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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後娘娘到——”
此句一出,仙宮正殿內的氣氛也為之一變。
原本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球的仙帝頓時腰板也直了,氣也通了,面色也紅潤了,只見他邁着太師步從玉座後面走出來,渾身上下洋溢的嘚瑟氣息那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打呀,”仙帝賤賤的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對着殿裏僵持的人們示威,“怎麽不打了啊?剛剛不是還很能打嗎?”
“哼!”
洛宓率先松開了掐在白璃脖子上的手,用力掙開扒在自己身上的狌狌,對着小人得志的胖墩呸了一口,攏了攏身上的紗衣,找了個空地直接盤腿坐了下來。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白璃仙子被面色難看的大族長扶起上半身,前後左右被狌狌們圍的水洩不通,然而她還是那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四肢甚至還出現了細微的抽搐,隔着厚厚的紗布都能看出不斷起伏的胸膛,眼看就要不行了。
好在大族長到底是經驗豐富,她當機立斷用兩只大掌撕開了女兒身上的紗布,露出了後者被憋的通紅的臉龐,然後在白璃的喘息聲裏,一人一巴掌的把圍成人牆的下屬扇到了一邊,直到新鮮的空氣湧進鼻間,才算是把命途多舛的閨女給搶救了回來。
一眨眼的功夫兩次瀕死的白璃仙子氣息微弱的躺在母親懷裏,瓜子臉上帶着病态的潮紅,菱唇毫無血色,眼下透着隐隐的青紫,怎麽看都是大病了一場——還不一定初愈了。
圍觀的仙人們發出了一陣騷動——纖細若嬌花的美貌少女趴伏在威武雄壯的母狌狌懷裏,這畫面無論看多少次都讓人覺得緊張、刺激。
“呵,清湯寡水。”
自打白璃露出了層層紗衣下的真面目,洛宓就進入了戰鬥狀态,只見她挺了挺自己的胸部,一只手搭在豎起的右膝上,另一條腿随意的一蜷,用七分嘲諷摻雜着三分不屑的惡劣态度發起了自己的第一波言語攻擊。
一口氣還沒喘勻的白璃被她噎的差點一命嗚呼。
“……我是真沒想到,狌狌一族竟然還能出這樣的美人。”
大概是本性難移,撿起了瓜子的群仙又恢複了事不關己的讨打态度,開始交頭接耳。
“不然怎麽能叫白璃仙子呢,據說招搖山幾萬年就出了這麽一個能化人形的。”
“怎麽看都跟大族長不太像啊……不會是跟隔壁青丘的抱錯孩子了吧?”
“咔吧”、”咔吧”的脆響重新盤踞在大殿上空,快活的氣息再次占領了氣氛的高地,然而這一切在一只穿着暗紋短靴的腳踏進宮殿門檻時戛然而止。
仙後到了!
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連串跑的東倒西歪的小仙娥,與胖墩仙帝不同,為仙界制定出無數規則秩序的仙後相當高挑,幾乎與尋常男子等高,衣飾打扮也相當簡潔,就連容顏也是英氣多過嬌媚,比起女仙之首倒是更像一名闖蕩江湖的俠女。
幾乎是在女子到來的同時,所有嗑瓜子的仙家一齊翹起了蘭花指。
洛宓眉頭緊鎖,她緊緊盯着大步走來的仙後,态度之嚴肅認真遠勝于方才面對顫顫巍巍的白璃。
出現了!她命中注定的勁敵!
就在洛宓如臨大敵的時候,仙後也注意到了毫無形象的她,于是這位仙界最尊崇的女仙非常自然地對她打了個招呼,“早啊,吃了嗎?”
哎?我吃沒吃來着?
洛宓先是陷入了呆滞,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像火燒屁股般從地上彈了起來,一邊捂着被打紅的半邊臉頰一邊指着仙後的鼻子恨聲說道:“卑鄙!”
衆仙家:???
被橫加指責的仙後優雅的一颔首,把那句情感充沛的“卑鄙”完全當了耳旁風,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肉脯,拿到洛宓跟前晃了晃,“再吃點?”
這個妖婦竟然以為一點吃的就能打發我,太天真了!
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把肉脯搶到手開始啃的洛宓鼓着腮幫子為自己的機警豎起了大拇指。
見到仙後三言兩語就搞定了最大的那只攔路虎,仙人們的蘭花指翹的越發标準,還不自覺地用腳把撒了滿地的瓜子皮往後面踢了踢,還不忘以自己最誠摯的目光目送鵝黃色的身影幾步走到玉座旁邊,單手把嘚瑟的小胖墩拎了起來,扔回了硬邦邦的座位上。
“哎喲!”
