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32

Chapter32

簡陋的棚子下,化妝師看着蘇暖,幫她調整了發型。除了蘇暖特意扮嫩,南嘉魚也找出來當年的校服,只是,七年過去了,這身校服穿在他身上,還是少了一絲學生的味道。

“哈哈,蘇小姐的皮膚很好,扮起學生來,很像樣。”化妝師一邊感慨着蘇暖臉上的膠原蛋白,一邊娴熟地上妝。因着是學生裝扮,化妝也不用特別濃,塗了隔離,打上粉底,基本上就完成了。

蘇暖這邊很快就處理好了,相對頭疼的是南嘉魚,對于一個成功的設計師兼老板,身上早沒了學生氣質,生生扮成學生,雖然帥氣不減當年,到底充滿了違和感。看着化妝師頭疼地擺弄他的頭發,企圖用發型掩蓋,蘇暖沒忍住,不厚道地笑了笑。

玩笑間,導演揣着劇本跑來,打斷了她的笑場:“蘇小姐,今天的第一場戲,是蘇漫沒吃早餐,男主陪着她一起買豆漿,結果兩人一起遲到了。”

蘇暖記得很清楚,這是他們兩人關系公開的那天發生的事情。重點班不允許談戀愛,所以,她和南嘉魚的關系從未在同學面前表露出來,即便是懷疑,也沒人敢當着他們兩人的面提出來。但是買早餐這件事,确實是一個轉折點。

因為那天早讀鈴已經打了,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那對同桌紛紛未到,等過了三四分鐘,兩人才提着豆漿姍姍來遲。

等等,不對,蘇暖很快意識到問題,對着導演說了句抱歉:“這劇本有問題,當初明明是蘇漫拉着男主往學校跑,那天她起晚了,差兩分鐘就要遲到,結果男主拉着她去買早點。”

“不對不對,”導演再次看了眼劇本,“雖說這是微電影,但是這劇本還是按着正式表演改出來的,原着就這麽寫的。”

兩人在這邊讨論正起勁,那邊南嘉魚終于擺好了造型,化妝師盡力了,還是有點違和感。事後,蘇暖笑之為某人長得有點滄桑。不過這些是後話,目前蘇暖吹了口氣,看向南嘉魚:“這劇本不符合實情。”

“當時你确實沒吃飯,”南嘉魚回答得理所當然,“所以說男主陪着蘇漫去買早餐,沒毛病啊。”

那天她确實起晚了,但怪誰,南嘉魚給她塞了一堆卷子,美其名曰提升手速,熬到大半夜才做完,晚上又沒睡好,等早上起來,可不是晚了。雖然學校離家裏不是特別遠,但也禁不住睡過頭又趕上堵車高峰期。

那天,從未遲到的蘇暖同學,破天荒趕到了打鈴後進教室。這也就算了,兩人手裏提着一模一樣的豆漿杯子,一個前門,一個後門,走到了同一張桌子上,怎麽看,都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現在是暑假,學校裏剛好沒人,正巧重複了當年的場景,蘇暖沒有争論過南嘉魚,只能按着劇本拍。

陽光照在學校的推拉大門上,泛着銀光,周圍除了偶爾經過的路人,就剩了停在樹旁的麻雀。這個場景,一看就是遲到了。蘇暖背着書包,手裏拿着豆漿,回過頭去看南嘉魚:“唉,你別磨蹭,快遲到了。”

身後的南嘉魚緩慢走着:“你提着豆漿那麽燙,跑到教室,當心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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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那麽廢話,”蘇暖皺了皺眉,“遲到了要被罰打掃衛生,多尴尬啊。”

正在說話,悠揚的早讀鈴聲緩緩響起,蘇暖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注定是出師不利了。蘇暖都快急死了,天啊,遲到了,哪知南嘉魚依舊慢悠悠地走着,好似一點不着急:“正好,打鈴了,反正已經晚了,別那麽快,小心豆漿灑了。”

悄悄走上樓,就碰見了班主任。班主任揣着教案站在樓梯口堵人,雙手抱肩,看着兩人:“為什麽遲到?”

蘇暖倒還算實誠,緩緩低下頭:“我起晚了。”

南嘉魚撒謊撒得溜:“我買豆漿的時候碰見了同桌,就想說,正好一起來。”

不對不對,又錯了,劇本不是這樣的。蘇暖這次沒看導演,直對上南嘉魚。班主任站在樓梯口堵人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那天班主任臨時有事,沒到辦公室。那天早上她和南嘉魚一個前門,一個後門溜進教室,沒引來老師的注意,倒是引來全班同學的注意。

南嘉魚表示,一切都是為了戲劇效果,男主再次在衆人面前秀了一把恩愛,還是不動聲色的那種。蘇暖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魚帝成了大神,論起不要臉,她道行還是嫩了些。讀者不就喜歡這樣的男主嗎?南嘉魚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美化了自己,外帶撒了些狗糧。

下一個鏡頭,是中午,兩人被罰掃地。因着最後一節是物理課,蘇暖趴在桌上解題,解了許久,也沒找到突破思路,男主看了一眼還沒擦的黑板,默默拿起掃帚,一個人開始打掃衛生。

這真的不能忍了,難道不是你掃地,我拖地,順帶擦黑板?可是鏡頭就停在了南嘉魚拿起掃帚的那一刻。并且,某人表示:時間有限,停在這裏,怪我咯。

蘇暖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意思是:你厲害。

說起南嘉魚的高中生涯,一點也沒有做男朋友的自覺性,在蘇暖的印象中,他從沒有主動幫着自己打掃衛生,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教室後面寫題等她。可是,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居然扭曲事實,還扭曲得這麽嚴重。

想起南嘉魚當初說男主有遺憾沒有對蘇漫說,難道就是指,沒有陪她買豆漿,沒有幫她打掃衛生。對此,蘇暖只有一句話想要問候: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你們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并不是真實的故事嗎?

