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約定

約定

“行舟。”江歸把路行舟拉起來坐好,“你不吃蛋糕也行,但是我要許願。”

說着将蠟燭和火機遞到他手中,“幫我點上。”

路行舟盡量讓自己配合,看着他拆開塑着不知道哪個奧特曼的奶油蛋糕,撲哧笑出來。

“哎呀,我爸又給我定這樣的蛋糕,這都是我多少年前喜歡的了。”江歸無措又無奈。

在路行舟聽來,卻是滿滿的幸福。

他收了笑容,随意插上幾根蠟燭點燃。

“行舟,你要插滿十八根哦。”

路行舟撇嘴,“這麽小的蛋糕插得進去十八根蠟燭嗎?”

“插得進去。”江歸辯解,嘴角含笑,“再小也插得進去。”

路行舟的手頓住。

“你試試嘛。”江歸繼續道。

“閉嘴!”路行舟嘆氣,依了江歸,将蛋糕上插滿了十八根蠟燭。

只是,插上容易,點燃卻很難,路行舟垂直着火機,在密密麻麻的蠟燭中間無處下手,好不容易點燃一支,再點旁邊的還容易被燙到。

“操!”沒有耐性的他扔了火機,“不點了!”

“好嘛好嘛,我點。”江歸也不生氣,撿起火機,自己一根根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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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舟看着燭光下江歸的臉,幹淨,青澀,溫暖,熱烈。

江歸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發過脾氣,而自己的脾氣,卻在他的包容和寵溺中,一天天漸長。

自己好像無形中被他保護得太好,快要失去基本生活能力。

餓了他會投喂,渴了他會遞水,累了就讓他休息,乏了就送他回宿舍。

他已經任由江歸滲進他的世界太久了。

“我要許願了。”江歸關了燈,在蛋糕前雙手合起,閉上眼睛,嘴角還保持着上揚的弧度。

路行舟看着燭光下的江歸,他閉着的眼睛下方,睫毛下垂,投下一片陰影,原來他的睫毛這麽長。

不可否認,江歸是帥氣的,他的帥沒有太大攻擊性,像是鄰家的哥哥,又像是聽話的小奶狗,這樣的長相在女生中應當非常受歡迎。

可是相識半年多,路行舟從來沒有見過他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好像他的生命中只有他一個人。

江歸說過,雖然江衍升工作很忙,陪他的時間很少,但是對他有很強的保護欲和控制欲。

按照他從小到大的環境和經歷,身邊接觸的該都是優秀的人。

那麽,到底為什麽,他就喜歡自己了呢?

他是獨對自己這麽好,還是對別人也一向是這樣?

“呼。”江歸許完願望,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房間裏徹底暗下來,只有窗外透進來些許微弱光亮。

路行舟看得到,江歸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隔着蛋糕,正盯在他的身上。

他突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側頭避開,卻仍舊感覺到灼熱的視線。

路行舟的心跳開始加快,手指蜷縮,在預感到江歸會做些什麽的時候,先發制人,伸手放在江歸的腦後,出其不意,将他的頭摁在了蛋糕裏。

他下手很重,江歸的頭在蛋糕的緩沖下,依舊重重磕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聲之後,江歸不動了。

“喂,江歸,你沒事吧?”

沒有反應。

路行舟趕緊将他的頭從蛋糕裏拔了出來,捧在手掌中。

不料,江歸突然傾身湊近,路行舟避之不及,臉沾上了蛋糕。

“哈哈哈。”江歸不依不饒,繼續用自己的臉使勁在路行舟身上蹭,不只是他的臉,他的頸項,他的衣服,他的手,都沒有放過。

“好了,好了。”路行舟推開他,後退幾步,開了燈。

江歸還坐在地上,臉上的蛋糕蹭掉了許多,卻還是滑稽得有些好笑。

甚至,他還配合着做了誇張的表情,“行舟,我頭疼……”

路行舟啧了一聲,“那你先去洗洗。”

“不要。”江歸嘟着嘴,雙腿打開坐着,雙手又沖着他的方向張開,“過來,我要吃蛋糕。”

路行舟腹诽,怎麽江歸栽進蛋糕後,人就傻了呢。

他走近他,看着桌子上的狼藉,“你要吃,最多還能吃幾口,這邊角上……唔……”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江歸堵住了唇。

這一次,江歸直接伸出舌頭輕舔他唇上的蛋糕,然後舌尖持續探進去,加深了這個充滿了奶油味的吻。

路行舟再次覺得身上起了寒顫,後背同時起了雞皮疙瘩,這樣的條件反射讓他自己都困惑。

是新鮮?是刺激?是排斥?還是什麽?

江歸感受到路行舟呼吸不暢,退出舌尖,給了他喘息的空間,然後繼續向上,舔舐着側臉、鼻尖,又繼續向下,舔舐着脖頸、喉結。

雙手趁他不注意,從襯衫下擺沿着後腰線,逐漸向上。

路行舟猛然抓緊江歸的衣服,極速喘息,“江歸,江歸……”

江歸停下動作,雙唇依舊在他頸肩,噴出的氣息刺激得路行舟汗毛直立。

“行舟,你好敏感。”他的聲音很輕,充滿低啞的欲望。

路行舟深吸一口氣,“江歸,你會向你父母坦白我們的關系嗎?”

“會的。”江歸輕吻着路行舟的下巴。

“那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他們?”

江歸動作頓住,手了抽出來,整張臉也退後,直視着路行舟的眼睛。

“行舟,我會向他們坦白,也會帶你去見他們,只是,我需要時間。”他的眼神熱烈,真摯。

路行舟在那瞬間,心跳像漏跳了一拍一樣,他握緊了手下的衣服,逼着自己再次冷聲問,“什麽時候?”

