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白飯粒
趙安之最後還是收到了公開道歉,肖晨和她想的一樣,很在乎王樂童的想法。
不過這件事過後,她們算是公開斷交了,雖然還在同一屋檐下,沒有人再和肖晨說過話。
期末考很快考完,張文钰考完當天就飛回了家,秦晴本來要和趙安之一起回去,但她父母說要來平江玩幾天,她只好留下來,到時候再和家裏一起回去。
被秦晴臨時抛下的趙安之只好上群裏問問有沒有一起拼車的人,打開列表時,在看到何澤生的頭像時猶疑了一瞬,手已經不自覺地按了上去。
“嬷哥,拼車嗎?”
嬷哥是何澤生小粉絲們對他的稱呼,古裏古怪中又帶着一點好笑,趙安之看了幾次就記住了,這下不小心就不過腦子地帶出來了。
何澤生有點無語。
“……”
趙安之只好正經道:“師兄你什麽時候回家?明天下午五點紅曲機場拼車嗎?”
“成。”
趙安之只是試試看,沒想到何澤生真的答應了,仔細一想,便問了何澤生的航班,他們竟是買了同一班飛機的票。
他們這一班飛機到安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趙安之本來還有點擔心自己一個人回家會不太安全,在考慮要不要叫趙岷來接。現在就沒有這個憂慮了,何澤生的家就在她家旁邊,兩個人正好結伴,又省事又安全。
的士要到校門口才能打,兩個人就約在了校門口見。出發的那天下午,趙安之算着時間出門,沒想到光是把行李箱搬下樓就費了她好大的勁,拖了幾分鐘。算着可能會遲到幾分鐘後趙安之就有些着急,一路拖着行李箱走的飛快,左手開了手機查消息。
何澤生提前到了校門口,算着時間叫了車,在微信上跟她報備了一下。
趙安之一看就着急了,要是到時候車來了,她還沒到,要司機等的話,何澤生也會尴尬。她只好走的更快些,剛剛還覺得重的箱子,這會兒只差沒拉着它跑起來,趙安之好不容易到校門口的時候,還是遲到了三分鐘。
趙安之一眼沒能看見何澤生,何澤生卻找着了她,過來拉過行李箱,道:“走吧。”
要是換做平時,趙安之不會讓何澤生幫自己提行李箱,可她飛快地走了一路,胳膊都快不是自個的了,頭也暈,喘的也快,根本沒意識到何澤生幫她拿過了行禮。
趙安之坐進了車裏,跟司機師傅道了個歉,整個人才放松下來。何澤生幫她把行禮放到了後備箱,這才進車來。趙安之這才意識到,何澤生幫她做的這一連串的事。
其實打車、喊師傅開後備箱、放行李,這一系列都是小事。可對于一個能避免和外賣小哥交流都會更開心的姑娘來說,能有人幫忙做了這些事,都是再貼心不過。
趙安之看了眼何澤生的側臉,不得不深呼吸幾口來使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下了車趙安之才發現,何澤生就背了個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行禮。
“你東西呢?”
何澤生面無表情,似乎不知道她在問什麽。
“包裏啊。”
趙安之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又看了看何澤生的包,問道:“你包裏都裝了什麽?”
“書。”
“那衣服呢?”
何澤生露出了标志性的一臉呆滞:“帶衣服幹什麽?家裏都有啊。”
趙安之每次看他露出這種像狗狗一樣的表情,就想摸摸他的頭,這次也不例外,奈何身高差感人,只能望頭興嘆。
何澤生果然還是那個直男,她本來看他上大學以後的着裝風格有所改善,現在想想恐怕是舍友的功勞,他本人的審美毫無改變。
像趙安之,帶了滿滿一行李箱的衣服,就是怕家裏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看着只裝了書的何澤生,趙安之已經能想象出他又重新披上大紫色光面棉服的樣子。趙安之一口氣嘆的何澤生後頸涼涼。
何澤生的東西少,完全可以帶上飛機,趙安之就只能拿去托運,何澤生破天荒地嘲笑了一下趙安之。
兩人一登機,何澤生便戴上眼罩,沒一會兒便睡熟了。
趙安之有些無聊,看着他的側臉發了許久的呆,最後羨慕起他的唇色來。何澤生是标準的唇紅齒白,不像趙安之,總要上一層薄薄的口紅,整個人才能有些氣色,平常總是病怏怏的樣子。
趙安之看了許久,突然一只手放上她的後腦勺,把她整個腦袋又轉回正方向去。
何澤生發話道:“你要盯穿我嗎?”
