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23 章
陳苒苒這兩天有些頭大,每一天,小小的醫療站院子裏總是烏泱烏泱的吵鬧,十幾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還獨喜歡在她的窗口說笑,間或敲一敲窗戶,讓她煩不勝煩。
都怪那個叫做江子的男生,就是他那日守着自己,然後叫來了一大幫人,她知道!
她也知道他們跟耿宏波有點關系,是附近石化廠的工人,所以總拿他們沒有辦法,讓她好笑的是,吳邵這個冷面閻王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有時候,他們會蜂擁闖進傅南生的病床前,說他的聲音好聽,讓他給他們唱歌聽!
這可把吳邵給氣壞了,且不說他這個正兒八經的說唱歌手在這坐着呢,只說他們老是打擾傅南生,就夠他氣得頭頂冒煙。
來到這裏的第三天下午,傅南生趁吳邵沒注意,在江子等人的護送下偷偷溜出病房、出了醫院,到不遠的地方玩沙漠排球。
不錯,不是沙灘排球,是沙漠排球,是這群貪玩的孩子獨創的一種玩法。
傅南生的病早好了,只是吳邵總不讓他下床,還逼着他一直吃東西,他躺得久了,肚子又不消化,這樣運動一下非常有必要。
“喂!傅南生!你多大了?”
邊玩邊有人跟他聊天,傅南生剛打一個球,喘息回答,“24!”
“不會吧,你看着比我小!”
“哈哈哈!”衆人爆發出哄笑和捉弄聲,“江子,那是因為你長得太着急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那臉皴的,比我還顯老!”
幾個人一來一去開始鬥嘴,這是他們的日常,是傅南生非常羨慕的日常。
昨天夜裏,他橫豎睡不着,悄悄問過自己為什麽這麽失敗,為什麽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過像他們這樣的兄弟好友?
他也是在集體生活中長大的啊,上學,住校,合租,這麽多次的機會,為什麽從沒有像他們這般放松自若,說笑打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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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有的一次團體賽,他也只不過是稍微放松,且只和田彭親近些而已,但他們兩個又都很悶,沒有這樣鬥嘴過。
他很羨慕。
他想,或許人跟人注定是不同的,有的人生來是小太陽,走到哪裏就把光照到哪裏,有的人是小刺猬,總是用一身刺對着別人,自然換不來別人的敞開心扉。
只有他學會一點點收起刺的時候,才會學會融入集體生活。
他不清楚這一點的改變是不是某人的關系,總之現在的狀态,是他前所未有的輕松與快樂,比以往更甚。
想起來某人,傅南生變得心不在焉,心口就像添了一把火,暖融融的很舒服,可是又讓人很焦灼,走神的功夫,他腳下沒站穩,啪的直線倒了下去,吃了一嘴沙子。
“咳咳……”
“沒事吧?”江子趕忙跑過來攙扶,幫忙去擦他臉上的沙土。
“喂!你幹嗎呢?!”嗓門極大的某人從遠處跑了過來,接連多日沒有造型師的佐助,又加上這裏條件艱苦,吳邵看起來和素人無異,甚至比他們的裝扮還要不羁。
他跑過來,直接将自己當作沙包,撞向江子。
“南生摔倒了,我就扶他一下!”
“用不着你扶!別碰他!”吳邵将江子撞倒,扶好傅南生,順手遞給他一瓶酸奶,“喝點這個,這地方什麽都沒有,你就拿這個當下午茶,補充點能量。”
“嗯,我喜歡喝這個。”傅南生眼露驚喜。
“呵呵,喜歡喝一會我再給你拿,要多少有多少!”
吳邵不知自己形象全無,稍黑的臉上胡子拉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憨憨的。
傅南生笑着接過瓶子,江子爬起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瓶酸奶。
吳邵叉腰站在傅南生面前,兇惡道,“你幹嗎!想喝沒有!”
江子皺眉,“你這人真是個臭臉怪!”
“你說什麽!”
“說你臭臉怪!”江子說着還故意扮鬼臉,嘟囔着,“師傅還說讓我關照你呢,可算了吧。”
“什麽師傅,你師傅誰啊?”吳邵頂回去,“老子認識你嗎?老圍着我們轉幹嗎?”
