能繼續往下說：“陛下作為唯一擁有皇室血統的Alpha，是擁有傳續皇族血統的使命的，他應該也需要迎娶一位Omega妻子，還請向蜜小姐多多勸誡一下陛下，早日回心轉意。我等都等着陛下選妃大婚呢。”

向蜜毫無波瀾的說道：

“我會轉告陛下的。”

“那就有勞向蜜小姐了。”邢克禮彬彬有禮道。

“請。”

向蜜伸手，終于成功把這位難纏的邢家家主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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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方的話，就像是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一樣，死死的瞬間壓得向蜜不能翻身。

如果……不能夠順利分化，或者分化結果……

那麽，她就連站在路易身邊侍奉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向蜜獨自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院子裏。

這些天她本來就越發焦灼不安，她在等待宣判結果，可是又不知道審判的那一日會不會來臨。

每天晚上她都懷抱着希望入睡，每天早上卻都迎來的是失望。

……她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日了。

按說應該是在那時候出現性別分化了。

可是為什麽遲了呢？

二十歲的生日，那最為幸福的一天，向蜜忽然覺得，那一天像是一個諷刺的笑話。

萬一分化的那一天永遠不來臨。

她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擁有第二性別了？

向蜜心底這些天來，她一直極力壓下去忽視的事實，一瞬間轉化為了鋪天蓋地的巨大恐懼，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兒來。

她只覺得自己手腳冰冷，僵得都動不了。

良久，她才慢慢轉身往帝宮內走去。

就算不為自己，她也……

是應該為路易考慮考慮了。

路易……

不，星際帝國堂堂的第七執政皇帝，路德維希·雅瑟爾陛下，理當肩負起皇族的責任，迎娶一位合适的皇後，然後，為帝國留下一個繼承人。

而她向蜜……似乎不會是那個合适的人選之一。

回過神的時候，向蜜才發覺，已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就寝的時間了。

“怎麽，從你回來就開始心事忡忡的，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身邊的路易随口問道。

“你應該娶一位Omega，傳宗接代。”

向蜜口吻平淡，給路易整了整衣領，終于還是說了出口。

“小蜜！”

路易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我可真想不到，這種話竟然會從小蜜嘴裏說出來！”

他語氣咄咄逼人起來，“這麽多年，我身邊只有小蜜一個，我以為小蜜應該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現在小蜜你這是要把我往外推？！推給別的女人嗎？！”

路易垂下了眼睑，光線落在睫毛投射下一片陰影，他語帶失望，也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和生氣：

“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小蜜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不會——”

“不然呢？！”

向蜜心裏一直積壓着的陰暗情緒無論她怎麽拼命按捺，也再控制不住，一股腦的往外傾瀉而出！

她忽然爆發了。

“我到現在，連第二性別都沒有分化！路德維希·雅瑟爾！你憑什麽覺得，我會一直自始至終都在你身邊？！你又憑什麽覺得，我會分化成Omega？！”

“萬一我是Alpha呢？！萬一……我再也無法分化第二性別呢？！你難道真的能夠一直固執的只留我一個在身邊嗎？”

“便是你就真的能這麽做，可是以你如今的地位，你怎麽能随心所欲？！帝國和你，都需要皇後！也需要繼承人！那些輿論那些大臣們，都會把你壓垮的！”

“到時候，就算我想，就算你想，我們也不能……不能的！”

聲嘶力竭的喊完，她後退一步，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蜜。”

路易嘴唇蠕動着，抖了抖。

他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可是，”他最後還是精疲力盡，卻強打精神的大聲回答了向蜜：“即便你分化成Alpha，分化成Beta，我也不介意，不在乎，我喜歡的，只是你，向蜜。”

“同任何事都沒幹系，我，路德維希·雅瑟爾，只是喜歡向蜜你。”

“無關一切，我只是喜歡你。”

他連着肯定了三遍。

向蜜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一樣。

好在她身子只是抖了一抖，迅速便又重新站定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麽無理取鬧的一通叫喊，換來的竟然是這樣情深似海的告白。

……她，承受不住的。

何德何能，她向蜜值得整個星際帝國，最尊貴的皇帝陛下，路德維希·雅瑟爾的，一句，喜歡呢？

而且是無關一切的……喜歡。

她真的能夠回應路易這份真摯的情感嗎？

向蜜……

不知道答案。

“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努力想要恢複平時嚴肅無表情的姿态，卻完全做不到，只能倉皇的跑進了盥洗室。

她身後，路易重重跌坐到沙發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挫敗無力的捋了一下自己的前額發。

