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顆星球
第15章 第十五顆星球
江昭歪了歪頭, 看着身後離得不遠的沈逾青,目光中露出片刻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你......你跟着我幹什麽?”
她提着袋子的手攥緊, 擡起臉, 目光緊緊看落在他身上。
沈逾青抽出了兜裏的手, 動作随意地指了指前面一閃一閃的路燈和人跡越發稀少的小道。
“我還沒有讓女孩在這麽晚的情況下獨自回家。”
既然被她看到, 他也不在她後面跟着了, 索性走上來和她并着肩同行。
“走吧。”
他往起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繼續往前走。
江昭抿了抿唇, 目光垂下,沒有再拒絕,小聲低應了一聲,慢慢往前走着。
比起之前,她的腳步悄然放慢了一些。
可她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這一路走下來,都是互相沉默着。相比于沈逾青的從容,她略顯的有些拘謹。
想到他之前在店裏說的那些話, 江昭實在提不起勇氣,去瞥旁邊他的神情。一安靜下來,她又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
他交過不少的女朋友, 對于送女孩子回家這種事應該已經輕車熟路了吧。
想到這裏, 江昭一直攥着衣角的手忍不住松了松,眸子暗了一瞬, 但又埋入眼底。
直到兩人在經過一個巷口拐角的時候, 這份寂靜才終于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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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年輕人在便利店門口站着, 應該是剛出來,一擡頭就看見了沈逾青和一個女孩相跟着走過來。
沈逾青混的開, 不光是在萃仁,在周圍幾個學校混的人就算沒見過沈逾青,也多少都聽過些他的名號,而這幾個人正好之前跟過他一段時間,看見是沈逾青,立刻走上前來,吹了幾聲口哨,勾着肩背對他倆嬉皮笑臉道。
“喲,這不是沈哥嘛,這是最近又換了一個新小女朋友?怎麽感覺和之前風格不怎麽一樣啊......”
“哎你懂什麽,沈哥這是偶爾換換口味也算是嘗嘗鮮,是吧?”
說完這話,有男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來,遞給了沈逾青。
沈逾青表情淡淡,雙手插進兜裏,擡起腳毫不客氣地給剛才那兩個說話的男生幾腳,嗓音散漫道:“別他媽胡說,這是我朋友的同學。”
說完以後就順手接過了他們遞過來的煙,但并沒有立刻點燃,而是先放在鼻間嗅了下,眉心很快擰了擰,把煙還給了那個男生。
那個很瘦但背有些佝偻的男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還是把煙盒遞在了他的眼前。
“沈哥,這你抽的那個牌子哥幾個實在買不起......”
“得了,別擱這兒杵着了,沒看到還有姑娘在這了麽?”
沈逾青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正準備擡起腳繼續和江昭走的時候,旁邊的女孩卻突然轉過頭來,一雙平和寧靜的黑眸擡起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就送到這裏吧,我家就在前面拐角。”
她頓了頓,目光從那個男生手心裏的煙掠過,然後籲了一口氣,慢慢說道:“今天晚上,還是很謝謝你。”
說完這句話後,她朝他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還有他那些姑且可以算上朋友的男生,然後擡起腳來,低着頭快步離開,只留給沈逾青一個纖瘦而又匆忙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央。
“這不是那個三班的江昭嗎?”