“師傅……”江子五官皺在一起,好像非常痛苦,不過片刻,他搖搖腦袋,嬉笑道,“哦,錯了,是讓我關照南生呢,不是你。”
“你!”吳邵氣得冒煙,傅南生撇臉看過去,果然一張臉又黑又臭,他驀地笑了出來,拉住吳邵的手臂。
“你就別跟他計較了,他還是孩子呢。”
“我!”吳邵想說,他也還是孩子呢,話到了舌尖還是咽下去。
吳邵突然感覺挺憋屈的,成名之後,他便待在舒适圈,身邊所有人誇他捧他,他做什麽都是對的,說什麽都是好的,在鮮花和掌聲中他漸漸失去了鬥志,迷失了自我。
來了這裏後,不管是醫護人員還是那些小年輕,嘴上喊着自己大明星,卻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反而傅南生和陳苒苒更受歡迎,好像突然之間,他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灰頭土臉、人人拒絕的讨厭鬼一樣。
“走,回去!”吳邵滿腹的憋屈在這裏撒不出來,那些小孩是讨厭,可好像正是他們的存在才讓傅南生變得柔軟,因為每每他和他們置氣的時候,傅南生都會帶着笑意看他們。
他每天在歡愉和憤怒中來回跳轉,都快精神分裂了。
“我不想回去。”傅南生抿着唇角,床上躺了兩日,他皮膚好像又白回去了,藍天黃沙的映襯下,他的眼睛格外透亮,唇紅齒白,好看得像個沙漠中的小王子。
吳邵的心剎那間柔軟,像這兩天的很多次一樣,“不行,聽話,要是覺得無聊了,我可以在床邊給你唱歌,好不好?”
周圍的人球也不打了,站在原地看着吳邵和傅南生膩歪,對,就是膩歪,這在他們眼裏都已經不稀奇了,可見這兩天見過多少次。
就是很奇怪,之前只有兩人的時候,傅南生都不見得對吳邵有什麽好臉色,可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前,他竟可以溫溫柔柔地笑,毫不避諱他們的眼神。
或許因為,這個地方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片天地。
傅南生醒來,就到了這裏,他從沒問這是哪裏,具體在哪個方位,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物、陌生的景,只有吳邵這張臉是他熟悉的。
他們沒有談論之前的任何事,包括《尋夢》是否還要拍下去,他母親的那些黑料怎麽處理。
他好像将這個陌生的天地當成了他的夢,将吳邵當成了他夢裏的依靠。
既然一切都是虛幻的,就讓他在這虛幻裏随着自己心意,想怎麽笑就怎麽笑吧。
“我不想聽歌,我想聽故事。”
吳邵咬着後槽牙,“行,你想聽什麽故事?”
“嗯……不知道,都行。”
吳邵持續黑臉,幹脆将軟軟的人攔腰抱起來,踩着沙土一步步往回走,“不能都行,必須說一個。”
“唔……”傅南生認真在想,“那就安徒生童話吧,随便一篇都行。”
吳邵腳步略微停頓,從齒縫間發出幾個音節,“換一個!”
傅南生近距離看着吳邵的臉,繃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會不知道安徒生童話都有哪些吧?”
吳邵佯裝要扔下傅南生,故作兇惡道,“就是不知道,怎麽了?”
“呵呵,沒怎麽。”傅南生眉眼彎彎,又在認真想,“那就講小時候你爸媽給你講過的故事吧。”
“我爸媽?哼。”吳邵哼笑,“他們給我講的全是花圈啊棺材啊之類的,你聽?”
傅南生眼睛瞪得溜圓,驚訝張口,“啊?”
說着走着,吳邵已經帶傅南生重新回到病床上,他看着傅南生一臉期待,竟然是很想聽的樣子,不由得道,“你想聽,回去讓爸媽講給你聽,他們可樂意講了。”
這是吳邵第二次提到帶傅南生回去見他的父母,第一次傅南生模模糊糊地有個大概印象,這次則是非常清醒,甚至,吳邵并沒有在爸媽兩個字前加上我,好像爸媽是他們兩個人的爸媽一樣。
傅南生撲哧笑出來,點頭答應,“好啊。”
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傅南生笑的次數比之前所有加起來都要多得多,這種不是強迫得來的發自真心的笑容怎麽會這麽好看。
吳邵按捺住心底的邪火,甚至不敢再碰傅南生,他怕只要一沾着他,就要控制不住理智,在這裏狠狠要了他。
不是他不敢在外面要他,而是這裏亂七八糟的人太多了,如果沒有這些人,如果這裏只有他們兩個,那該是多好多好的一件事啊。
最好以後一直只有他們兩個,最好傅南生永遠這樣對他笑,更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趙寅輝通知他們回去的電話終究是來了。
吳邵離開傅南生,獨自去往外面接電話。
“可以回來了。”趙寅輝道。
“全部搞定了嗎?”
