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5
或笑或無奈的衆人立刻都安靜下來, 知道幕後的神秘人要開始說正事了,蕭承在椅子上挪動幾下坐直, 直覺告訴他, 之前的部分不過是前奏,最重要的部分要開始了。
“除了醫生和另外兩人說當晚沒見過被殺大學生, 警方當然也一一詢問其他人, 但是根據屍檢結果,大學生被殺時間段, 正好是大家的入睡時間,因此直到早上醫生過去喊他吃飯才發現屍體, 大家說自己當時在睡覺, 沒人能證明其他人當時确實在睡覺, 但同時也沒人能有效證明其他人當時不在睡覺。”
這話說的拗口卻不難理解——殺人者如果就在屋裏,每個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同時每個人也都沒有在場證明。
“醫生和AB的口供我不細說, 接下來我想說說其他人的口供。”
十四個人豎起耳朵認真聽。
“首先是老師,他說自己當晚在屋裏看電視, 警方詢問他當日看了什麽,老師說了,警方特意查過, 老師沒說錯,因此可以暫時排除老師的嫌疑。”
沈東呼的一下大口喘氣:“不會吧?年輕人跑來說鄒海不見的時候我就是在看電視,看的歷史劇!”
蘇諾拽了把沈東的衣服袖子:“沈大哥,別激動。”
從各人職業到ABC跟張麗麗陳書鄭楊、醫生之間的重合, 再到現在連細節之處都如此一致,其他人越發不安——幕後人似乎通過鄒海失蹤的前因後果向他們暗示什麽。
“第二個是作家,作家嘛,在外面也免不了寫東西,警方詢問的時候,作家說他當時在記錄一些靈感,他随着帶着小本子,看到聽到什麽有意思的都會及時記下來,用來以後創作,然後把本子拿出來給警方看,通過檢測筆跡落到紙上的時間,警方也排除了作家的嫌疑。”
這次衆人都有經驗了,不約而同看孫十一,孫十一倒是也坦然,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類似于便簽的本子:“我從餐廳回去後就沒出去過,寫了不少大綱細綱,你們可以随便檢測我寫這些東西的時間。”
又一個人對上了!
蕭承等人清晰感覺到屋裏的氣氛越加凝重不安,細想之下,很正常的行動,卻好像跟幾年前兇殺案中的某幾個嫌疑人蹤跡重合,怎麽樣都覺得別扭不舒服,還有那麽點不安和恐懼。
“好,接下來是導游,導游說他當時早就睡了,他是一個人住,自然沒人能證明,但也沒什麽線索證明他當時不在屋裏,因此警方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但也不能輕易給他定罪。”
導游對應的應該是鄒海,他早就失蹤了,當年案件裏的大學生則是受害人,眼前的大學生卻還在,等于兩個身份,微妙的對換了位置。
大學生見其他人都看自己,無法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子瞪大夥:“我當時真的在睡覺啊,外面下雨我不睡覺幹嘛?誰知道有人失蹤,也沒人給我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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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人也不管他,接着往下說:“偵探則更簡單,他當時在跟客戶通話,通話記錄和客戶都可以給他證明。”
蕭承六人互相看,他們六個人一只同進同出,就是彼此之間最好的證明,最簡單不過。
在場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蕭承六人、失蹤的鄒海、隐瞞偶遇鄒海經過的鄭楊張麗麗和醫生、在各自屋裏有一定證明的沈東、孫十一,從餐廳方向回屋被蕭承和蘇諾看到的陳書、處于中間地帶的大學生,每個人都有一個相對應的位置。
不談這個位置是否真實,起碼從明面上看,每個人都有一定的證據可以證明和鄒海失蹤沒有直接聯系,可是細細一想,似乎有一點不對……
各人的思維有快有慢,稍微一想也都能明白過來,于是,陸陸續續的,十三雙眼睛,先後投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個人和剛開始一樣,坐在那裏低着頭一動不動,沒參與讨論,不管其他人是在笑、在恐慌還是在喊叫,他始終坐着不動,如果不是忽然之間所有人明白過來,幾乎都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視線這個東西是無形的,你看不到它也摸不到,但如果某人長久的盯着你,你一定能感受到。
二十六只眼睛,有疑惑有驚訝有不解,全部投注到一個身上的時候,被關注者反應再遲鈍也不會絲毫沒有察覺。
秦思仍舊低着頭不動,也沒人去催他去喊他,都只是盯着他看,每個人心裏都在回想,從度假村門口集合開始,秦思做過什麽?