旁邊終于有人記起來她是誰,然後又充滿嫌惡地很快說道:“我和她的家挨得近,她和她那個生了病的奶奶住在一起,那個老婆子啊,每天晚上不知道幾點了還咳嗽個不停,吵得人都沒法睡,我看等那老婆子走了,估計才能消停點。”
沈逾青斜眼睨了剛剛那個說話的人,沒有出聲,只擡起手把在眼前的煙盒接了過來,下一秒就毫無預兆地朝他用力扔了過去。
煙盒沒有關牢,裏面的幾根煙掉落出來,重重打在了那個男生的臉上。
那個男生被打的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發了怒意正要發作,卻注意到是沈逾青先動的手,還未嚣騰起來的怒火就已經偃旗息鼓。
夜色濃郁,沈逾青微擡着的下颔處透出幾分冷意。
“你他媽家裏沒人生過病?再讓我聽見這些話,先讓你消停了。”
男生再沒有剛才的渾勁兒,只唯唯諾諾地縮着膽子連聲應道,因為他知道,沈逾青這樣說,代表着他是真的會這樣做。
沈逾青在萃仁混的好,不光是靠家裏的背景,他自己各方面也下手下的狠,雖平日裏相處着可能覺得這人平和挺随意的,好像跟誰都能來幾句,還好過那麽多對象,人際關系總歸差不到哪裏去。
可誰都知道,沈逾青的心是冷的,怎麽捂也捂不熱。
等江昭回到家中,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明明已經很小聲了,在卧室的江奶奶還是聽見動靜,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阿昭你回來了。”
“奶奶是我。”
江昭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後,便攙扶着江奶奶坐在了椅子上,然後接了一杯水遞給她。
“我今天下午從圖書館出來以後和朋友去吃了點燒烤,然後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了一些,奶奶你吃吧,這些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江奶奶因為這幾天生病,臉色有些蒼白,聽到江昭柔聲細語對她說的話,不由得和藹地笑了笑。
“阿昭,你不用太擔心奶奶,想和朋友們吃什麽就吃什麽,玩也是一樣。不管發生什麽,阿昭,你要過得快樂,這樣奶奶才能安心。”
江昭彎了彎唇,走上前去抱了抱江奶奶,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奶奶,只要你在阿昭身邊,我就會永遠快樂。”
等江奶奶去休息的時候,江昭才在盆中接了水,準備把沈逾青的那件半袖洗幹淨。
把那件白色短袖攥在手裏的時候,江昭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動作有些緩慢地把衣服湊到了自己的鼻間,很小心地聞了幾秒鐘,面色閃過幾分恍惚。
她忽然記起,在沈逾青進去買衣服的時候,她也跟着進去過那家店。
趁着他換衣服的時候,她随手提起上面挂着的一件衣服,吊牌翻轉過來,她看到上面将近四位數的價格,神色一頓,手立刻松開了那件衣服,然後擺在了背後。
旁邊的店員看到她,走過來友好地問有沒有什麽喜歡的。
她咬了下唇,壓着面上的澀然和緋意,搖了搖頭,說自己在等人,然後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還是轉身走出了店,決定站在外面等他。
那家店的門檻,就好像他和她的差距。
遙遠到,她好像一輩子都邁不過去。
江昭看着手中的白色短袖,閉了閉眼。
她知道的,她知道沈逾青最喜歡煙的牌子是利群。
可是他不知道她知道。
—
進入深夜,許是人少了很多,蟬鳴越發的瘋叫,聲音也逐漸洪亮了起來。
“啪——”的一聲,是巴掌落在肌膚上的聲音,然後那塊白潤的肌膚很快就顯出了紅印。
喻時撓了撓那塊泛紅的肌膚,在心中第一萬次吐槽這該死的蚊子,把自行車停好從陰影中走出來後,見到周聿也還站在大槐樹下面,近處的路燈投射下來,把他的影子拉了好長。
見她出來,他偏了偏頭,然後擡腳走了過來,也不說話,就低垂着頭看她,好像在等待着什麽。
難道是等她謝他?
她猶豫了幾秒,腳前後踮了下,地下的小石子發出摩擦的聲音,最後還是有些不确定地開口探尋道。
“今天晚上謝謝你載我回來?”
