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38
Chapter38
音樂聲響起,主持人走在舞臺上,一瞬間,大屏幕上播放出一段微電影。屏幕上播放的是南嘉魚和蘇暖的高中時期,每一個身影,每一張笑容,都映在人們的視線中。
南嘉魚西裝筆挺站在臺前,在人們的笑聲與贊美中,看着蘇暖挽着她父親的手臂,緩緩走來。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可愛的小花童不時散着花瓣。
她今天真美,這是南嘉魚第一個反應。蘇暖的頭發攏起,面上洋溢着微笑,顯身材的長裙,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蘇父的胳膊上。真好,她終于向自己走來了,她終于為自己披上了那件最神聖、最美麗的長裙。
視頻停止的剎那,主持人緩緩出聲:“十年相識,七年磨砺,新娘新郎終于踏上了婚姻的道路,在這裏,我要問一句,你們願意彼此結合,從今而後,無論貧窮、疾病、蒼老,永不相棄嗎?”
願意嗎?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南嘉魚從蘇父身邊接過蘇暖的手,并深深鞠了一躬。蘇父則是欣慰地笑着,拍了拍蘇暖的手背,将其放在了南嘉魚的胳膊上。他沒有說太多的話,并不像電視上演的,我把女兒交給你了,而是這樣靜靜地看着,蘇暖在父親的眼裏,看到了滿足。
末了,她轉頭看向南嘉魚,問出了一句話:“所以,男主是愛上蘇漫了嗎?”
“所以,蘇楠是愛上男主了嗎?”南嘉魚沒有回答,抛出同樣的問句,見蘇暖露出一個微笑,默默點頭,才認真回答,“我願意。”
“我也願意。”
在掌聲中,主持人笑了笑,這對新人真逗:“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對戒。”
“等等,”南嘉魚單膝跪地,拍了拍手掌,凱文立刻從幕後出來,遞上來一捧鮮花:“一直以來,我從未給你一個正經的求婚儀式。”
蘇暖看到花的時候,雙手捂住了臉,原來南嘉魚也有這麽浪漫的一面,又聽他繼續道:“九十九朵玫瑰花,花語,長長久久,送給美麗的蘇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蘇暖從未想過,南嘉魚會在婚禮現場求婚,但是他今天的舉動,讓她心頭一暖。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南嘉魚将戒指套在了蘇暖的無名指上,将那個象征愛情、婚姻、責任的戒指,套在了蘇暖的手上。而蘇暖也從楊依萌手中接過戒指,戴在了南嘉魚的手上。
見狀,主持人立刻補充道:“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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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聲再次響起,南嘉魚起身,俯身落在蘇暖唇上一吻。想着蘇暖變成自己的新娘,他肖想了多年。如今,這個願望實現了,她的唇畔,帶着絲絲甜意,是那樣的美好。
之後的事情,蘇暖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抛捧花的時候,自己作了弊,将捧花對準了楊依萌,看着楊依萌一臉呆滞的眼神,輕輕朝她偏頭示意。因着伴郎的身份和顏值,楊依萌全場沒看到程俊黑着臉參加完了婚禮,婚宴結束,蘇暖自然要提醒某個神經大條的閨蜜。
一切都是那樣美好,美好到,那樣溫柔缱绻的夜,可以讓她刻骨銘心。
可是,上天總會在你最得意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擊。再次睜開眼,蘇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拽了拽被子,挪到床頭,順眼掃了下時間,淩晨五點,電話是顧叔打來的。
“喂,顧叔。”出聲的瞬間,還帶着些許沙啞。
南嘉魚拉開床頭燈,開始換衣服。從蘇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天還未亮,顧叔不可能打擾蘇暖,除非......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挂了電話,蘇暖才轉頭看向南嘉魚:“我爸,病情加劇,現在在手術室裏。”
“我知道了,”南嘉魚扣上了最後一顆紐扣,“我先去洗漱,一會在門口等你。”
他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而蘇暖也慌了心神。一直以來懸在心上的石頭落地,只是,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她的父親,在她婚禮的第二天,病危,甚至嚴重到醫院發來了通知書。為什麽?不是說已經有所好轉了嗎?
思緒在飄,蘇暖快速爬起來整理衣裝,做所有事情的時候,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她放空了自己的腦袋,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該難過還是有什麽其他表情。腦中唯一轉着的,就是顧叔最後的話。
一路上,蘇暖很平靜,平靜到,她根本不是昨天那個新娘,也平靜到,手術室裏躺着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父親。她的眼睛睜着,腦袋卻沒有了知覺,随着南嘉魚一路走到醫院,她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許久,消毒水的味道才将她的意識喚醒。所有的疑惑,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
——你爸的身體,能撐過幾天,我也不知道。
——你爸叫豹子。
——心情好了,病情好轉,也是情理之中。
——他希望你能夠幸福。
顧叔的話在耳邊回旋,蘇暖忽然明白,不是自己的父親因為高興而病情好轉,而是他強撐着身體,支撐完了自己的婚禮。只是那時的自己太高興了,高興到忘記了所有。
“你是不是知道?”走在樓梯上,蘇暖突然停了下來,從顧叔打來電話,南嘉魚一句話沒說,他表現得太平靜,就像這些事情,他早就了如指掌,“我是說我爸的病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南嘉魚轉身看向蘇暖,“這是咱爸的心願。”
“什麽時候?”蘇暖緩緩閉上眼睛,那一瞬間,一直流不出來的眼淚,突然冒出來,無聲,卻再也止不住。
“你第一天來醫院,那個時候,你去洗水果了。”南嘉魚摟住了蘇暖的肩膀,這話對她來說,是殘忍的,何嘗不殘忍呢?他的蘇暖,怎麽能承受得住這些呢?
“所以,你和顧叔聯合我爸,演了這場戲,就我一人像個傻子在這場戲裏手舞足蹈?”蘇暖沒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自己父親的身體狀況,南嘉魚明明知情,卻沒透露分毫。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來醫院的場景,她忍住眼淚,跑到水池旁洗水果。水聲嘩嘩,殊不知,自己的父親和南嘉魚從那時候起,就開始騙自己了。
她該怎麽辦?
可她,又能怎麽辦?
她可以對着南嘉魚發脾氣,可她如何對自己父親和顧叔甩臉色?
“想哭就哭出來吧,顧叔和爸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幸福,”南嘉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把将蘇暖摟進懷裏,“所以,答應我,哭過去了,就忘掉吧。”
他的話已經表明了結果,正如手術室燈滅掉的時候,醫生說了句抱歉一般。那個曾經叱咤風雲的毒地緝毒警豹子,那個會牽着女兒的手舉高高的父親,那個為了看着女兒婚禮刻意停止化療和服用藥物的病人,終究是離開了。
那天,蘇暖再沒掉過眼淚,就像是七年前,她送走母親的時候,也沒掉過眼淚一般。曾經以為嚎啕大哭是這世上最悲傷的,殊不知,悲哀到無法流淚才更讓人憂心。
從送靈到告別,甚至到下墓,蘇暖再次重複了當年的經歷,只是這一次,陪在她身邊的,多了一個南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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