該死！

他不是故意要和小蜜吵起來的！

他方才那樣說……小蜜方才那樣激動……一定是他方才的話刺痛了小蜜吧，他不應該那樣說的！

至今還沒分化第二性別的小蜜，心裏應該遠遠不像面上所表現的那麽不在意的！

他明明就看得出來，小蜜在意得很，這些日子幾乎是越發的焦灼不安了，自己……怎麽能這麽混賬！在這個節骨眼子上還刺激小蜜？！

路易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麽了，他當時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那些氣話完全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就不受控制的說出來了，現在冷靜下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冒出來那些話的。

怎麽辦？！

不行！

等一會兒一定要向小蜜道歉，不管小蜜怎麽生氣怎麽冷着臉不理自己都一定要把她哄高興了！

對，就這麽辦！

皇帝陛下在心裏下了決定，再度頹喪懊悔的抹了一把臉。

盥洗室內。

向蜜獨自站在鏡子面前。

她心裏有些無力。

自己剛剛……不顧形象的沖着路易大喊了那些……完全逾矩的話。

但那些卻是埋藏在自己心底已久的最真實的想法，随着火山岩漿的猛然噴發磅礴而出，向蜜回過神來時，已經無力阻止了。

這樣也好。

至少叫路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向蜜自暴自棄的想。

她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冰冷的水流淌過她的手間，帶來一絲涼意，她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關掉了水龍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分化第二性別啊！最好能分化成為一個Omega，這樣是不是她就多少有一絲能夠繼續留在路易身邊的資格了？！

一想到路易日後，身邊會有其他的Omega陪着，他将會在那個人體內成結，将會給予那個人完全标記，将會同那個人一起生兒育女……

向蜜就覺得滿心苦澀。

苦得像是吃了路易那特苦的濃縮成1%的藥一樣，苦得她胃裏翻江倒海的想吐。

可是她有什麽資格去和路易說呢？！

她又能說什麽？！

難道任性自私的要求他身邊不許有別的女人，只能由自己陪着他嗎？！不，她向蜜做不到啊！

因為，她什麽也不能給路易……甚至承諾都不能！

向蜜擡頭看向鏡子，鏡子裏倒映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好像一點生氣都沒有一樣。

她心底滿滿都是說不出來的恐慌。

……會不會……

也許，她就是個怪物？

也許，這輩子她再也不會出現第二性別的分化？

也許，就此再也沒有信息素，亦沒有身為Alpha，Beta或者Omega的任何性征表現？

這樣的她，哪裏有資格能夠回應路易那份深沉熾烈的愛意呢？！

寒意從腳底一寸寸侵蝕而上，向蜜只覺得渾身如同淬了冰一般的冷。

她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負面的念頭，不要去想，卻越是控制不住那些念頭盤旋而上。

它們就像毒蛇一樣，一寸一寸的要将向蜜絞死，要把毒液灌輸遍向蜜的全身。

向蜜不自覺冷的牙齒都在打顫，渾身都僵直的不能動彈。

她定定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明明是看了多年的自己的面容，熟悉的棕茶色蛋卷短發，棕褐色眼珠，在這一刻看起來卻忽然分外陌生。

甚至——一寸一寸的扭曲起來！

耳邊是女人凄厲的尖聲喊叫：

“你就是一個怪物！”

“你就應該去死！去死啊！你怎麽還不去死！”

“你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向蜜失了神。

她嘴唇蠕動着，勉強喃喃：“……不，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麽呢？

向蜜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是什麽？沒有什麽只是啊！若是沒有第二性別，在這個星際社會，她向蜜，怎麽能不算是怪物呢？

她的識海開始崩潰渙散，整個人都即将被這些負面情緒拉進漆黑恐懼的萬丈深淵之中了！

耳畔，路易的告白卻忽然再度重放：“無關一切，我只是喜歡你。”

這句話就像是她在掉進無邊無際永遠黑暗的深淵中，忽然照亮的一道光，向蜜在意識飛速下墜的此刻，依然拼命伸手，想要抓住那道光。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分化成Omega！

對！一定要分化成Omega！

然後，大聲的告訴路德維希·雅瑟爾說，“我向蜜，也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她突然全身失力，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尖銳的警報聲，一瞬間響徹了帝宮。

路易：我剛剛告白了嗎？可我更在意告白之前那些氣話是不是傷害到小蜜了。

向蜜：……路易和我告白了？我們剛剛不是在吵架嗎？

作者我：……俺也不知道嫩倆咋想的。

嗚嗚嗚我的地表最強女仆小向蜜啊！！！

她的心裏，其實沒有外表那麽強的。

尤其是在遲遲不分化第二性別這個問題上更是十分脆弱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