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8 章

傅南生的母親傅如菇是一個堅韌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堅韌的母親。

在對待傅南生這件事情上，她總是顯得很冷靜，沒有溫柔呵護，亦沒有強硬指責。

從小，傅南生見她的次數不多，每年春節的時候見一面，好像在見一個陌生人，直到他長大了些，知道母親之于他的含義，便每次見她就巴巴地粘上去，卻并沒有換來她的擁抱。

“外婆，我爸爸呢？”

“你爸死了。”

“舅舅，我爸爸呢？”

“你爸……不在了。”

“媽，我爸呢？”

十歲的時候，傅南生鼓起勇氣問傅如菇別人都有的，他從來沒有過的，他的爸爸在哪裏，傅如菇笑了，她說，“你爸爸因為一些事，不得不離開我，現在正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呢。”

原來是這樣，他也有爸爸，他的爸爸沒有死，而是在某一個地方等着他們呢。

從此，傅南生深信不疑，他的父親還在。

然而，時光一晃而過，傅如菇再嫁給了孟延平，她沒有再提過傅南生的父親，傅南生也再從她那裏問不出什麽。

關于他的母親傅如菇，傅南生至今都仍感她的神秘和捉摸不透，關于他的父親，傅南生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去處。

他就像是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喜歡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被遺棄，任他被風吹雨打，辱罵欺淩，他們吝啬到從不願撐開一個名為家的雨傘，庇護他一方天地。

即便如此，傅南生心中從未有恨，嫁給孟延平的傅如菇，将他帶在了身邊，給了他一個短暫的家，他很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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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的父親，他不強求他會出現，但只要他出現，傅南生一定不會怪他出現得太晚。

所以，孟廣旭曾經的那些謾罵，那些诋毀，在他心中紮了無數個窟窿，這一輩子對他的恨意就在那些話裏，揮散不去。

給了他生命的父母，他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诋毀！

“怎麽去這麽久？”吳邵很明顯生氣了，見他遲遲不回來，便主動來接。

周圍人太多，傅南生恰到地避開，問，“苒苒呢？我有話問她。”

吳邵氣笑了，“你問她什麽啊？她知道的我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我更知道！”

“那到底誰是我經紀人？我簽給你們了，都沒有個人管我嗎？”

“我不是人？”吳邵氣急了眼，喊着，“我當你經紀人還不夠？你還不滿意？我照顧你得還不夠好？”

“你！”傅南生頂不住吳邵的厚臉皮，他主動拉着吳邵走遠一些，避開人群的地方，才敢大聲說話，“那我問你，網上我的黑料怎麽回事？沒有人跟我說怎麽解決嗎？”

說這話的時候，傅南生的臉漲得通紅，他向來不習慣要求別人什麽，哪怕是自己應有的權利，也很少據理力争，僅有的幾次發洩都是吳邵将他逼急了才有的，這次，他是真的有幾分心虛的別扭。

吳邵皺眉，四處看了一眼，見沒人，便将口罩拿下，湊近他，“你看到了？”

傅南生緊張咽口水，“沒看到，聽田彭說的，有關于我母親的不太好的東西。”僅僅只是提到，他就忍不住紅了鼻子，“我不想看到那些。”

吳邵罵他，“跟你說別跟這些人聯系！還不聽！”

又關他和田彭聯系什麽事啊！

“那你說怎麽辦嘛？”

糟糕！吳邵的心狠狠一動，傅南生紅着眼睛，噘着嘴，聲音還這樣婉轉動聽，是在跟他撒嬌嗎？

“我馬上讓他們聯系那個黑子，警告他删了，警告不行給錢，給錢不行告他！總之會解決的，好嗎？”

雖然說這種事其實挺麻煩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他，有時候越給他火苗他會竄得越高。

“嗯。”傅南生欲言又止，他想問，究竟是什麽樣的黑料，可他害怕看見或者是聽見如孟廣旭一樣的說法，所以他還是逃避了，最後也沒問出口。

五天後，即将開拍進洞的戲份了。

陳苒苒幫吳邵打通了內部通道，他将作為一名打光師進入洞穴。

那天一早，吳邵便帶傅南生提前來到片場，準備好人員到齊統一發車去往目的地。

之所以來這麽早，一則傅南生習慣早到，二則吳邵也想提前了解一些信息，劇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他們要去哪裏拍攝一直未曾透露。

沒想到來得早倒是額外看了一場好戲。

大早上，荒漠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依稀可見幾個身強體壯的牧民和同樣肌肉結實的外籍演員對峙，中間隔開的是稍顯瘦弱的工作人員。

“就是你們偷了我們的羊，還不承認，這羊皮還在這裏，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的羊！”

“You want money, don\'t you？You,money,damn you.”