周聿也面色頓了下,随後還是沒憋不住低笑了一聲,盯着喻時的那一雙澄亮漆黑的眼瞳裏露出幾分好笑,好像是實在有些稀罕,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感謝說成問句的。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回了聲:“不用謝,騎得也是你的車。”
“哦。”
喻時低垂着頭,很快回應了一聲,有些躊躇地立在他跟前,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還能說些什麽,他不就順路回來載了她一程麽,這感謝話都說完了,又不是什麽即将分別纏纏綿綿的小情侶,當然沒什麽可說的。
然後周聿也就看着眼前的女孩頂着她頭頂上那個就跟花苞似的丸子頭,毛茸茸的,還感覺松松垮垮的。在她朝他微斜起頭還算禮貌溫和地說一聲晚安後,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就像一個大圓肚子不倒翁一樣,怎麽甩也掉不下來。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上去了。”
然後轉身就擡腳,打算離開。
結果剛邁出一步,喻時就感覺頭頂一重,意識到什麽後,她臉頓時一黑。
站在她身後的周聿也淡定從容地擡起修長清瘦的胳膊,然後很是精準地捏住了她有些搖晃的丸子頭。
他微斂着眉眼,目光落在她秀挺的鼻尖處,有些慵懶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的衣服。”
說完以後,就跟提醒她似的,骨節有力的手指往回攏了幾下她那一團蓬松的丸子,就跟玩什麽似的。
可他捏的是她紮好的圓圓的丸子頭呀!
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他一定記恨上了她剛才突然抱他的那件事情,所以現在才報複似的捏她精心紮好的丸子頭。
真是服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搞得她多想抱他似的。
喻時在心中憤憤然吐槽了一句,為她今天下午好不容易紮好的圓丸子頭默哀了幾秒鐘後,進行了無聲的悲痛。
“當然不是了。”
看在馬上就要回家的份上,她最後還是選擇忍,深呼了口氣後,臉上強行扯起友好的微笑,身子僵硬地轉過去,對上他清隽閑散的面容。
“但是這位帥哥,可以先放開你的手嗎?不然我怎麽把衣服給你。”
周聿也瞥她一眼,看到她眼裏朝他投來威脅性的光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幾乎是在他剛收回手去,喻時就立刻瞪了他一眼,臉腮鼓了鼓,然後有些賭氣地把身上襯衫的扣子一一用力解開之後,然後再從肩上脫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她肩膀上的牛仔背帶也跟着不小心滑落了下來,虛虛地挂在她的肘關節處。
她裏面就穿着一個高腰的白色吊帶小背心,肩帶一滑落,白皙瑩潤的肩頭就全都露了出來。
喻時:“......”
這是在搞什麽?
她只懵了一秒,然後就幾乎是有些狼狽而又慌忙地邊去把肩帶拉起來,邊掀眼小心去看面前的男生,卻見得他不知何時就已經抱着肩挪開了淡定的視線,頭偏向一邊,清冽的下巴微擡着。
夜色很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見,周聿也的耳根有一點點紅。
—
喻時剛進家門,就看到唐慧坐在沙發上,戴着眼鏡,應該是在備課。
她咬合了下唇角,背着手把門關嚴實後,沖着唐慧的方向不高不低喊了聲:“媽。”
唐慧聽到動靜,低應了聲,擡起頭看了眼時間後,才把眼鏡摘了下來,臉色看上去有些疲憊,邊揉眉心邊慢慢說道。
“你今天回來的比平時要晚一些。飯吃了嗎?”
喻時點了點頭,從門口走進來:“今天和江昭他們去玩圖書館順路還去吃了點燒烤。”
“以後少去吃那些,對身體不好。”
唐慧看了她幾眼,應該是看見她回來也算是放下心來,沒有再坐在沙發上,而是把桌子上的教材拿上便站了起來,朝卧室那邊走去。
“早點睡吧,周一不是要考試?得養好精神。”
“好。”
喻時點點頭,就看見她媽說完話後起身踩着拖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的那一刻,客廳裏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雖然已經是深夜,可喻時一點睡意都沒有,伸了伸懶腰,便準備回去睡覺。
可能晚上吃了燒烤的緣故,她又總覺得口渴,便先走到廚房,可當她看到今天從周爺爺那裏提回來的一小桶綠豆沙還依舊放在櫃臺上時,神色頓了頓。
在走之前她專門給唐慧倒了一杯,卻沒想到直到她回來唐慧也沒喝。
是忙的忘記了還是根本對她提回來的東西不感興趣?
