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陸家祖/上是開/國功勳,然而,到了陸老爺這一代,人才不濟,無人在朝中有所建樹,一直青黃不接。直到陸雲卿屢立奇功,深得帝王與太子賞識,才将陸家的百年恩榮繼續維系下去。

陸雲卿三歲讀書,七歲那年斬三關過六将,從衆多世家子弟當中脫穎而出,順利被選為太子侍讀,在長達十多年的經營後,陸雲卿在朝中新生代的官員中,算是其中翹楚。

而陸雲卿不僅學識、謀略過人,更是生了一張俊朗儒雅的面容,是京都城大多數女兒家的白月光。

陸夫人與喬大夫人陶氏曾是手帕交,在陶氏懷上第三胎時,陸夫人便随口打趣,說她這一胎定是女兒,且還與自己六歲的兒子定下了娃娃親。

陶氏所生的女兒失蹤,喬寧自然就成了要履行娃娃親的那個人。

但待喬婳一歸來,這樁婚事便可作廢了。

此刻,躲在花圃中的喬寧如是的想着。

陸雲卿心中沒有她,上輩子的那樁姻緣本就是極大的錯誤。

這時,楚氏遲遲舍不得離開,她難得如此近距離的挨近陸雲卿,從前只能遠遠觀望,偶有機會被他召見,也只是三言兩語交代幾句,她出身秦樓楚館,見慣了那些個虛與委蛇的男人們,不得不說,陸雲卿是她此生所見男子中,最出色俊美的一人。

她仰望着陸雲卿,就像是芸芸衆生仰視着神只。

算着年紀,楚氏還比陸雲卿年輕了一歲,面對這位卓絕如玉般的郎君,楚氏難掩心中傾慕,試圖用她嬌柔顯露的身子挨近陸雲卿。

“放肆!我已經給你指明活路,你若僭越,休怪我無情!”陸雲卿一個側眸,眼底隐有殺意。

楚氏吓了一跳,竟是身子晃了晃:“大、大公子!妾身再也不敢了!”

“下次不準再來此處見我,滾!”陸雲卿在外時,或許一直已君子端方的形象示人,可他又豈會當真待人和善?若非雷霆手段,他也不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

楚氏雖想勾搭上陸雲卿,但到底是有賊心沒有賊膽,她攏了衣襟,惶然疾步離開。

Advertisement

陸雲卿眼底的煞氣這才稍稍收斂,他轉身邁入書房,不知為何,隐約覺得不對勁,又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在了窗棂上,稍作停頓,便上前合上了窗戶。

喬寧與顧遠琛依舊安靜的躲在花圃中。

直到不多時,陸雲卿從書房走出,款步離開好片刻,喬寧這才長長籲了口氣,看向顧遠琛:“顧四公子,方才實在太過危險,你今後若要再幹這種事,至少得挑一個好時辰,再悄悄的潛入。”

顧遠琛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的唇瓣一張一合。

“……”他還需要她來教?

不是……

她為何要教他行竊?

竊的還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顧遠琛站起身,喬寧也随即起身,可大抵是方才蹲的太久,腿腳發麻,她身子沒站穩,順應本能抱住了救命稻草,這是人最基本的天性,一旦遇到危險,都會第一時間抓住身邊能抓住的東西。

抱住顧遠琛精瘦腰肢的瞬間,喬寧還受驚過度似的叫了一聲:“啊——”

幾乎是瞬間,顧遠琛也出于本能扶住了喬寧的腰側。

少女一聲柔柔的驚叫聲,當真叫懵了顧遠琛,這到底是驚吓到叫?還是在故意撩他?與此同時,他扶着喬寧腰側的那只手掌頓時僵住,五根手指不知該如何自處。

一個念頭自腦中閃過:真細……

不會折斷了麽?

喬寧仰面,一雙瑩潤水眸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她上輩子是魂魄的那十年,每日都在渴望着真真切切的觸碰到她的将軍,前世,魂魄消散之際都沒能達成所願。

此刻,喬寧能夠觸碰到顧遠琛,如此近距離的感受着他的體魄,再也不必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受傷,而只能杵在一旁無能為力。今後,他的每一處傷口,她都要親自給他包紮。

少女面頰嬌妍,眸光潋滟,雖是有些嬌羞,但更多的是歡喜雀躍,像占了便宜的“登徒女”。

顧遠琛僵住的瞬間,在少女明媚的眼中仿佛看見了兩個字——“傾慕”。

兩人四目相對,顧遠琛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揚起的白皙脖頸上,衣領上的淩霄花攀岩而上,十分精致。

少年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用了什麽香料?