江歸深吸一口氣,面露難色,“行舟,你剛才是故意不出來的,我知道,你不想面對我的家人,是因為你沒有準備好,我也一樣,我還沒有準備好,如果這個時候對他們坦白,會對我們的感情起到負面影響,等到我準備好了,也就是他們的意見不能夠影響我們感情的時候,才是我帶你去見他們的時候。”

“那是什麽時候?”路行舟不依不饒。

在他的計劃裏,可沒有工夫陪他一直扮演情侶關系這一項,他必須盡快和江歸出現在江衍升面前。

否則,否則什麽……

“行舟,我沒想到你比我想的更加長遠,你這麽重視我們的感情,我很高興。”江歸找到他雙手,緊緊握在手心裏。

“我發誓,他們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也左右不了我的感情,你相信我,現在先不見他們,等我有能力了,我不僅帶你見他們,也會帶你見全世界,讓別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相信我。”

路行舟閉上眼睛,他剛才看到了江歸眼底裏的自己,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冷淡,變得那麽猶豫、彷徨,那不是他,他一定不能被江歸的話影響。

再次睜開眼睛,他問了第四次,“什麽時候?”

江歸愣住了,熱烈的眸子黯淡下去,路行舟一向是這麽執着的人,他堅持的事情,真的會一直堅持下去,不給他任何餘地。

他咬咬牙,“等我畢業後,好嗎?”

路行舟抽離出手,順便狠狠打在江歸臉上,“你讓我等你四年?”

這一掌的力道不輕,江歸的臉被打偏,紅色的掌印清晰可見。

臉疼,額頭也疼,還有胳膊上的燙傷也在疼,江歸的腦袋嗡嗡地響,心也在滋滋地疼。

委屈瞬間湧上來,淚水開始滑落。

他在路行舟面前從沒有撒過謊,他也不擅長撒謊騙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說到做到,正如他承諾畢業後帶他見父母。

他不是看不出來路行舟想讓他盡快出櫃,他能理解他或許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可是他現在才剛滿18歲,什麽都沒有,全靠父母的恩惠生存,現在坦白,無異于給自己斷送後路,依他們的處事,一定會把他送到國外才能安心。

他一定不能現在坦白,一定不能。

“行舟,我疼,我疼,嗚嗚……”江歸的眼淚簌簌往下掉,邊哭邊抹,眼淚、蛋糕、鼻涕全挂在臉上,滑稽又好笑。

他哭得這麽委屈,活像路行舟多麽欺負了他似的。

事實好像也是,自兩人認識,江歸一直在負傷。

可他一說疼,路行舟總會心軟。

“好了好了,別哭了。”路行舟拿了紙替他擦着臉,聲音也放低不少,像哄孩子一樣。

“行舟。”江歸帶着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就……就四年,不,就三年,三年後……嗝,三年後……”

“兩年。”路行舟伸出兩根手指。

“兩年半……”江歸小聲還價。

“一年!”路行舟收回一根手指。

“哎哎,兩年,兩年就兩年。”江歸抓住路行舟的手,将他收回的那根手指又豎起來,“兩年,嘿嘿。”

望着江歸的傻笑,路行舟也不由笑了。

“咦?”江歸不哭了,抓着路行舟的手心看,驚道,“你手心裏有一顆痣耶。”

“嗯。”

“我聽說,手心的痣,是前世愛人滴下的眼淚,你和他前世姻緣未了,只要找到同樣一個手心有痣的人,就找到了前世的愛人。”江歸說到最後,擡起雙手望着自己的手心,默默無語。

路行舟拍開他的手,撇嘴道,“你也信?”

江歸擡頭,嘟起嘴巴,“我不管,我也想在手心有個痣。”

路行舟無奈,翻了白眼準備起身。

“行舟。”江歸拉住他的手,“行舟你身上都沒痣,就只有手心一個痣,你讓我怎麽想啊,我不管,我就是也要有。”

路行舟皺眉喝道,“我身上有沒有痣,你怎麽就知道了?”

“我早就看過了。”江歸咧開嘴,剛嘿嘿笑着,嘴角開始隐隐作痛,才收了笑向另一邊撅着。

“你!”路行舟氣哼哼起身,去衛生間收拾自己。

江歸坐隐藏不住內心的喜悅,趕忙拿了手機,等路行舟回來,拉他道,“怎麽就把臉洗幹淨了,我想和你一起拍個照。”

“我不拍。”一聽拍照,路行舟甩開他坐在沙發上,“不喜歡拍照。”

“好嘛好嘛。”知道了路行舟說一不二的性格,江歸無奈面向自己舉起手機,将自己和狼藉的蛋糕,還有路行舟的半截腿框入畫面,比了耶,滿意地按了拍攝鍵。

“還有一個條件。”路行舟的聲音傳來,“2年內,未經我的允許,你不能碰我。”

江歸騰得站起來,欲湊過去,又被一只胳膊隔開,“你髒死了,別往這湊。”

他頓住不動,“好,我不動,那你說清楚,你的界限是什麽?什麽情況下你會同意我碰?”

路行舟雙手抱胸,不明白他的疑問。

“還是說,你覺得發展太快了,想和我做個時間約定?一周牽手,兩周擁抱,三周接吻,四周上床,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路行舟氣息不穩,馬上否認。

“那是什麽意思?”江歸似是怎麽也想不通,撓着腦袋發問。

“就是字面意思。”路行舟幾乎咬牙切齒。

“那行呗,我就讓你同意,不就行了。”江歸咧嘴一笑,仿佛不是個事。

路行舟覺得和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算了,反正以後他就知道了。

不就兩年嗎,兩年,他總能想到辦法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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