根據喻時對唐慧的了解,大概率是後者。
也對,她關心的自始至終都不是若有若無的這些。
喻時抿了抿唇,努力壓住眼裏的落寞,手指擡起,摸了摸桶邊,然後把它放進了冰箱,才從廚房出來。
把自己卧室的門小心翼翼地關上後,換好睡衣,她便對着鏡子,把自己紮好的丸子頭扯開,随意地抓了抓有些發卷的長發,便任由它們披散在肩頭。
看着鏡子中皮膚白嫩黑發柔順的女孩,喻時眨巴眨巴幾下眼睛,忽然就想起了十幾分鐘前樓下發生的事情。
所以當時,她還是沒有看錯的吧。
周聿也,是真的臉紅了?
她沒精打采地踩着拖鞋,懶懶走在床邊,纖細筆直的腿被床板攔住,也沒有再屈起來,而是就那樣讓整個人都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抱着被子閉眼左右翻滾了好幾圈。
滾了幾圈,睡意是半分沒有升起來,腦子反而越來越清醒了。
發生不久的事情在腦海中就跟放電影似的,就跟4D畫質一樣,一幀比一幀清楚。
直到喻時有些放棄掙紮似的幹脆睜開眼睛,臉頰兩腮粉粉的,仰頭倒在床上,呆呆地看向天花板,黑亮的瞳仁帶了絲茫然和疑惑。
所以說,周聿也還是個純情大男孩?
不過,他臉紅個什麽勁兒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
她一定是故意的。
周聿也用力攥緊筆,腦海中不自覺冒出這個念頭,俊挺的眉梢微皺起來,晃了下腦袋就準備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
可剛準備在草稿紙上寫一個公式,又想到剛才的事情,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輕搖了下頭,筆抵住下颔,眉眼中透出若有所思。
她會不會,有點喜歡他?
可他又有些頗為煩心地抓揉了幾下頭發。
他承認,他的确在一班出了些風頭,而且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也很容易慕強,對成績優異拔萃的學生保持一種羞澀的崇拜和喜歡。
但喻時,好像又和之前遇到的女孩不一樣。
周聿也的眉心越鎖越緊,等意識回籠,就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比腦子還快,草稿紙上已經先寫下了“喻時”兩個字。
看到那個名字,周聿也又記起了兩個小時前黑夜裏那一截突兀乍現的圓潤白皙的肩頭,就那樣展露在他的眼裏。
然後就是女孩微紅白潤的臉頰,還有看向他時那一雙略顯慌亂的潮濕黑瞳。
周聿也,你究竟在亂想什麽?
他倏地使了不小的勁兒把筆擲開,然後靠向後面的椅背,兩條長腿大剌剌地敞在桌下,耷拉下眼皮,漆黑的眉眼也跟着有些頹廢地垂下。
無聲盯着那張紙上的名字兩秒後,他毫不猶豫抓起桌子上的草稿紙揉成一團後,就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沒有心思再做題,幹脆把凳子往後推了推,朝門外漫不經心地喊了一聲。
“功勳。”
沒過兩秒,功勳就搖着大尾巴飛快地跑進了屋子裏,然後繞着他的腿邊轉了幾圈,把自己脖子上的項圈湊到了他的手邊。
周聿也看到功勳這個舉動,就知道這小子又想出去溜了,扯唇無聲笑了一下,拍了拍它的頭,便拉着他出了小賣部門口。
現在夜色正好,小區樓下還有幾個老爺們兒湊到一起,坐着離槐樹不遠的石桌上下着棋,不時有幾個小孩騎着小車搖搖擺擺地經過。
周聿也牽着功勳走出去的時候,有小孩看到它,興奮的跑過來想要摸它,還有大着膽子地想要去抓它的尾巴,拽它身上的毛。
功勳不太喜歡讓陌生人摸它,但又害怕傷到小孩子,只能有些狼狽地躲來躲去。
周聿也看到這一幕,立刻停下腳步,手插着兜,神色淡淡地看向那幾個孩子,然後,他慢慢俯下身子,對向他們,扯唇輕笑了一聲,嗓音散漫道:“這條狗,可是......”
