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二十年後。

喀什剎帝國、王宮。

每年花神節前一晚,都是屬于一家人團聚的時刻。

哪怕國王公務再繁忙、王後應酬再多、将軍有再多的兵要練、太子殿下的身子再不好,也都會一一前來主殿參與這一頓家宴。

清雅奢華的白色的宮殿前,有一人披着白色的虎毛披風,宛若仙人一般從遠處慢慢走來。

其一步一移出了自己銀色的伴生蓮臺,慢慢地在主殿門口顯露出自己的修長的身影。

那道身影、

其長發如鴉,發尾微微帶着一絲銀,此刻就如同瀑布一般任由揮灑在白色的虎毛披風上,等走進了才看分明那宛如神跡的臉龐,清隽雅致,竟宛如剛從九天之巅歸來的神仙一般!

有風吹過,将那三千烏鴉青絲輕輕挑起一縷,就在衆人屏息凝神不自覺等待着對方展露那天顏之時,竟乍然恍惚間聽到了一道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于此時,才驟然将衆人的心思拉回到現實中來。

然,空氣中再次突然響起一聲驚呼,不止驚擾了那道咳嗽聲,更是讓那道仙人身影落入了凡塵。

“二弟!你出來怎麽不一塊兒戴上兜帽!”

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的白色軍裝、短發男子大闊步上前,一把按住那人披風的後兜帽,“啪嗒”一下将三千絲及其那讓人恍惚的絕色一塊兒放進兜帽中,讓人窺視不得半分。

“你身子弱,吹不了風,時值春日最是多風多雨了,你出來必須戴好兜帽披好披風,怎麽就是不記事兒呢,待會兒見了母後我非得告你一狀。”

Advertisement

“大哥...咳咳”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連池就再次捂嘴咳嗽了起來,最後在自家大哥十分不贊同的目光中被半拖半抱的帶進了正廳中。

一進屋白灼就開始高聲喊着告狀道:“母後!連池他又出門不帶兜帽!”

正廳正在擺弄菜品的婦人聞音看去,正好看到大兒子虎憨憨的拖着小兒子,而小兒子不管是從兜帽中露出的那幾縷顫抖的青絲還是不停的咳嗽聲,都讓婦人心一揪。

圍裙一脫、袖子一挽,上去照着耳朵就擰,“白灼你怎麽這麽虎啊!啊!”

“我讓你接你弟,你就這麽給我把你弟強拖着進來?!你以為都是你這麽個虎崽子嗎!啊!”

“嘶,母後,疼疼疼。”

後腳端着盤子出來的國王挑眉一看,放下手中的盤子,先給小兒子把禁锢住的大兜帽展開,又将那一頭青絲往後一順,才慢悠悠上前勸架:“這虎崽子前兒還在議會那怼了我,媳婦,給我再狠狠地擰!!!”

白灼眼睛一瞪:“卧槽!公歸公私歸私,父王你怎麽私報公仇!!”

國王連念:“呵呵。”

如此一番情景,連池看了多年早已習慣,面上卻還是不自覺的染上了笑意,一時間竟然讓人覺得這個不算明亮的宮殿都亮如白晝一般。

将腦後青絲盡數攏住,脫了那身厚重的虎毛披風,露出裏面布滿蓮花銀紋的玉色衣衫。

又從旁邊自動托盤中取出幾道菜放到飯桌上,看着三人玩鬧的差不多了,才張開精神力大網,溫柔卻又不容置喙的将三人分開。

“先吃飯。”

精神力太強,又加上沒有适宜生存的環境導致本就發育不良的身體更加孱弱,只是說了這麽一句,男人就情不自禁得彎起身軀,劇烈的咳嗽。

一直咳嗽到烏鴉的腦袋上長出了一朵一看就發育不良的銀白色小花骨朵為止。

花骨朵一顫一顫的,卻令室內的三人全都不自覺的屏息凝神,恨不得将自己凍成冰塊,或化為空氣中不起眼的塵埃,只求那朵小花感受不到他們的任何氣息......

畢竟,哪怕再孱弱、再營養不良,這都是喀什剎的王花啊...

沒有一株植物能夠挺住王花的精神壓迫.....

也沒有一只動物能夠拒絕得了王花的精神梳理.......

哪怕對方本意并不如此.....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男人的腦袋。

只見那銀翠色的稭稈似乎支撐不住那弱小又沉重的花苞,連續擡了好幾擡都沒能夠直立起來。

看得國王不自覺的突然心中冒火,“噗嗤”一聲腦袋上也不自覺的長了花,搖曳着、顯露出自己那朵偌大的墨蓮花體。

這同樣也是一朵王花...