除了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說過一兩句話,一直到現在,這個人似乎什麽都沒做過。
他不像沈東一樣藏不住話時刻發表自己的觀點,也不像孫十一和大學生一般時不時出口嘲諷幾句什麽,除了最開始自我介紹和偶爾微笑,這人在衆人眼裏幾乎沒有任何印象。
“秦思……”張麗麗的臉色好容易稍微紅潤一些,此刻又是一片煞白。
終于,秦思慢慢擡頭了,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照在他臉上太亮的原因,衆人清晰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都覺得心中一突突——這人的五官還是那樣,算得上開闊帥氣的臉,可是擡頭的一瞬間,衆人都覺得這人有哪裏變了,特別是熟悉他的三個人,睜大眼睛仔細看在牆角坐了很久的這個人。
他是鄭陳張三人的同事,又是一起來到這個度假村,按理說應該會一起游玩,或者起碼有一兩人知道他的行蹤,但從餐廳散去直到他們共同在這個屋裏醒來,秦思的存在感幾乎為零。
“你們幾位,吃完飯後看到他了嗎?”蘇諾問的是秦思的三個同事。
三人同時搖頭,陳書還解釋了一句:“秦思說他不太舒服,就自己回房去了,我們也是在找鄒領隊的時候才在他房間看到他的。”
立刻有人不淡定了,蹦起來老高:“喂,你這麽鬼鬼祟祟的,到底幹了些什麽?”
不用說,性格這麽跳脫的正是沈東,動作雖說誇張一些,倒是也說出了此時大夥心裏相同的疑問——秦思是不是在策劃些什麽,他的行為理智上看也說得通,但秦思擡起頭之後的神情,讓每個人都覺得沒這麽簡單。
陳書忍不住朝秦思的方向走了兩步,離秦思近一點:“秦思,你……你想說點什麽嗎?”
蕭承一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剛剛轉身看秦思也只是把椅子轉了個方向:“你們四個人是同事,相處多久了?”
“我和秦思、張麗麗同時進公司的,有五年左右了,鄭楊比我們遲兩年。”陳書解釋道,“我們三個人是同一年的應屆畢業生。”
“你們對各自的家庭,有所了解嗎?”
“有一點,不多,我們都去對方家裏吃過飯,見過對方的父母。”
“那秦思的家庭最近一兩年有沒有發生什麽事?”蕭承邊問邊觀察秦思,這人似乎沒什麽情緒波動,擡起頭之後就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人讨論他的私事他也不說話。
陳書下意識的想看張麗麗和鄭楊互相交流一下,但他立刻就止住了,眼神微微一變随即恢複正常:“這個倒是不清楚,秦思好像沒說起過類似的事。”
蘇諾看張麗麗和鄭楊,兩人想了一會,都搖頭,表示他們都不知道。
“秦先生,你真的不說什麽嗎?”蘇諾覺得秦思此刻的表情有些詭異,蕭承當着他的面向他的同事詢問他的相關事宜,他還能無動于衷的聽着看着,不辯駁也不說話。
“秦思,你真的跟鄒領隊失蹤的事有關?”鄭楊提高嗓門問,顯得略激動,秦思再一次垂下眼簾,仍然不說話。
張麗麗忽然對蕭承說道:“說起來,我想到一件事。”
衆人都看她。
“陳書進房間的時候指紋識別,我好像看到秦思在識別器那邊待了一會,當時沒覺得哪裏不對,不過現在看起來……”張麗麗欲言又止,話沒說完,言下之意則十分明顯——秦思通過某種手段拷貝了陳書的指紋,這樣就能順利進入陳書的房間,這種手段一百多年前就有,并不高明。
陳書兩條顏色很深的粗眉朝中間倒挂,一看就是愁眉苦臉的樣子:“真的嗎秦思?”
“我好像也看到了。”許久不說話的醫生也開腔,“但我不懂這些。”
“哇,你跑到陳書小子房間幹嘛,想陷害他?”沈東的動作表情真看不出真實年紀,他比在場所有二三十歲的人都好動,邊說話邊來回動。
孫十一繼續抖腿:“大概是有什麽仇吧。”
大學生則嘆氣,覺得大人的世界太難懂了,都是同事,之前看關系也都不錯,這會怎麽一個個指正陷害的感覺。
蘇諾彎腰在蕭承耳邊說了兩句話,蕭承微微一愣,正想說話,已經沉默到幾乎石化的秦思終于擡眼開口:“我的确複制了陳書的指紋,當時在門裏跟鄒海說話的也是我。”
張麗麗似乎受了極大驚吓,捂着嘴後退幾步:“真的是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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