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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早自習的下課鈴剛響的時候,鐘靈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淩绫沖到了學校小賣部,并且買了厚厚一摞本子,統一甜美清新風的封面。

淩绫好奇問道:\"買這麽多本子做什麽?\"

鐘靈認真的打了一串字:我找到了靠山,以後就沒人欺負我和你了。

靠山?淩绫很好奇,什麽樣的人願意給鐘靈做靠山。她忍不住問道:“誰?”

鐘靈:柏輝!

“你對他有什麽誤解?”

鐘靈:他是個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

鐘靈撲閃着幹淨的大眼睛看向淩绫,心裏想:起碼他喜歡我的本子。

淩绫滿腦子疑惑,但是在深思熟慮後得出一個非常成熟的答案,早戀。畢竟愛情可以消除一切屏障。

“那先送本子還是先去吃早飯?”淩绫點了點她那一摞子本子。

不等鐘靈給出答案,淩绫替她先做了決定,她接過那摞本子道:“你去送本子,我去食堂買早飯。”

鐘靈擺擺手,把一摞本子放到了淩绫的手裏,意思很明顯,淩绫回教室,早飯她請客,不等淩绫反應過來,她邊咚咚咚的跑走了。

淩绫回到教室的時候 ,只有前排的幾個同學一邊吃着方便面一邊看書,并沒擡頭看她。所以她很低調的把那摞本子放到了柏輝的桌上,離開前還下意識掃了眼他抽屜裏亂七八糟的羊毛氈,看出來很努力,也看出來毫無天分。她餘光處還掃到了沈非然的抽屜,比新買的衛生紙還要幹淨,看出來不努力,也看出來天分十足,足到令人嫉妒。

不過他很快就要走了,想到這裏淩绫的唇角不自覺的動了動,細微到她自己都沒感覺到。

但是卻被門口的沈非然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并且飛快的做出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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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拿第一就這麽開心?”

淩绫轉頭看到沈非然半靠在門框上,他優雅的挽着胳膊,黑暗的眸子像黑夜裏的汪洋,海水晃動,無法叫出名字的魚鳍在海面若隐若現,真令人懼怕的氣息。

淩绫已經習以為常,他總是喜歡用這種氣息試圖壓制別人,也只有那些人格不獨立的可憐蟲才會被壓制,淩绫算嗎?算吧,但是在沈非然面前她足夠獨立,所以淩绫并不懼怕他,還能從他身邊淡定的走過,哪怕自己手腕被抓住,她也是淡淡的命令:“放手。”

“你這副自命清高的模樣真叫人惡心。”

淩绫試圖掙開對方的控制,但是男女力量懸殊,哪怕她憋到面頰緋紅也沒能改變一分一毫,她皺起了眉頭,“沈非然,你想幹什麽?!”

“欺負你,沒看出來嗎?”

“無恥。”

“我一向很無恥。”

沈非然的手腕加大了力度,導致淩绫細嫩的胳膊上出現了清晰的壓痕。

“怎麽,你計劃玉石俱焚?”

“怎麽不可以?”

“行了,收起你的無聊,去你的國外安度晚年吧,那裏有大把的時間跟金錢值得揮霍,你可以像上帝一樣玩弄人 ,随便怎樣都可以。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努力嗎?”淩绫忽然把唇湊到了沈非然的耳朵邊,“因為我想要回到從前,過奢靡無度的生活。以前我們是朋友,以後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只要你能善意的拉我這個可憐蟲一把。”

沈非然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寬大的綠色草坪,上面奔跑着兩匹油光發亮的駿馬,它們見到自己會蹲下行禮,不遠處是平如鏡面的湖水,有人在垂釣,有人在開游艇,歡笑聲,歌聲像珍珠一樣被串在一起,幸福快樂,這種感覺融化了他的憤怒,手上的力度也小了,“這就是你送柏輝本子的理由?”

原來是因為這個。

淩绫輕松的從對方手裏掙脫,她揉了揉發紅的手腕道:“我這種不受歡迎的人,總得找個隊友吧。”

“你!”

淩绫調皮的聳聳肩:“都是鐘靈送的,跟我沒關系。”

這次沈非然沒有再回應。

旭日東升,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感覺格外舒服,此時的淩绫莫名的心情愉悅,本來可以走的她卻選擇站在原地跟沈非然聊天:“真的要出國嗎?”

“嗯。”

“真可惜,雖然我很讨厭你,但你是個可敬的對手。”

沈非然的目光瞬間陰轉晴轉多雲轉疑惑轉懷疑,這麽可愛的話竟然能從淩绫口中說出來,就像人死之前的遺言一樣蒼白。

兩人相視一笑,不可多得的平靜,随後被買早飯匆匆趕回的鐘靈打破。

沈非然看着鐘靈手裏的包子配豆漿聳聳肩離開。

鐘靈則一臉好奇的看着淩绫,雖然沒張口,臉上卻寫着句疑問:你們為什麽站在一起?

淩绫當然習以為常,但是在別人看來他倆站在一起就像老虎吃了狗熊一樣不合常理。

當然,淩绫并沒解釋太多,也不想解釋,所以她愉快的接過鐘靈的愛心早餐,順便把早餐前還給了她。

鐘靈也沒再好奇,當她目光落在柏輝桌上那一摞超厚的本子上時,開心的咬了口包子,心想,這靠山穩了。

然而當“靠山”看到一桌子花花綠綠時,極其煩躁的罵了聲:“他媽的,哪個神經病!”