“打發誰呢，知道我們一只羊多少錢嗎？我告訴你，沒有三萬塊錢別想了事！”

“What does he mean”

牧民和外籍演員雙方用不同的語言吵得火熱，中間的人忙着翻譯，忙着調和，然而，或許沒有一拍定板的人在，雙方漸漸由溝通改為出手。

“那邊怎麽了？”傅南生和吳邵站得遠，聽不見人群中間在說什麽，但是大約可以看見身形，傅南生道，“好像有外國人，我可以去幫忙翻譯。”

“別去！”吳邵拉住他，“這種糟心事你就別管了！”

吳邵轉身對陳苒苒道，“看好南生，車到了叫我。”

“好嘞。”

吳邵又看一眼傅南生，對他點頭，才跑到人群那邊。

“喲，哥幾個，我那天是不是說了，這羊是屬于牧民的，找過來了吧？自食惡果了吧？”

一個臉方正的中分小哥回答他，“哥們，你快別添亂了，快點勸勸吧，他們這都打起來了。”

“打呗，一邊是境外勢力，一邊是邊境勢力，啧啧，我很好奇啊，一個小時後警察到了，是幫哪邊呢？”

這話說的不僅是風涼話，也是假話，但實際上，吳邵想知道，倘若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警察真的來了，是會無條件偏袒牧民呢，還是幫劇組的這幫傻子和稀泥呢。

“你報警啦？”小哥既驚又怒，“你報警幹什麽！這是劇組的事，劇組能解決！”

“怎麽，真當這破劇組就是你們的天地？投資方就是這天地裏的王法？”吳邵撇嘴，“還以為殺人放火、燒殺搶掠都沒事？醒醒吧兄弟！”

“這……”

“Hey，What is he talking abou”

那邊，外籍演員和牧民停止動手，并認出了吳邵，“YouIt\'s you again？”

那外籍演員一見了吳邵，竟是氣不打一處來，較之跟牧民對峙更加憤怒，上前就要動手。

吳邵一驚，堪堪躲過去一拳，緊接着，腿便被絆倒。

“操！”吳邵氣急，起身反撲回去！

就算是他們人多勢衆，就算是他們力壯如牛，他也不是吃素的！

“喂，怎麽你們又打起來了？別打了！”周圍的工作人員急得焦頭爛額，對外的事還沒解決，對內又打了起來，也怪事情來得不是時候，這麽一大早，領導一個沒來，沒人拍板子，到底該怎麽解決呢，唉！

“他，他怎麽這麽像吳邵？”

“吳邵？”

打鬥間，吳邵臉上的口罩被扯掉，整張臉暴露出來，不斷有人認出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的是吳邵！”

這下子，圍攏的人趕緊上前将纏鬥的人拉開，兩面進行安撫。

“大明星吳邵？是你嗎？你怎麽在這裏？”小哥驚訝拉扯他。

“啧。”吳邵摸了摸嘴角的血漬，咂舌嘆氣，“別他媽管我了！人家還等着呢！”

吳邵說的是在一旁觀戰許久的牧民朋友，顯然因為溝通不暢導致這場讨要說法變得無比困難，但從他們無畏無懼的表情來看，他們達不到目的勢必不會罷休。

“怎麽回事？”緊急關頭，一個聲音的出現，終于讓慌亂的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穿着沖鋒衣，戴着帽子，獨自走了過來。

他正是除了導演李弘博外的二把手副導演劉欽。

“劉哥！”小哥丢下吳邵，驚喜跑過去小聲對劉欽說着來龍去脈。

吳邵瞥了一眼人群之外，果然看到車到了，陳苒苒小跑着正往這裏趕。

他該走了。

“給他們錢，讓他們走。”劉欽的一句話成功讓所有問題得到解決。

然而，吳邵卻并不認為事情這麽簡單，只是，他沒有時間了。

相比較這裏，陪在傅南生身邊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他撿起地上的口罩，快速戴好，沒說一句話，徑直走了。

“劉哥，他是吳邵。”中分小哥小聲說着，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吳邵背影上。

“管他是誰，這裏誰最大你們別忘了！”

“好的，記住了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