他頓了下,嘴角的笑容擴大:“很會咬人的。”
說完以後,他手腕輕晃,坐在他旁邊的功勳立刻領會,微垂着頭,擺好姿勢,繃直身子,用那一雙烏黑圓潤的瞳仁緊緊盯着那幾個頑皮的孩子,喉間發出一聲聲壓抑的低吼。
“它最喜歡的,就是小孩子的胳膊,腿了......”
那幾個小孩子原本還想上前來,聽到這些話都害怕地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甚至有幾個膽小兒的嘴一扁,扭頭就撲進了家長的懷抱。
看到這一幕的周聿也這才滿意地直起身子,牽着功勳朝旁邊慢悠悠地走開。
二樓亮着燈的窗戶。
喻時用手托着下巴,坐在窗邊,從上邊看着外面的夜景。
她原本想着睡不着,那就看會外面放松一下,結果就看到了樓下這一幕,頓時嫌棄地很小聲長“切”了一句。
就知道欺負吓唬小孩。
那漆黑的夜色裏,牽着功勳,身态閑散放松的周聿也就像那甩着大尾巴的狐貍一樣,在濃郁的夜霧和昏黃的路燈下,惡劣狡猾的性子盡顯。
雖心中這樣想着 ,但她又很快歪了歪頭,目光落在窗戶的玻璃上,不由自主跟随着他的背影。
她又很快看到,周聿也牽着功勳,悠悠閑閑地走在那群大爺們下棋的邊兒上,垂眸看了一會兒,然後屈膝半蹲下來,擡起手在棋局上劃動了幾下。
然後沒過多久,喻時就看見,周聿也已經被大爺們笑呵着擁在一起拍肩按在了棋局的對方上,開始對弈。
一堆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們中間突然多了一個身形清瘦穿着黑t短袖的年輕男生坐在其中,都低頭專注于面前的棋盤,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卻又算不上什麽老成,反而別有一番少年氣。
他呈很放松的姿态坐在小板凳上,胳膊肘搭在屈着的長腿上,正對着她這邊的窗戶,匿在陰影下的下颔清楚分明,目光向前掀落。
喻時撐着頭,脊背不知何時已然挺直,眸子直直地看向他那邊,瞳仁清亮透澈。
而樓下方的男生剛下完一棋,好像感應到了什麽,頭毫無預兆地往上擡起,漆黑的眸子便朝着二樓看來,卻在接觸到只放着兩盆綠植亮着燈卻空無一人的窗戶時,冷峻的眉梢輕挑了下,然後又漫不經心地收了回來,手中的黑棋轉了一圈。
而屋內的喻時,喘着粗氣,幾乎是有些狼狽地立刻埋頭躲在了桌子下面,胸腔裏的心跳聲如雷聲般轟響。
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等心跳聲差不多恢複了正常之後,喻時才慢慢籲出一口氣。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她躲什麽啊。
她又不是偷窺狂,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明明是他自己闖入她的視野範圍內的。
不過被他這麽一打斷,她也沒了心思再去看,想到明天還要早起便沒有再坐在這裏,從床頭櫃上扒了個眼罩給自己戴上之後就安安分分地躺去床上睡去了。
夜晚,時鐘的刻度一點點向中間偏移,原本喧鬧的街道一點點變得安靜,直到徹底變得無聲,整個城市好似也進入了短暫的休息與安眠。
“周聿也。”
女孩悅盈的聲音傳過來,周聿也慢慢睜開眼睛,揉着眉心轉過頭,還未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什麽地方,就被跑過來的女孩抱了個滿懷,腰間柔軟的觸覺與晚上從自行車後面撲上來的無二。
他愕然,低頭去看懷中的女孩,居然是喻時。
他一怔,眉心皺起,擡起手,明明是想要去推她的,卻不知怎的卻被放在了她的肩頭。
她現在站在他面前,還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他的手放在她的肩頭,他還沒怎麽動,她肩頭處的背帶就不自主地掉落了下來,露出一片瑩潤滑膩的肌膚。
和白天發生的一模一樣。
那股子躁熱感倏地強了起來,好似什麽岩漿快要爆發了似的。
周聿也滾動了下喉嚨,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可腦子卻混沌的厲害,動作都被牽着走,目光也跟黏在她身上似的。
喻時也一改平日裏和他尖牙利嘴的模樣,一張白瓷小臉莞爾盈笑着,擡眼專注着歪頭看他。
然後好似看到了什麽,眼裏閃過幾分亮光,背着手踮起腳尖一點點湊近他,那雙黑瑩瑩的瞳仁越發的透亮晶明,語氣低喃,快要挨住他的唇邊:“周聿也,你臉紅什麽啊......”