但是鐘靈沒聽到,她送的本子被柏輝當垃圾接濟給了周圍的同學,這并不包括沈非然。

今日因為語文老師臨時請假,上午後兩節語文課便被前兩節的英語老師先入為主的占了。

哪怕化學、生物、物理、政治老師挨個卷着書本裝模作樣的來門口假裝偶然,英語老師笑眯眯的站在門口以英語小測為由把他們統統拒之門外。

同學們翹首以盼,誰也沒等到體育老師的影子。

只能被英語老師的卷子折磨。

但對于淩绫來說,考試确實一種享受,一種她主宰一切的享受,可惜今天上午的戰場裏落了一粒沙讓她無法專心。

周暖暖的短信像跳跳糖似的在手機裏蹦來蹦去,雜思也在淩绫的腦子蹦蹦跶跶的,哪怕她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試圖專注,但是太難了。

人的劣根在陰暗的心底吸足了養分,從驕傲陽光到嫉妒冷漠,淩绫只不過經歷了一次父母雙亡。她在努力的讓自己正視未來,可惜總有人出現讓她發瘋。

可以是鐘靈,可以是柏輝,又或者是蔣楠,可為什麽會是周暖暖呢?

出國,走一條人生的捷徑,練習一口流利的英文,交一群富二代,回國,成為人上人。而自己呢,這麽優秀,卻可憐的像山谷裏的野百合,無能到只能靠祈禱有人經過采撷,也許等不到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枯萎。最終成為令人惋惜的好孩子。

嫉妒像是一滴落在白布上的墨汁,越洗越礙眼,越洗越令人煩躁。

還好刺耳的下課鈴解救了她。

她交了一張不夠滿意的答卷,随着大家的腳步一起走向道路終點的食堂,再味同嚼蠟的吃完午餐,行屍走肉的走回宿舍。平靜又麻木,她在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自然,還是像只被操控的木偶。

連粗心的陸敏敏都關心道:“淩绫,你中午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文韬附也揚起一張疑問的臉。

一中中午12點下課,2點半下午課,兩個半時間段,淩绫通常在教室學習到一點多才會回宿舍。

陸敏敏又問:“不舒服嗎?”

淩绫抓着杆子爬上自己的床,岔開話題:“她搬走了?”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常慧的床鋪上,幹幹淨淨的,像是沒人來過。

陸敏敏道:“誰知道。”

文韬道:“好像早上搬走了,但是她還有我們宿舍鑰匙。”

陸敏敏瞪大了眼睛:“這還了得,得要回來。”

倆人就如何要鑰匙話題聊了起來。

淩绫已經躺在床上,她終于鼓足勇氣面對自己的嫉妒,摸出手機。

周暖暖的短信、電話、微信、qq像是疊羅漢似的,密密麻麻的,道歉的、關心的、安慰的,沒有邏輯,盡顯卑微。

但是淩绫飛快的捕捉到了關鍵詞,沈非然。一個讓周暖暖發瘋的人。

她忽略了周暖暖的所有潛臺詞,直奔主題:沈非然要出國

周暖暖回的快:姐姐你知道他去哪個國家嗎?

淩绫自然明白周暖暖的小心思,少女還抱有浪漫偶遇的幻想,淩绫可以安慰她,可以轉移話題,她又很多話題,但是她選擇了欺騙。

像成年人口口聲聲為你好一樣的冠冕堂皇的謊言。

淩绫:不清楚,但他也許還愛着你

周暖暖:怎麽會呢

沈非然分手的時候那麽冷漠,嫌棄的目光仿佛在看躺在垃圾桶裏發酒瘋的野狗。周暖暖很絕望,但是她保持幻想。

淩绫:也許你們可以去一個國家。

周暖暖:但是媽媽已經定下來,我無法改變

淩绫:只要出國,去哪個國家不一樣

周暖暖:但是我不敢跟我媽談

淩绫:你就是這樣,想要愛情又不敢去争取,你跟我說有什麽用,我可沒權利與姑姑談判

周暖暖:姐姐

淩绫:別說了,跟只會抱怨不知道行動的人永遠讨論不出結果

淩绫沒再看周暖暖的回複,直接關掉了手機。她雙手緊緊捏着手機,目光激動如篝火翻滾的猩紅火焰,當一個唯唯諾諾的人奮起反抗會怎麽樣?

會失敗?會成功?

當然還可能放棄反抗。

淩绫當然希望周暖暖反抗,然後再搞些事情,最好出不了國,跟她一樣在底層掙紮。

然而上帝對人類的祈禱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更喜歡順其自然,更喜歡欣賞人類絕望又猙獰的本性。

不過比起淩绫,周暖暖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那麽喜歡沈非然,像一株追随太陽的向日葵般忠誠,即使沈非然真的像太陽那般任性妄為的出現消失。她小聲的向同學求助。

玩手機的室友漫不經心:“你姐姐說的很對。”

“可是……”

“自己不行就承認呗,找那麽多借口。”對方說完便背上了書包,“回宿舍了,拜拜。”

曾經的周暖暖雖然學習差,還是有差生小團夥,自打自己放棄高考決定出國後,小團夥的人忽然就對自己冷淡了。她為了跟淩绫聊天,中午都沒回家吃午飯,結果讓她胃疼,怎麽辦呢?她望着淡藍色的天空發呆,直到下午的上課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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