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

Chapter6

中午，陽光帶着幾分慵懶的味道，從寫字樓的玻璃窗外透進來。懶洋洋地打在牆角的一棵滴水觀音上，投下一片陰影。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身邊的同事陸陸續續離開，只有蘇暖還待在寫字樓內。敲下最後一個句號，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完工。

JN這次的設計是以溫馨居家為主題，鑒于gg經費預算過少，蘇暖能想到的辦法，也不過是找一個長得好看的平模去拍攝這支gg。通過美食與廚具相互聯系，構造出一幅溫馨場景，達到此次的gg設計初衷。

說實話，她的設計十分冒險。現今社會，明星效應打得火熱，洗發水可以“咣”地一聲特效，巧克力可以和音樂搭配，就連玩個游戲也能出現熟悉面孔，仿佛gg行業除了明星就再找不出其他因素。

可是，無可否認，明星效應很受歡迎，要想在有限的經費內別具一格，她的想法不可謂不大膽。

将做好的策劃和初步設計圖稿發給何浩以後，她才關上電腦。想起早上看到魚帝的更新章節，蘇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實有點餓。對面新開了一家泡馍館，生意還不錯，這個時候剛過飯點，應該不至于排隊太久吧，好吧，就這個了。

蘇暖晃悠着走下樓，隐隐約約間看到了熟悉的車，怎麽會不熟悉呢？誰會上班開個越野？何況是這樣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越野車”。

南嘉魚來了，他怎麽會來？蘇暖腦中冒出無數想法，迅速閃身往樓梯口躲，想起來昨天那個電話，她意識到，南嘉魚應該是有事找自己。不然，這些年毫無聯系，為什麽就在最近頻頻碰面？

別怪她多想，實在是，匪夷所思。向後撤退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碰到了什麽人。

“喂，小心點。”

旁邊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被她撞了一個趔趄，面色不善地看着蘇暖，她連忙道歉。這麽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南嘉魚，他同樣面色不善，一言不發地看着，蘇暖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冒着冷氣。

開玩笑，南總何時在別人公司門口等了這麽久？何況，這件事明顯就是某人毫無自覺地想要躲開，結果撞到了別人。

蘇暖覺得，她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實在是點兒背，背到姥姥家了。她低着頭，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喂，他算老幾，那幹嘛這樣怕他？

內心叫嚣着，實際行動卻是把頭低得更低。她就是個慫包，不用別人鑒定，她自己也是清楚的。許久，她微微擡頭，正好撞上南先生投過來的眼神。

Advertisement

南嘉魚別的話沒有問出口，張嘴就是：“吃飯了沒？”

搖頭。

“也不看看幾點了，午飯不吃，是想修仙？”

站定。

“走，先去吃飯，路上說。”南嘉魚難得好脾氣，一個人往門外走去。

跟上。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蘇暖目前的狀态，那就是機器人。可不是嗎？不說話，動作僵硬，似乎在面對南嘉魚的時候，蘇小姐就成了笨烏龜，除了縮頭，沒有別的反應。

蘇暖開口說話，倒讓南嘉魚有幾分不适應：“嗯，我想去吃對面那家泡馍。”

南嘉魚冷着一張冰山臉走進了泡馍館。看着一臉興奮的烏龜妹子，哦不，蘇暖妹子，他說出了今天的來意。

蘇暖蘸了一口糖蒜，連着打出三個問句：“你說什麽？慈善晚會？女伴？”

她覺得自己腦袋有點不夠用，南總看起來很閑嗎？還是她看起來很閑？她還要處理他們公司新産品的gg設計，如果何浩給消息給的快，還能趁着下午的時間進行修改方案。

“嗯，沒問題吧？”南嘉魚捧了茶杯，輕綴一口，氣定神閑，他賭一個棒棒糖，蘇暖不會拒絕。

“啊，我今天下午要修改gg方案。”蘇暖沖着他抱歉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修改完到幾點了，不然，你換個人？”

“......”

