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紅塵
紅塵
役靈苦笑,輕輕搖了搖頭:“為情而入紅塵,傷心而堕鬼道,又有何顏面再自稱玄仙。”羽天一收回了目光,聲色淡漠:“投胎在即,早日輪回。”這已是從他口中少有的祝福了。
役靈興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趁此如滄海拾貝般回憶:“如今看人世安穩,比起千年前不知要好上多少,六界厮殺、滅世大戰,與其得一道而覓長生,倒不如靈力缺匮,蒼生無憂。”
失衡的強大會導致法則的失效,屆時衆生不穩;而末法時代科學稱王,戰争與屠殺都是人類自作自受,弱小如蝼蟻般的凡人再怎麽胡鬧也不過圈地自毀,與其餘二界并無直接關聯。
羽天一擡起手掌,漠然凝視掌心。他感覺到了,撕裂空間來到當今的人類世界後,靈力稀薄,自己的法力大打折扣,更為明顯的是主人和黑氣對戰時的實力,簡直萬不存一。
衆生皆弱以維持和平,或是強者稱王而優勝劣汰,究竟哪一個才是正确的?主人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千萬年之久,卻仍徒勞無功,若是能被他們三言兩語便解釋清楚,六界争紛便不會成為一個死局,大戰也無從而來。
他從最殘酷的血雨戰争中走來,艾淺現在處理的小小殺人事件根本不足為提,若不是為了陪伴在主人身邊,他毫無興趣聽那些勞什子的分析。
殺便是,何必廢話。上古時期以戰止戰,實力才是硬道理,沒有誰會靜下心來聽你無謂的争辯。
役靈八成知道羽天一懶得理他,但還是自顧自地說:“生命終點能見到君上一面,已是榮幸之至。”
羽天一手指微不可見地一動,沉聲問:“他們……可是早已羽化?”
役靈過了許久才點頭,羽天一陷入沉默。一千年,在上古時期的神仙與妖魔眼中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在如今已是滄海桑田。他所熟悉的天地颠覆,故人相繼羽化歸去,連主人也變得令他險些認不出。亘古長河間,歷史的變遷代代交替,他只不過經歷了千年,主人卻守護了這蒼生數不盡的歲月,将激情磨成麻木,将善良逼成無情,熟悉的人、事逐漸遠去,唯有自己從未改變。
當死亡成了奢望,永生才是最殘忍的懲罰。
羽天一眼也不眨地盯着艾淺柔和的側臉,她的雙目不再銳利,她的唇會向上淺淺勾起,可是他的主人,原非如此。
盡管艾淺再怎麽掩飾,也洗刷不去她偶爾暴露出的刺兒頭本質,當直率執着成了委曲求全,善良憐憫成了冷淡平靜,歲月磨平了她的棱角,代價是血一樣的教訓。
艾淺傾耳聆聽着阿三和常泰的話語,時不時地笑着附和,過了沒多久,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微微側目看向遠遠站在一旁等着她的羽天一,歪頭一笑,好像在說:
“我沒有忘記你哦。”
羽天一怔怔地望着艾淺,他并非孤單一人,在陌生的現世……還有他的主人。哪怕早已擺脫了主仆身份,堂堂一界之主,每每見到她時竟還是一如往昔的自卑與怯懦。
艾淺晃着兩條小短腿,搞不懂羽天一那莫名的神色是什麽情況,兩只耳朵豎起來聽着阿三和常泰在那裏罵罵咧咧,唉聲嘆氣地揮了揮爪子:“你們不要再吵啦,我的頭都快要被你們吵暈啦!”
沒人理她,艾淺默念“莫生氣”,好聲好氣地說:“田月星可能只是被黑氣利用了,我們需要調查清楚真兇究竟是田月星還是附在她身上的黑氣。”
阿三用鼻孔冷哼一聲:“要查你查,爺懶得動。”
懶貨阿三和蛇精病五娘子是沒指望,艾淺從一開始也沒打算靠他們兩個做成什麽事,當下應聲:“好好好~沒關系,我一個人可以的,畢竟田月星主要是在4區出的事,我要負主要責任,對不起,給你們惹麻煩啦。”
阿三聽慣了艾淺的道歉,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常泰這個糙漢的小心思卻比艾淺還重,他擰着眉頭,臉上的刀疤也擠在了一處,看起來分外猙獰:“你道什麽歉?錯又不在你。”
艾淺幹笑了兩下,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錯在誰有那麽重要嗎?天下有多少事是非黑即白能夠說得清楚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得過且過,糾結太多反而讓自己不開心。
當事人都不覺得有什麽,常泰也不多廢話,阿三更是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艾淺想了想,叫住了他:“阿三,見到閻羅大人的時候麻煩幫我彙報一下情況好不好?我走不開呀。”
阿三回之高貴的拒絕:“老子偏不,愛誰誰說。”艾淺知道他口嫌體正直,只過個嘴瘾,該說的還是會說,就沒怎麽理會。阿三昂首闊步準備離開,誰知他剛走到門口,手上牽的哈士奇不知見到了什麽東西導致激動地撒丫子狂奔,阿三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拖走了。怪就怪在他擔心狗跑丢,将狗鏈的另一端和自己的手臂綁成了死結,一時間無法解開。
于是,鬧市區回蕩着阿三的慘叫。
“狗哥!爸爸!卧槽!停——停啊!啊啊啊啊啊來人吶救命啊!”