她話裏含着明顯的笑意,語調還專門的拉長放軟。
周聿也喉嚨滾了又滾,黑沉的目光緊緊落在她的臉上,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感覺自己的呼吸越發地灼燙和急促,胸膛起伏的頻率越發地快,最後只能來了一記清咳,有些不太自然地挪開了目光。
面前的女孩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輕快地笑了一聲,然後目光明媚地仰臉看着他,擡起手點在他泛紅的耳根,然後慢慢下移,劃過他的臉龐,胸膛......
她的語調越慢越軟,還在慢悠悠說着:“周聿也,你這麽緊張,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呀......”
話的尾音如貓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耳廓,一瞬間好似有幾股小電流連着蹿流進他的身體裏,上下迅速刺麻過全身。周聿也身體一震,那股子躁熱好似直接升上了雲霧。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無邊的瞳仁明亮濕漉,微微喘着粗氣。
而屋外的天則還處于一片漆黑的狀态,但天邊的初曉已經有出現的征兆。
他撫了把沾着有些濕意的頭發,往後推了推,露出清淨白皙的額頭,蹙着眉頭撐起身子靠在牆邊,然後壓垂着眼皮,掀開身上披着的薄被,摁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下。
果然。
周聿也閉了下眼睛。
真是服了。
做什麽夢不好。
他面色有些發臭,但耳根處還是微微紅着,利索起身就将自己身下的床單扒了下來丢進盆子裏洗幹淨後,然後便是搭着毛巾進去沖了一個痛快的涼水澡,又連喝着兩碗綠豆湯,敗敗火,這才總算把那點荒誕的睡夢意驅逐的差不多。
既然醒了,周聿也并沒有再睡,等天差不多亮了的時候,就牽着功勳出去溜一圈,正好碰上神清氣爽的紮着一甩一甩的馬尾的喻時從樓上下來,準備跟周廣平繼續練太極。
兩人正好碰上,喻時想着兩人既然認識了,那碰見不打招呼也不太好,便對着牽着狗朝這邊走來的高挺清瘦的男生揮了揮手,彎着唇還未把問好的話吐出,就見得不遠處的男生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後,晃動了下狗繩,一人一狗便立刻掉反了方向,朝着與她方向相反的路走去。
喻時無緣無故被他冷晾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她什麽時候惹這少爺生氣了?
最後還是有些不屈服地朝他的背影瞪去一眼。
什麽破毛病。
身後周廣平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過來:“喻丫頭,你來了。”
喻時埋怨吐槽的表情立刻轉換,她眉眼一彎,巴掌大的小臉上浮現出歡快的笑容。
“是的,周爺爺,早上好。”
等周聿也拐了個彎,功勳忽然嗚咽了一聲,不肯再往前走,而是前腿一交叉,反而在地上坐了下來,仰頭吐着舌頭看向周聿也。
他挑眉:“想和她打招呼?”
功勳“汪”了一聲,尾巴頓時搖的歡快了起來。
周聿也毫不給情面地嗤笑了一聲,擊碎了它的美好幻想。
“她剛剛在跟我打招呼,又不是和你。你湊上去幹什麽?”