被咯着了的仙帝發出了一聲驚叫,死死的扒住座椅邊才遏制住了身體下滑的趨勢,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顆不願意被撈進湯勺裏的肉丸子。
洛宓咂嘛咂嘛嘴,覺得自己更餓了。
等到仙帝終于坐穩了,仙後站在他身側,單手放在他的肩膀,端的英姿飒爽,只是那架勢比起老婆,更像是他老母,只見她環視了一下左右,緩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媳婦!他們欺負我!”胖墩仙帝淚眼汪汪的告狀,“他們還要在仙宮裏打架!”
這狀告的十分沒水平,既沒點名道姓,也沒敘述重點,怎麽聽怎麽像不懂事的孩子在撒嬌,饒是這樣,也讓在場的仙人頭皮一緊。
仙帝陛下從登基到現在混日子全靠三板斧,分別是“放肆!”、“孤要發動地震了!”、“媳婦他們欺負我!”,就這麽老三樣無限輪回,除了萬年前的仙魔大戰,竟然從來沒有失手過,原因無他,完全是最後一招實在太厲害。
仙後,一個能光靠天規就讓你“哇”的一聲哭出來的可怕女人。
“老身并沒有欺負陛下,”見沒有人出聲,狌狌族長決定自救一下,“只是吾兒在南天門被歹人襲擊重傷,不得已來陛下這裏讨個說法罷了。”
“是這樣的。”
“确實是這麽一回事。”
手捏瓜子的仙人們紛紛點頭。
仙後掃了一眼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璃仙子,沉穩的點了點頭,大致就是一個“朕已閱”的意思。
仙帝在一旁煽風點火,“孤都派人去查了,他們還是不依不饒,如今大戰在即,肯定是投靠了魔界,想要幹擾咱們!”
“這麽說也對啊。”
“很有道理啊。”
牆頭草一樣的仙人們紛紛點頭。
“況且,她剛剛還喊魔尊那厮為姑爺!”仙帝立馬乘勝追擊。
然而,這一次沒有人悠哉悠哉的贊同他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所有人都恨不得撲上去捂住他那張闖禍的嘴。
“誰是你家姑爺,大猩猩你可要點臉吧!”
正等着看狌狌族長和仙後互毆的洛宓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她撸起袖子氣勢洶洶的沖上前去,一腳就踩到了白璃的臉上,還用力的碾了碾。
“娘啊!!”
再次經受無妄之災的白璃發出了殺豬慘叫,四肢擺動試圖在鞋底下求生,這次其他狌狌沒等族長信號就再次撲上去試圖把洛老魔拉開。
大族長口頭占魔尊便宜,洛宓反手就揍白璃,然後大族長再口頭占魔尊便宜,洛宓反手更用力的毆打白璃……這簡直就是死循環。
“夠了!”
在場面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仙後沉聲呵斥,她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瞪了一眼正挪動屁股的仙帝,後者自覺闖了大禍,雙手捂住嘴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
“本宮想要聽聽仙子的說法。”仙後緩緩說道,她伸手點了點,原本七八頭狌狌也拉不住的脫缰洛宓一下子就僵住了身體,任由旁人七手八腳的把她從白璃身上拖了下去,只能徒勞的瞪着前方。
在仙宮之中,仙後總是會有點便利。
又一次從鬼門關逛回來的白璃一得救就掙紮着爬到了大族長的腳下,拽着她的衣角痛哭流涕,“娘啊,算女兒求你了,閉嘴吧!”
大族長尴尬的撓了撓臉。
确保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後,白璃開始了梨花帶雨般的哭訴,抽泣聲中還夾雜着幾聲哭嗝,“那日小仙前來仙宮會友,走到南天門時突然聞到了一股子不知哪裏來的焦糊味,然後就感到了一陣劇痛,小仙承受不住,便暈了過去,醒來時就渾身遍布傷口,只覺無處不痛……”
焦糊味?
洛宓聽的一頭霧水,難不成有人私下在南天門燒烤被白璃撞見了要殺人滅口?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徹底洗脫了嫌疑,畢竟在洛水裏泡了那麽多年,別說燒焦東西,她連一個火星子都崩不出來,最多為大家表演一下鑽木取火。
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理直氣壯的洛老魔不由得慶幸不已,還好不是她把人揍又給忘了,萬幸萬幸。
她對自己的破記性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重獲清白的魔宮大總管又摸上了得瑟的小手,正打算抖一波,就發現随着白璃的複述,仙後的臉色愈發凝重,大概是花了眼,她甚至覺得對方看起來有些倉皇。
就在這時,殿外又傳來了聲音,一個小仙官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對着滿殿仙人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陛、陛下,天火……天火倒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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