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醜聞
醜聞
第二天一早,江歸被鬧鐘驚醒,心事未結,剛清醒心情就無比煩躁,幹脆地請了假,繼續躺下。
只是心裏堵得很,翻來覆去根本睡不着,不一會兒,手機提示音一個接一個,他只能拿到眼前點開。
是汪岑。
“我靠,兄弟,你沒事吧?”
“新聞是真的嗎,這在圈裏都要炸了。”
“不是,我不是關心真假,你們家沒事吧?是被哪個眼紅的故意黑的吧?”
江歸驚疑不定地看着汪岑的信息,心口突然開始狂跳,手指顫抖地點開網頁,浏覽新聞。
首頁一張圖片映入眼簾,他手指停在上方,渾身僵硬。
照片是晚上拍的,背景像是一個普通小區。
昏黃路燈下,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呈擁抱姿勢,臉親昵地挨在一起,其中一人拍得很清晰,因為柔和的路燈恰好打在他臉上。
他的臉有着醉意的陀紅,又帶着溫和癡纏的笑意,似是逗弄着懷裏的那個人,而那個人的臉隐藏在他懷裏,只能看到一只手,白淨的,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衣襟。
多麽和諧美好的一個畫面,多麽恰到好處的一張照片。
可是,照片中那個清晰的臉卻是,江歸的爸爸江衍升。
新聞标題是北固集團董事長江衍升攜某神秘男子同回小區,姿态親昵,疑似劈腿同性。
江歸覺得自己的腦子突然炸開,一個接一個他從沒想過也想象不到的事情接連發生,他已經快要不能承受再多,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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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跌撞撞下樓,偌大的別墅只有王姨在。
“醒了?快來吃飯。”王姨笑着,很明顯她什麽都不知道,“江太太已經去上班了。”
她看着發愣的江歸,上前拍了拍,“小江?怎麽啦?洗漱了沒?快吃飯。”
江歸搖搖頭,“我去學校!”說着快速奔出去。
“哎喲,飯也不吃了嗎?這孩子。”王姨無奈看着江歸轉眼間不見,低頭嘆氣,這個家,真是越來越留不住人了。
江歸一邊開車一邊給江衍升、胡津打電話,只是他們要麽占線,要麽不接,他又不敢跟黃笠聯系,只能着急地拍打方向盤,憑記憶搜索北固集團的位置。
還未行駛到,胡津的電話主動回了過來。
“胡津!”江歸不再叫他小胡哥,“是不是你?那張照片是不是你?”
“江歸,你先冷靜。”胡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江董會處理好這件事,他讓我轉告你,學校裏他已經幫你請了假,你暫時待在家裏不要亂跑,等事情過了再去上學。”
“呵呵,現在什麽事情都是你來轉達了嗎?你是他的什麽人?啊?”江歸怒吼,“是助理?還是小三啊?啊?”
“你現在果然不冷靜。”胡津輕輕嘆口氣,“我不得不提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父親的名譽和事業,可千萬不要因為你的私人情緒,做了幫助別人摧毀你父親的事!凡事要有個輕重!”
“呵!輕重?”江歸發出冷笑,“他的輕重是什麽?你的輕重又是什麽?嗯?他但凡把我和媽媽看得重,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江歸。”胡津放低聲音,冷冷叫着他的名字,認真問,“你不相信你的父親?”
“呵,發生了這麽多事,我要怎麽相信他?他什麽都不讓我知道,又讓我怎麽相信他?”江歸幾乎聲嘶力竭。
胡津在那端嘆氣,“聽他的話,老實在家待着吧。”說完挂斷了電話。
“喂,喂!”江歸咬牙切齒,不死心地繼續打過去,低頭的瞬間,突然見前方駛來一輛大G,徑直穿過實線,在他的行駛車道上面對面駛來。
他下意識緊急剎車,逼停了車子,那輛大G也停了,下來兩個戴着墨鏡身形高壯的男人,江歸氣極,毫不怯懦地下車和他們對峙,卻沒想先被他們兩個鉗住,推搡着扔進大G裏。
“卧槽,你們他媽的誰啊?綁架啊?”江歸使出渾身的力氣也撼動不了他們分毫,只能嘴上不停咒罵。
車裏面除了他,一共有四個人。
“我們是你父親派來保護你的。”開車的一人開口回答,同時指派另兩人去開江歸的車,在後面跟着。
聽到他的解釋,江歸氣更不打一處來,“保護?你們這他媽的是在保護我?”