開玩笑，蘇暖是僵硬，又不傻，南嘉魚參加的慈善晚會是什麽模樣，想一想也是能清楚的。不說南嘉魚自己創業的經歷，就單講他的家庭，隐隐約約間，蘇暖回憶起高中時期的南嘉魚，似乎根本就不差錢，每次出去都是全額買單。

這樣的宴會，如果是以前，她父母還在身邊的時候，她大約能小小地進去看一眼，但是現在，他們的差距有多大，她比誰都清楚。萬一在宴會上碰見他的前女友，就像昨晚的楊依萌，該有多尴尬？她可不想對着天空唱《小星星》。

被蘇暖拒絕，南嘉魚依舊維持着表面的鎮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蘇暖內心os：不愧是當過大老板的人，就是比別人能裝。好吧，南嘉魚不說什麽，她自然也不會多話。

一頓飯過後，蘇暖告別了南先生，去了對面的寫字樓。

“蘇暖，程boss找你。”

她剛從樓梯口出來，就被同事叫住了。

“什麽事？”蘇暖上司程俊是個毒舌男，人倒是不錯，只是毒舌起來六親不認，罵哭一個小姑娘不在話下。所以，一般情況，是不會随意叫人去他辦公室的。但是如今點名指姓，就讓她心頭咯噔一下。

同事攤開手，沒回話，不過豐富的面部表情，彰顯着程boss有些莫名其妙。

“嗯，我知道了，馬上就去。”她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放下背包，收拾好桌上的草案。心中盤點着程boss的意圖。

站在玻璃門外，她試探性地敲了敲門：“老板，您找我？”

聽到敲門聲，程俊放下手中的鋼筆擡頭，面無表情，輕聲應道：“嗯，進來。”

蘇暖小步過去，等了許久也沒見對方說話。現在的老板是大爺，一個比一個能裝，但是她也不能在這像個傻子一樣幹等着吧？她轉過頭去，疑惑出聲：“老板？”

“這個策劃，你怎麽看？”程俊的語氣溫和，擡頭。

通常這個時候，程boss語氣越溫柔，就越能說明問題。果然，下一秒，“啪”的一聲，甩過來一本策劃案。

一時間，辦公室內安靜異常，蘇暖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她抓起文案，漸漸攥緊，抿唇不發聲。

顯然，這是她今天一上午加半個午休的功勞。她自認沒什麽問題，但是程俊沒說話，就這麽看着她，看得她不得不低頭。

程俊的好心情并未持續太久，面上随帶着笑容，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好聽：“毫無亮點，你腦子裏塞的是屎嗎？”

蘇暖支吾半天，想說些什麽，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她聽見對方怒道：“你是在應付還是沒有能力？能幹幹，不能幹滾蛋。”

說不傷心是假的，每一個策劃步驟，都是盡心盡力，付出的努力被否定、摔在桌上，蘇暖覺得應該為自己争一争。

“老板，JN給出的gg經費擺在那裏，除了拍攝所需，剩下留給代言人的，微乎其微。”她捏了捏拳，一鼓作氣，“況且，我不覺得，明星代言，會有多麽好的效果，這是廚具，不是零食之類。”

“我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麽，但是這樣的方案，對方不滿意。”程俊直接抛出重頭戲，JN不滿意，那就是不合格。在gg界，他們畢竟是商人，顧客最大的道理，蘇暖還是懂的，只是，為何？

她手中的拳頭握緊，定了定神，低頭道：“老板，這個策劃，我會重新做。”

“那就去吧。”程俊的聲音恢複平淡，“你記住，無論多麽好的設計方案，你要面對的是顧客，而非藝術，顧客不滿意，你的東西，就一文不值。好好去想想，有什麽樣的點子，能打動對方。”

蘇暖點頭，緩緩轉身離開。憑心而論，程俊人确實不錯，很多東西，只要你想學，他很樂意去教，比起其他老板和屬下勾心鬥角要好得太多。只要你肯努力，他就會給你機會，只要你态度認真，他就會指出你的問題所在。這也是蘇暖願意留在這裏的原因，她需要更大的平臺，卻也需要一個公正的工作場所。

不過，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別人給你了，那是幸運，抓不抓得住還得看個人努力。少數人成功，是靠好的時機，而大多數人卻是靠的自己。

蘇暖快速抹了把眼睛，抓緊文案往出走，臨走時還不忘給程俊鞠了一躬。感謝每一個在人生路上指責你的人，人才會進步。

直到很久以後，蘇暖再次回想起曾經為了一個策劃文案哭鼻子的經歷，也不過微微一笑。

盡管當初有一千個理由，她做的确實不夠好，經費是個問題，卻不代表，沒有另一條出路。

她想着，這大約，就是人生的進步吧。

下午的時間，她思索了很久關于策劃的改進方案，或是開辟另一條思路。如果不用明星代言，那可不可以讓獲得了if設計大獎的南嘉魚上陣？

想着想着，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蘇暖拿起電話，公式化地打招呼：“喂，你好。”

“有空嗎？”對方是南嘉魚，“我沒找到女伴，聽說何浩否決了你的策劃案，晚上有空參加慈善晚會了嗎？”

言外之意，反正你策劃被否決了，不如陪我去參加晚會。

蘇暖沒說話，又聽到對方說道：“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