當然,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午的那頓午餐。随着鏡頭的切換,蘇暖和南嘉魚來到學校門口的小店,這麽多年,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連賣米線的店主都沒有換。

難怪當初南嘉魚會帶她來吃米線,原來是鏡頭需要。

“老板,兩碗泡菜米線,一個不要辣子,兩個花幹夾馍,一個切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這句不知道在耳邊聽過多少次。直到很久以後,吃米線的時候,小情侶中有一人喊道“兩碗米線”,蘇暖都會不自覺地顫顫身子。她不喜歡吃辣,所以,那碗不要辣的米線是她的,她吃不完一個花幹夾馍,所以,一個切開的,有一半是給南嘉魚的。

學校門口的泡菜米線不貴,但是,吃過那麽多種米線以後,蘇暖還是覺得,這最簡單的米線,才是最入味的。

“好嘞,”賣米線的老板笑了笑,“今天放學晚?怎麽這會兒才吃飯,剛剛那群學生娃都走了。”

蘇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我打掃衛生。”

不過是熟悉的問話,因為吃的次數多,老板和他們認識,所以客套地問了句話。但這樣的場景,怎麽看,都是那樣親切,就像是他們回到了中學時代,真的成為了高中生。

學校門口的米線做得很快,纏好,倒入鍋中,放好泡菜和調料就好了,熱騰瑞的米線端出來,不能直接下口,尤其是在夏天,熱得人舌尖冒泡。南嘉魚看着蘇暖,溫柔笑道:“你在這裏坐着,我去買薄荷茶。”

不對不對,劇本又錯了,買薄荷茶的茶的人,明明是自己。蘇暖沖着南嘉魚做了個手勢,今天的劇本頻頻出錯,一看就是某人故意的。這微電影和實際差的不多,但是洗白男主的本事絕對不小。

鏡頭再次切換,這次蘇暖已經無力吐槽了,反正不管怎麽拍,男主都變成深情的那一個。可他明明是高冷的,連說一句話都不屑一顧的人。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南嘉魚表白的那個下午。學校剛考完一場試,大家都很活躍,教室裏,她一人坐在座位上看卷子,但是,這并不能影響她一顆八卦的心。

“喂,你聽說了嗎?”

“什麽什麽?”

幾個女生三兩成堆坐在不遠處,蘇暖微微擡頭,正好将她們的對話落入耳邊。倒不是說她有意要去聽牆腳,不過是巧合罷了。雖說巧合,她還是認認真真聽完了對話。

“就在剛才啊,咱們年級級花和南嘉魚表白了。”

“你說什麽?”一旁的女生很激動,“是隔壁班那個長得很漂亮,留着一頭長發的美術生?”

“除了她,還有誰能被稱作級花?”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生悄悄豎起食指,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南嘉魚貌似沒有拒絕,這和以往不太一樣啊。級花配校草,很搭啊。”

“怎麽個不一樣法?”

“嗨,”那個女生撇了撇手,煞有其事看着旁邊的人,“以往咱們班南嘉魚同學見到表白這種事情,哪次不是拒絕得徹徹底底?怎麽這次碰上了級花,就愣在那裏了,沒答應也沒拒絕,這其中有什麽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這其中有什麽意思,蘇暖将話聽得明明白白,不就是說,南嘉魚可能喜歡那個美術生嘛。不過也是,身為他的同桌,還真沒見過他收了哪個女生的小紙條。

這樣說來,倒是有可能,畢竟男生嘛,誰不喜歡漂漂亮亮的女生,反倒喜歡一個不愛打理的女學霸?請原諒她這麽定位自己,實在是比起那個美術生,她真的可以稱為學霸。

前有級花刺激,後有南嘉魚一臉冰冷,蘇暖內心有些受傷。盡管那時候,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同桌,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誰拿走了屬于自己的東西那樣。

想了許久,這不是小說中的吃醋嗎?關鍵時刻,小說總是能教會蘇暖一些東西,比如,她第一次大膽地告訴南嘉魚“我喜歡你”。那個映着火燒雲的下午,她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拉着南嘉魚的衣袖,踮起腳尖親了上去,随後還沖着對方神秘地笑了笑。

那種感覺,就像是小鹿在心裏亂跳,砰砰砰,心髒在加速。總有一種感覺,仿佛說出了這句話以後,兩人之間的紙窗戶就捅破了一般。

可是,看着劇本,蘇暖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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