可能因為那凝視也沒什麽特殊含義,趙安之聽了也不心虛,反而又撲了上去,研究起他的眼罩來。
“你這眼罩是假的嗎?你怎麽發現的?”
何澤生又不是真的看得見,不知道趙安之來摸他的眼罩,只剛好想要調整一下眼罩以便更好的遮光,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趙安之的手是渾身上下唯一胖的地方,又小又圓,肉乎乎的,光看手,整個人的年齡要小十歲,此刻被何澤生抓在手裏捏了捏。
趙安之一下子抽回手,戴上眼罩,強迫自己閉嘴睡覺。
何澤生也有些尴尬,他把眼罩推了推,往旁邊一看,趙安之側過臉去裝睡。他總覺得手裏還有那種軟綿綿的觸感,想了一會兒也就不想了,把眼罩重新拉下來。
這一次沒有趙安之那盯得人發熱的目光,累了一天的何澤生很快陷入睡眠。
飛機落地,取回行禮,走出機場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同樣的溫度,安慶感覺起來就是要比平江冷許多。趙安之穿着又厚又長的棉服,将整個人包裹起來,脖子上還圍了一條暗粉色的大圍巾,舒服地在寒風中呼出一口氣。旁邊的何澤生便顯得有點單薄了,毛衣外面就一件看上去就不怎麽保暖的夾克,脖子上空蕩蕩的,既沒有高領也沒有圍巾,整個人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可憐大佬一件衣服都沒帶,此刻只能強撐。
趙安之解下自己的圍巾,道:“先圍一下我的圍巾吧,你穿太少了,別感冒了。”
何澤生看了眼那暗粉色。
趙安之以為他要拒絕。
凍的要死的何澤生矜持道:“可以。”
随即低下了矜貴的頭顱,他已經凍得連手都不想從口袋裏伸出來了。這一連串動作讓趙安之愣了愣,緊接着不自覺勾起唇角,要咬着下唇才能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她把圍巾圍上何澤生的脖子,将一頭繞了一圈後從脖子內側紮進去,這樣圍着緊,不透風才暖。趙安之再調了調方向便圍好了,看着何澤生的後腦勺就在自己眼前,趙安之一陣手癢,最終上手揉了揉,道:“好啦。”
被揉了腦袋的何澤生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趙安之一眼。也許是為了圍巾之恩,最終沒有選擇打擊報複。
趙安之的圍巾确實很暖和,何澤生面上總算有些人氣起來,趙安之脫下圍巾後脖子空蕩蕩的,連忙把大帽子給戴上,又将拉鏈拉到最上邊,好歹找補回一些。
等兩人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了。趙安之的家也算是學區房,但年歲已久,距離不超過五百米的何澤生家的小區卻要新上許多。這一點在路燈上表現的極為明顯,趙安之回家的路上燈要少上許多,這一次,趙安之沒有拒絕何澤生送她到樓下。
到趙安之的家要上一個頗長的坡,從機場出來就不舍得将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的何澤生将手拿了出來,替趙安之拿過行禮上坡。
趙安之覺得這大概是何澤生最帥的一天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客氣拒絕,美滋滋地走在何澤生前頭,給他帶路。
趙安之今天穿的臃腫,何澤生就見她圓滾滾一只,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你今天很高興?”
趙安之擡頭看他,下一盞路燈在前面遠遠的地方,到此處只有些說不上明亮的光,趙安之的臉不甚清晰。何澤生只能看見她濕漉漉的眼珠子,和總是吸引着他的睫毛。
小睫毛怪。
何澤生在心裏念叨了一句。
趙安之沖他笑。
“開心啊,回家誰不開心?”
和你回家就更開心了。
趙安之想的是實話,但自認此刻心思清清白白,不過嫌這句話有暧昧之嫌才昧下不說。
趙安之擡頭,發現何澤生正看着她,久而久之,竟也露出一個笑來。
趙安之猛地轉開臉,道:“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何澤生看了看行李箱,道:“我幫你提上樓吧。”
趙安之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別別別,要是被人看見了,轉頭就得說我把女婿帶回家了。”
何澤生給逗樂了,道:“行吧,那我先走了。”
趙安之沖他點頭。
見何澤生走出十米遠了,趙安之才想起來自己的圍巾還在他脖子上。可轉念一想,天這麽涼,就讓他戴着回家,下次再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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