雖然是曾經的。

這株墨蓮花體明顯比銀色花苞要來的健壯,似乎是在得意,又似乎是在挑釁,只是眨眼間就綻放地越發嬌豔、越發霸道。

頓時,整個正廳中全是一股子墨蓮花味兒。

“咳咳”

聞着這股子墨蓮香氣,連池的花體也并不是毫無反應,似乎是意識到對方的挑釁,整朵花宛如見了什麽仇敵一般,猛着勁兒抖擻抖擻緩緩立起來,努力舒展了幾下花瓣,只動彈了二十幾瓣就似乎是累到了一般再次垂下。

見狀,墨蓮花更得意了。

而銀白色花骨朵則更加生氣。

再次努力舒展,卻最終還是只能牽動個幾瓣花開。

“噗嗤”

銀白色花骨朵氣壞了一般上下彈動了幾下,随後一股令人無法拒絕的精神力陡然鋪開,強制讓那朵招搖的墨蓮花變成了個顫巍巍的小花苞。

只是銀色小花一朝鬥勝,都還沒來得及得意,就猛然一個“噗通”,“啪叽”一下折彎了花體。

銀翠色的細小花枝越發顯得弱小又可憐,而烏鴉青絲的主人也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再次不受控制的猛然吐了一口心血。

“咳咳”

血液順着嘴角留下,紅豔豔的血液流過如雪般的下颌,那雙辨不分明的唇角也微微下沉,配合着彎腰和手捂心髒的動作,讓那男人越發顯得脆弱又引人憐愛。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只覺得空氣越發冰涼。

已經暈頭轉向準備就地一趴化作原形的白灼身前陡然一涼,默默挺直腰板捂着自己的胸口系上了自己已經脫到了一半的衣衫,随後捂着臉蹭到了同樣開了兩顆扣子的母後身邊。

王後端莊坐立,緩緩系着衣扣,随後溫婉一笑、優雅的伸手,灌滿異能、一巴掌狠狠拍在國王還在不停搖擺的花體上。

一直打到那朵墨蓮骨朵露出裏面淺粉色的花蜜,才再次扯了一抹微笑,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你小兒子,親的。”

國王捂着自己的花體敢怒不敢言。

他覺得自己要冤死了!!!

植物獸人的花體有兩種花型,一種求偶花型,富含濃郁的求偶花香,會自動抨擊同類花香,吸引異性花香或動物獸人。

一種是普通花香,會散發柔和的花香,配合精神力幫助動物獸人梳理其暴躁的異能力,也可以借助水培培育食物花。

很明顯,剛才國王直接一言不合開了求偶花。

偏偏還不是對着配偶開的,冤死了啊。

這生的什麽倒黴兒子!!

他委屈,他不敢說。

最後還是連池收回了自己張開的精神力大網,緩緩坐下替自己父王解釋了一句:“母後,不是父王,是兒子又失控了...”

連池生來返祖,精神力無窮盡,往日待在伴生蓮臺中不出來還好,一出來一聞到那些駁雜的花香他就忍不住劃占領地。

而這種天性在遇到類似父王這種本就領地欲望極強的同類花時,會忍不住朝他散發攻擊花香是很正常的事情。

偏偏他又無法釋放同樣的花香,無法徹底标占領地成為這裏名副其實的花大王,所以,被現有花大王挑釁、排斥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沒有同類花香,無法以花體得到同類尊重,哪怕他是名義上的太子、名義上的王花都是沒用的。

一切、

都是因為他開不了花罷了。

連池死死握着自己的袖襟,垂下的眼眸中滿是化不開的濃濃戾氣。

連帶着那朵越發病弱垂死的銀色花苞都顯得格外危險陰郁。

.......

連池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哪怕盡量掩飾,但是植物獸人的花體是其情緒最明顯真實的表達,看着貼着頭皮了無生機的花骨朵,王後也不怒了,轉而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擔憂地看着低頭垂眉的小兒子,欲言又止:“阿池,明日就是花神節了,你...”

她身為一國之母,說不出讓兒子不出席花神節的話。

但是身為一名母親,她也真心不想讓自己的小兒子這般明知道是折磨還要笑着迎上去。

其實,在他們妖族還沒有決定封鎖星系避世之前,他們的花神節不是如此這般的。

百年前的花神節一年一度,是國民性的“情人節”,國王、王後會在這一日出席節日表達兩人的恩愛不移,民衆會綻放花體、會化成原形,只為了尋找合适的另一半。

而這些都在不得不避世後,發生了改變。

百年前,喀什剎境內土壤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失去土壤的喀什剎仿佛在黑夜中失去了唯一的光明。

植物獸人自此成年緩慢、甚至無法成年,從而導致動物獸人們也化形延緩甚至無法化形。

由此更是爆發出了更大的社會性問題,那就是:

新生兒驟減!

全民基因病爆發!

內患已然形成,外患卻也悄無聲息逼近,人族、蟲族聯手像他們喀什剎宣戰,失去土壤的喀什剎正是國力銳減的時期,哪裏抵得住兩族聯手?

沒辦法,他們只能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封鎖喀什剎所有星系!