話音才落,留在後座的人從他身上翻出手機拿走。
“拿我手機做什麽?我操,快還給我。”江歸氣得紅了眼眶。
只是無人回答他。
大G穩穩沿着他來時的路走,不一會兒就又回到了別墅前。
江歸昨晚沒有睡好,早上又沒有吃早餐,渾身的力氣在剛才快要耗盡,下車後依舊無力反抗,被四人緊盯着困在了別墅,斷絕和外界的一切聯系。
整整兩日,江歸把自己關在房裏,除了吃喝什麽也不做,他躺在床上,會一直盯着天花板,站在窗前,會一直盯着樹梢,腦子裏亂得什麽事情都想不出結果。
叩叩,門響了。
“小江,下來吃飯了。”是王姨的聲音。
江歸木然地下樓,洗手,吃飯。
“這到底是怎麽了?”一向溫和的王姨忍不住焦灼,她雖然每日可以出門,但身邊有人跟着,甚至也暫時被沒收手機,不能和家人聯系。
“小江啊,是江先生和江太太出事了嗎?”王姨搓着手,“他們不能這樣把你關起來,有什麽事一家人一起面對啊。”
江歸面無表情地喝湯,一聲不吭。
“唉,不管是什麽事情,都不能這樣處理喲,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王姨。”江歸放下筷子,“以後每頓飯放我門口就行了,我不下來吃了。”
“哎喲,小江啊,嫌王姨煩了?”王姨尴尬地捋了捋頭發,表情局促。
“不是,我只是……不想動。”江歸随意敷衍。
“小江。”王姨變了臉色,正視他,“小江,你別嫌王姨煩,我再多說幾句,你是我看着長大的,王姨多少能猜透你一點心思,從小你就是這樣,期望得到你爸媽的關注,所以在他們面前表現得乖順聽話,背地裏頭垂頭喪氣,你這樣,也難怪江先生江太太一直把你當孩子看,在他們眼裏,你就一直長不大,自然什麽事都不會跟你說。”
“孩子,你要想他們看得見你,得先證明你長大了,所以不能再喪氣下去了啊。”王姨眼角帶着淚花,真誠地望着江歸。
“我知道,王姨。”江歸搖晃着起身,上樓,再次把自己關進屋子。
長不大的孩子?或許是吧,在所有人的眼裏,他都只是個孩子,哪怕他已經做出了改變,還是沒有人看得見。
北固集團辦公樓。
江衍升站在窗前,望着缥缈的海面,愁容滿面。
胡津在他身後站了有一會兒了,卻仍舊耐心等待着。
“小胡。”江衍升終于轉過身,看着胡津面露不忍,“我準備澄清了。”
胡津抿了抿唇,點頭,“好的,江董,我明白。”
“澄清詞讓公關去寫,晚上召開發布會,你去處理吧。”短短幾句話,江衍升說得很艱難。
“好的。”胡津再次點頭,出了辦公室。
江衍升撫着額頭,緩慢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這兩日來,幾乎耗盡了他所有氣力。
自看到新聞的那刻,江衍升就逼迫自己冷靜地處理這件事,他先是安撫好公司董事會,再是保護好黃笠和江歸,然後是派人去查探消息,看是誰要故意針對他,最後,他把胡津單獨叫到辦公室。
他冷靜地問胡津,“我當時還對你做了什麽?”
胡津也冷靜地回答,“江董……雙手捧着我的臉,對我說了很多話。”
江衍升倒吸一口氣,“為什麽不推開我?”