“宏波已經托關系找到環保局,下一步就會發布通知,責令他們整改了,風向對我們有利,可以說搞定百分之八十了。”
“不對,沒有搞定。”吳邵堅定道,“我跟你說過的,我要讓他們滾回去,再也別想來國內撈錢。”
“吳邵!西北風還沒把你腦子吹清醒嗎?”趙寅輝厲聲罵着,“你搞搞清楚,我們在和誰對着幹?我們做到這一步已經被圈裏孤立了,你要繼續的話,是不打算再混了是吧?拉着傅南生一起,都不混了是吧?”
“不會!”吳邵很自信,“還記得啓夢怎麽倒的嗎,看似那麽大的勢力,實則背後全是對手,只要絆倒它的一條腿讓它趴下,它背後那些人會毫不手軟卸掉它另一條腿,讓它再也起不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絆倒它而已,輝哥,很簡單的……”
“就你說的什麽找到那幾個牧民?還有那幾個道具師傅?就這些?”趙寅輝語氣帶着懷疑,“吳邵,我記得你剛來渝州的時候跟我說,你變了,穩重了,和這個圈子和解了,還記得嗎,你要真的和解了,就不會這樣不留餘地趕盡殺絕,我告訴過你娛樂圈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做人永遠要留一線。”
“輝哥,可我記得當時我也告訴你了,因為傅南生,我可能會變,你就當我又變回原來的我了吧。”
“吳邵!”趙寅輝歇斯底裏,“你真他娘的走火入魔了!”
“就當是吧。”
當天下午七點鐘,耿宏波出現在醫院,推開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收拾一下,準備去機場。”
吳邵面色沉重,低聲哼了一聲,看向傅南生。
傅南生驚惶眨眼,他的夢要結束了。
“師公!”江子這人活潑好動又倔強執拗,之前說要等女生出現就等到了陳苒苒,後來又說要等他的師公,就他整日裏不願回去,果真讓他等到了耿宏波。
耿宏波見了他,如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我是顧江,小名江子,您是我師傅的師傅,所以我叫您師公,嘿嘿。”
這是傅南生第一次知道江子的全名,他擡眼看着笑得一臉燦爛的顧江,崇拜的眼神壓抑不住,讓人看得心生歡喜。
然而,耿宏波依舊并未同他搭腔。
“你師傅誰啊?天天師傅師傅的。”吳邵轟他出門,“走走走,去找你師傅去吧。”
“師傅……”顧江扒着門框,神思恍惚。
耿宏波面無表情道,“我在車上等你們。”
說完轉身離開。
“師公,哎哎,你去哪裏……”顧江突然醒了一般,緊跟着他身後出門。
吳邵沒工夫嫌棄顧江了,他陰沉着臉扶傅南生起床,穿鞋,這種伺候人的事在以前是絕不會做的,在這裏卻這麽自然的做下來,一直到收拾完随身物,拉着傅南生出了院子。
他們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陳苒苒在外面,見到傅南生驚喜問好,“南生,身體怎麽樣了?”
這幾天不是她不想靠近傅南生,可吳邵每每跟護寶貝似的不讓他出來,她又一直焦頭爛額地寫稿子,所以很少去看望他。
“早就好了。”
“嘿嘿,那就行,咱馬上可以回去喽。”
“嗯。”
“波哥呢,去哪兒了?”吳邵不耐煩打斷他們,陳苒苒趕緊道,“好像在跟江子聊天。”
“聊什麽?這麽久?”
說話間,耿宏波終于回來,他後面的顧江不見了笑意,而是一副掙紮糾結的複雜面容。
“走了。”耿宏波率先上車。
“江子,再見喽。”陳苒苒招手告別。
“江子。”傅南生剛一開口,就被吳邵推上車,再見兩個字只能小聲說給自己聽。
顧江眼神空茫,看着車子在沙土裏行駛出的痕跡發愣,直到連車子都成為很小的一個點,他才好像回過神來,他們走了?
“剛才顧江的樣子好奇怪啊,也不像是不舍得我們的樣子,按他的性子,不是該扯着嗓門跟我們說再見嗎?”陳苒苒好奇發問。
吳邵反正不在意這個人,更不會回答陳苒苒的問題。
傅南生沉吟着,也覺得奇怪,只是他還沒開口,有一個人先回答。
“他奇怪的地方不只是這個吧?你們沒發現他還有更奇怪的地方嗎?”耿宏波問。
“啊?哪裏啊?”
“你們看他像18歲嗎?”
“什麽意思?他不是18歲嗎?”
“他都24了!”
傅南生一驚,顧江竟然和自己一樣大?
怎麽會?不應該啊?
玩排球那會他不是還說,比自己小的嗎,他的朋友不是還嘲笑他長得顯老嗎?
“呵呵,這一路還有三個小時,要不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故事的主人,一個是顧江,一個是他的師傅,耿天照,同時,也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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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