“汪——”
功勳不吐舌頭了,立直身子,中氣十足對着抱着肩靠在牆上低頭看他的年輕男生叫了一聲,還夾雜着幾分不滿。
“她狗毛過敏,又沒帶口罩,不能靠近你。”
“汪——”
這次沒有了不滿,尾調還夾雜了幾分委屈的嗚咽聲,功勳重新趴在了地上,頭有些失落地搭在地上,身後的尾巴也是無精打采的。
周聿也沉默了幾分鐘,最後還是半蹲下身子,擡起手在功勳的腦袋上摸了摸,語氣有些無奈和服軟:“行吧,最起碼得讓我調整兩天吧。”
畢竟剛做了那啥夢,夢裏的主角還是她。
他又不是聖僧。
—
經過這兩天跟着周爺爺緊湊的練習,喻時可終于趕在體育考核前學會了整套太極拳。雖然打的肯定不如自己的師父,但應付個考試還是綽綽有餘。
最後打完之後,體育老師都難得誇贊了她一句,一看這就是背後下辛苦了。
喻時為此還專門跑回去把這句話樂呵呵地告訴了周廣平,說她可是有一位好師父。周廣平也不忘開懷地邊笑邊說她這是孺子可教。
旁邊的周聿也支着腦袋,坐在椅子上,看着這一老一小其樂融融的對話,忽然聲線冷淡來了一句:“怪不得能成師徒,戴高帽的手法倒是都挺有一套。”
喻時:“……”
這個人的嘴巴怎麽能這麽讨厭。
體考過去,就是一學期一度的期末考試終于迎來。
炎熱幹燥的夏日,空無一人的紅白跑道,以及不時響起的下課鈴聲,往日的喧嘩卻變得鴉雀無聲,細聽過去,只有沙沙的下筆聲還有試卷的翻閱聲。
歷時兩天,這份寂靜終于被打破,考試結束,鈴聲一響,原本空曠的樓道,頓時被從教室紛湧而出的學生所擠滿,好似褪去了夏日的燥熱,考完試的學生們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談論着。
“啊這次數學題怎麽這麽難啊......”
陳望哀嚎一聲,考完以後一出來,看到江昭和喻時已經從考場出來了,拿着文具袋,站在外面等待着。
“喻時,最後一道選擇題選什麽?!”
陳望看見兩人,眼睛頓時一亮,從教室裏出來以後,便連忙開口問她。
喻時回想了一下:“選D吧。”
陳望長舒一口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靠在欄杆上。
“幸好蒙對了。”
不過很快他又抓了抓頭發,面色有些痛苦糾結。
“這次估計成績一出來,我媽又要拿我的成績和陳敘的比了,真的要命。”
喻時有些想不明白。
“陳敘不是競賽班的嗎,這有什麽可比的?”
陳望有些頹廢地嘆了口氣:“喻時你不懂,家裏要是有一個比你更優秀的同齡人壓力有多大,雖然我和陳敘關系好,可耐不住我媽她們比較啊,數學就不說了,這是陳敘的專長,可還有其他門啊,連這些我都考不過他。”
江昭走上前去,拍了拍陳望的肩,試圖安慰他。
“沒事的,陳望,我們都看得到你這學期已經進步很大了,畢竟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凡事都得一步一步來,我們做好自己就行。”
喻時點點頭,也剛想說些什麽,忽然有一個同學走過來,叫了她一聲。
“喻時,任老師叫你去她一趟辦公室。”
“好的。”
喻時雖答應了下來,可臉上卻寫滿了疑惑,茫然扭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好友。
“任老師這個時候叫我幹什麽?”
陳望和江昭齊齊搖了搖頭。
“不知道需要多久我才能出來,你們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等叮囑完她們兩個,喻時不好耽擱太久,便加快腳步去了任秀華的辦公室。
因為是一考完就放假,學生們正陸陸續續地收拾好東西往後面走,教研組辦公室也并沒有幾個老師,監考的老師大都去送卷子。
喻時過來的時候,辦公室只有任秀華一個老師,正低頭拿着筆,應當是在批改着什麽。
禮貌地敲門進來之後,就見到她擡起了頭,把筆合上筆套,看向從外面慢慢走進來的女孩。
“喻時,你來了。”
任秀華笑了笑,一向嚴厲的笑容露出幾分還算和藹近人的笑意。
喻時很小幅度地彎了彎唇角,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攥在了一起,把頭擡了起來,有些腼腆地打了聲招呼。
“任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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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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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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