艾淺大囧:“……”夜未央的恐怖傳說之來源get√
等到阿三的慘叫聲逐漸遠去,羽天一才慢吞吞地從一旁走了過來,艾淺總覺得他和役靈之間的氣場不大一樣了,卻又說不出确切的區別,只好不了了之。
羽天一輕聲問:“主人可是要調查那位姑娘?”
艾淺愁眉不展,頭發快被自己撓成了鳥窩,在夜未央的後臺不停踱步,口中念念有詞:“調查要越快越好,以免多生事端,可是我明天要期末考試了腫麽破!”
羽天一的雙目随着艾淺的移動而轉來轉去,極快便把他轉暈了頭,他用無奈而寵溺的眼神凝視着艾淺,說:“主人不必焦慮,如有需要大可吩咐我來做。”
艾淺眼神一亮,轉念又暗了下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你會跟調查對象打起來的,還是乖乖地在夜未央就好,哪兒都不要去。”
羽天一垂頭喪氣不語,艾淺琢磨着總把他關在夜未央也不好,這麽大個人,也該出去透透氣,于是深思熟慮了一番,才說:“算啦,天一幫我也好。”
得到應允,羽天一燃起了胸中的激動之情,如果他身後有尾巴的話,眼下已經歡快地搖來搖去了。艾淺頭頂上的呆毛代替了羽天一并不存在的尾巴,伴随着她的每一句話出口而無風自舞:
“你用鳥身先潛伏在田月星家附近看看情況,我考完之後馬上去找你。聽清楚重點哈,不準用法力!不準打人!不準暴露玄仙身份!”
羽天一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過艾淺見過了他的套路,那一包淚只是醞釀在眼眶內,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掉落下來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保護欲,無可奈何地摸着他的頭,掌心軟軟的觸感令她摸上了瘾:“你要乖乖聽話哦。”
羽天一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盡管這貨答應了,艾淺還是不能放心讓一個智障兒童到處亂跑,因此在考試的時候也在三心二意,貝齒輕輕咬着水筆的筆帽,腦子裏全都是羽天一發生意外的情景。
他會不會被調皮的小男孩拿彈弓打傷?會不會被交通吓壞?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事一直在她腦海中轉悠,艾淺剛想趴在桌子上打個盹,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全都趕走,桌邊便被一支鋼筆輕輕地敲了敲。
她霎時神經緊繃起來,僵硬地擡起了頭,看見了笑容猥瑣的導師,頭皮一麻:“岳……岳老師,您有什麽事嗎?”
在考場上想睡覺的學生居然敢這麽問,導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維持着尴尬的表情三秒後,他瞥了一眼艾淺的考卷。古代文學本來就難,艾淺是個學混子,一看到題目就想死,考試時間過了一大半,她的卷面還有大片空白。
導師好整以暇地問:“送分題,不會?”
艾淺險些想要吐血。送分題?送命題還差不多。
什麽天幹地支、五行八卦,她通通不懂。導師啧了一聲,看她也沒有繼續答下去的欲望,就徑直拿走了她的試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一朵花來。考試結束後,艾淺被拉到了導師辦公室,她心急如焚想離開,導師偏不放,翹着二郎腿不三不四地坐着,艾淺裝鹌鹑,兩人就這麽僵着,誰也不說話。
若在以前,艾淺可不怕,笑眯眯腆着厚臉皮跟他耗時間就是,然而現在她着急赴約,沒時間和這老頭消磨,便開口:“岳老師,我能走了嗎?”
導師平常講課的時候那叫一個慷慨激昂,整棟樓都能聽見他聲音的回響,也不知道一個老頭子哪來的氣力,這麽大年紀了還生龍活虎。
他靠在皮轉椅上轉着鋼筆,竟還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意思,淡定地問:“我講《九歌》的時候,可是把東皇太一着重點名了期末會考,你還敢空着。”
艾淺有個壞毛病,讨厭神只,不能聽見現世提起神只的名字,否則便會渾身不舒服,她只想趕緊搪塞過去,皺成了菊花的肉臉滿滿的可憐:“那天我被何昊澤學長帶走了呀,所以……沒能聽到最後,對不起老師。”艾淺兩大絕技齊裝上陣,裝慘和道歉。
那時導師正在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羽天一極其高調地綁架并威脅占用了何昊澤身體的小黑,令他帶自己直接到階梯教室找艾淺,此事引起的嘩然大波還沒消散呢,導師當然不可能忘記艾淺被人從自己的課堂上帶走的情景。
他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道:“多聽一點我講的內容,對你有好處。”太多的老師在忍無可忍的狀态下對艾淺說過這句話,她嘴上答應了,實際上還是當做耳旁風,導師無可奈何地放她走,艾淺拔腿便跑,不願意留在辦公室哪怕一秒鐘。
導師站起身,揉着老腰,打了個哈欠,額頭上的褶皺像是平靜湖面上突然漾起的層層波紋。
“有人說東皇是天神,也有說是妖君。”
這是他在課堂上刻意強調過的話,他面上漸漸浮起了一抹微笑,自言自語:“我勸過你,你不聽,這就和我沒關系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