胡津眯了眯眼,“我第一次見到江董喝醉,您的樣子非常悲傷,我,沒有忍心推開。”
“好,好。”江衍升來回踱步,腦子裏紛亂如麻。
沒有時間懊悔,他必須想出對策解決眼前的危機。
那張照片上雖然沒有胡津的臉,卻并不代表拍照的人手上沒有胡津的臉的照片,他既然在現場,必然知道江衍升抱的人是誰。
但是他不曝出來,說明了什麽。
要麽他在試探,要麽他準備來一招更狠的。
這些結果都不會是江衍升想要的。
所以,江衍升不敢第一時間出來澄清,不敢随便給他抱的人安上另一個人的身份。
他只能等。
可是,等了兩天,沒有等來幕後人的現身,他自己也沒有查到任何幕後人的消息。
只是等來了輿論嘩然和股票暴跌。
江衍升不能再等了,今天晚上,必須對他們做出交代。
“江董。”一名女員工敲門進來,戰戰兢兢道,“江夫人說,想要和您的兒子通電話。”
江衍升嘆氣,“知道了。”
然後起身出門,推開了與他辦公室只有一牆之隔的另一間辦公室。
黃笠穿着白色套裝,跷腿坐在辦公桌前,桌上只有一本書,她的背挺得很直,見到江衍升進來,只是瞥了一眼,繼續看書。
“江歸在家很好,你不用擔心。”
“他一個孩子,你關他做什麽?”
“如果不是你之前參加宴會總帶着他,就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孩子是誰,叫什麽,長什麽樣。”江衍升提起這個就很生氣,他不想讓外界知道江歸,可偏偏黃笠卻不在乎。
“怎麽了?別人的父親從小就帶着孩子出入這些場所,你倒好,巴不得誰也不認識他,我讓他早點去見見人,廣結人脈,又有什麽錯?”黃笠依舊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就像這樣,出事了,是不是會影響到他?”江衍升皺眉,“我不能讓那些人影響他,所以不得不把他關在家裏。”
黃笠道,“所以,既然要關,為什麽不把我們倆關在一起?”
“誰知道你會說些什麽,影響孩子。”
“呵呵,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沒有分寸的人,是嗎?”黃笠合上書,雙手撐在桌上,站了起來。
“我們結婚十九年了,你就是這樣想我的?”黃笠的臉色蒼白,她在這個辦公室待了兩天了,即使外表依舊保持完美的形象,可是她的內心快要到崩潰的邊緣。
“這是最好的辦法,對你我,對孩子,對公司都好。”江衍升攤手,“你連這個都想不明白,還讓我怎麽想你?”
“呵呵。”黃笠頹然地坐下,“是啊,反正你就仗着我的公司依附在你的公司之上,我們利益是一體的,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任你拿捏。”
“黃笠,你還是我的妻子,你忘了嗎?”
“哈哈哈,是嗎?你不說我倒還真是忘了。”黃笠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到最後,變成冷冷地哼聲,“所以,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連一個解釋都不給我嗎?”
“我在那個小區有個房子。”
“嗯。”黃笠點點頭,“別墅住煩了,想體驗普通小區,做普通人的感覺是吧,行,我能理解。”
說完,黃笠的眼神繼續盯着江衍升,等他下一句解釋。
“那個人是小胡。”
“嗯。”黃笠又笑了,“我早想到是他了,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只是喝醉了。”江衍升走了兩步,在側邊的沙發上坐下,留給黃笠一個側臉,“他送我回家而已。”
“呵呵,喝醉?你一個幾乎不碰酒的人,喝醉了?”黃笠又跷起腿,等待江衍升的解釋。
可是江衍升遲遲沒有開口。
黃笠冷了心,聲音更冷,“那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澄清,這兩天在等什麽?”
江衍升頓住,張了張嘴,道,“今天晚上就會澄清,明天你就能回去了。”
“好啊,我等着。”黃笠重新翻開了書,不再看江衍升。
江衍升理了理西裝,起身離去。
黃笠嘴角勾起冷冷地笑,狠狠合上書,胸脯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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