随着封鎖,王族和八大家族也成功想出了一出減緩社會矛盾爆發的途徑:

利用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公開祈福,借助國運的力量幫助遲遲無法自然化形的動物獸人以及植物獸人化形,給他們提供一個進入成年期的可能機會。

漸漸的,國民習慣了新生兒誕生艱難的事實,習慣了全民基因病,習慣了一年一度的花神節祈福成年禮。

而十五年前,連池正式化形之後,花神節又發生了改變,依舊一年一度,內容卻徹底變成了“成年禮”。

這一日,太子連池會綻放全部精神力,所有即将達到成年的植物獸人會在這一日直接迎來花期,所有即将成年的動物獸人也會全部激發異能力,迎來化形,進入成年期。

一年多前,因為連池身體長出花苞,連池被迫陷入沉睡,才延遲了兩年花神節。

卻也因此,連池應下了那、那、

王後壓下心中突然升起的郁氣,默默給連池盛了一碗補湯,“這是你們舅舅送來的虎目魚,從下午就開始炖,阿池多喝些。”

連池笑着接過,對着母後說了一聲謝。

王後勉強的笑了笑,低頭沒讓連池看到自己眼中的淚。

想到明日除了小兒子,還有自家丈夫也要大傷元氣,也不由得趕緊盛了一碗遞給丈夫,“你也喝些補補。”

虎目魚培養不易,連念本來沒打算喝,但是此時也笑着接了過來,順便也給其夾了一筷子王宮培育的藕,“今年的藕脆脆甜甜,你也多吃些。”

雖然身為白虎她是标準的肉食動物,但王宮中培育的藕卻蘊含着大量溫和能量,對她有益,所以她也爽快的吃了。

一邊吃,一邊給一直在桌子上巴拉肉的大兒子夾去了更大一筷子,“別老是吃肉,多吃菜。”

“就是,白灼你也老大不小了,準備什麽時候找個妻子回來?不能老是下了戰場就去你弟家讓你弟給你梳理精神力吧?”

說到最後國王還警告的瞥了一眼大兒子。

這虎崽子不會真的就是這麽想的吧?!

白灼勉為其難的咬了兩口咯吱脆的藕片,也不是難吃,但是他到底是一只大白虎啊!

哪有老虎愛吃草的!

沒看連池那小子除了魚湯就沒怎麽動過桌子上的肉菜嗎!

白灼吃一口藕片就要啃兩口雞腿,忙裏偷閑回答道:“找啊,肯定找。”

“我都打算好了,以後我就找只跟我一樣漂亮的大白虎,生一堆虎崽崽,然後全都薅禿了給阿池做披風。”

如果能給未來的小小連池做披風那就更好了。

白灼默默的想。

至于動物獸人沒有精神力,嗨呀,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聞言,連池勉強彎了彎眼睛,卻不想咳意再次突然湧上來,連池忍了好幾忍,才重新将之壓了下去。

也因此眼神不由得更加暗淡幾分。

而那邊餐桌上王後已經恨得直接上手擰了,“你快閉嘴吧,白虎族哪家閨女兒樂意嫁給你?還沒崽子呢就惦記上毛了,我看就是薅你沒薅禿!慣得!”

再說,要不是小時候有連池的精神力舒緩着,這人哪裏可能會幼時就化形?

也幸好化了形,不然禿的就是她了,唉。

.......

打打鬧鬧,吃的肚子圓圓。

吃飽了之後,一家四口又一起去了隔壁休息室中,讓百年前從人類那裏進口的生活機器人按摩。

放着舒緩的音樂,難得的放松時光。

連念和白灼讨論着軍事,王後白妤時不時補上一點見解,在家人們有意的縱容中,連池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天對于他來說,确實是一場硬仗。

但、這是他的責任。

誰讓、他是一朵蓮,還是一朵生而返祖的蓮呢。

同類推薦

仙霧渺渺

仙霧渺渺

浩瀚世界,無邊歲月。
漫雲女子不英雄,萬裏乘風獨向東!

絕頂槍王

絕頂槍王

一塊鍵盤,一只鼠标,要麽殺戮,要麽死亡!
從深山裏走出來的獵人少年,一頭紮進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和陌生的電競職業圈——帶着他飛揚的雙手,和他的槍!
吶,所以,你以為我們要講的是一個失足少年撞大運撿秘籍得金手指然後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故事?
不不不,并沒有那麽複雜。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

星際之女武神

星際之女武神

一朝複活到了星際時代?!
夏錦繡幹勁十足,摩拳擦掌,作為一個有金手指的穿越女,我們的目标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嗯,理想很偉大,只是,首先……
作為一個被未婚夫陷害的通緝犯,她先得給自己洗脫罪名。
……
總結:這是一個崇尚以暴制暴的穿越女在星際時代升級滅渣成為人生大贏家的故事。

唐朝好舅子

唐朝好舅子

大唐如詩篇、長安美如畫。
苦力級寫手穿越大唐,吟不得詩,提不動槊,上不得馬,種不了田。
發現野生單身翼國公一只,嫁了姐姐扒上豪門。
家中還有姐妹四人,尋覓長安可否還有單身國公幾只。
現在的沒有,未來的國公小正太也可以有。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初遇大神,某個撩漢手段成硬傷的菇涼慘死大神劍下,從此便過上了沒羞沒躁的抱大腿生涯。
“大神,我可以約你麽?”
“大神,你殺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第三次見面,大神說:“結婚吧,我寵你一世。”
“結婚!我自帶嫁妝上門。”某菇涼握拳,自以為撩上了大神,熟不知自己早已被大神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