可是玉簪花?

他很想問問清楚。

然而,兩個呼吸過後,顧遠琛立刻從懵神中清醒過來。這姑娘抱着他不放就算了,還沖着他笑……

她在笑?!

沒錯,她是在對他笑!

想勾搭他的姑娘太多,如此直接大膽的,還是頭一個。

這姑娘是有未婚夫的人吶。

顧遠琛行事很有準則,不會挖人牆角,何況,懷中少女的嬌靥晃得他眼花缭亂。

顧遠琛緊繃的俊臉之下,內心已不知不覺蕩漾起一層漣漪。

“不準再對小爺笑!”顧遠琛沉聲說。

喬寧眨眨眼,顯得懵懂無知:“……為何?”

顧遠琛:“……!”

這姑娘怎麽回事啊?

還能為何?

她即便對他一見傾心,也不能如此行事!

顧遠琛本想罵出口,但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總覺得對懷中人爆粗口,十分不合适。他甚至語氣放緩,生怕會驚吓了她似的,垂首說:“沒有為何。你可知小爺在外的名聲?喬三姑娘,我勸你不要自找麻煩。”

喬寧展顏一笑,她笑起來唇角梨渦蕩漾:“我說了,你是很好的人。”

顧遠琛:“……”有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到底哪裏給了這姑娘誤解了?竟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還是個很好的人?

他雖長得玉樹臨風、貌勝潘安、魅力無限,但人不可貌相啊!

顧遠琛只覺得渾身滾燙,尤其是被喬寧正摟着的腰肢,他耳尖尖紅了,目光落在喬寧粉潤的唇瓣上時,如同受了什麽刺激,立刻挪開視線:“咳咳……喬三姑娘,你打算抱到什麽時候?”

傾慕他也要适可而止啊。

京都城的貴女們都是這般直接熱切的嗎?

喬寧這才松開了雙臂,這是她第一次抱住她的将軍,縱使他們前世一人一魂共度了漫長十載,但方才是她實實在在的抱住了他。

天知道,喬寧有多歡喜。

顧遠琛松了口氣,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就在少年剛以為小插曲結束時,少女歪着臉,笑着問:“下次還能抱麽?”

顧遠琛腦子一熱,只覺得一股熱血不受控制的沖上天靈蓋。

他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女:“……!”

什麽?

她還想有下次?

顧遠琛面上毫無他色,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能。”

他以為能擊退這人嬌膽大的姑娘,可誰知,喬寧卻噗嗤一笑:“那咱們來日方長,等着瞧。”

顧遠琛:“……”

這姑娘又是什麽意思?

還想與他來日方長?

少年緊繃着一張俊臉,方才的感官刺激,仿佛激活了某中不可言說的陌生悸動,他不敢篤定,更是不承認。

喬寧後退了一步,十分貼心道:“顧四公子,那我先行一步,免得被人瞧見了你我待在一塊,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丢下一句,喬寧走出花圃,還頻頻回頭,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這座庭院,顧遠琛這才打算動作,這時,他頭一低看見一柄小巧的梳子躺在腳邊。

他彎腰拾了起來。

這篦發的梳子剛好一手可握,上面雕刻桃花朵朵,顧遠琛不經意間聞到淡淡的玉簪香氣。

顧遠琛的表情意味深長。

那姑娘故意給他留下了信物!

好心機啊!

此地不宜久留,顧遠琛很快回過神,将梳子揣入懷中,直接跳出了花圃,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層層庭院。

***

顧遠琛悄然無息回到詩宴處,他懷中揣着木梳,宛若揣着一只燙手的山芋。

周錦川腹中無墨,看了一會詩宴,委實覺得無趣,見顧遠琛過來,這才來了興致,拉着他說閑話,擠眉弄眼道:“顧四,你方才去哪兒了?我瞧見一樁趣事,此前對你中意的張小姐,竟然暗中給程公子遞了香帕!看來,他兩好事将近了。顧四,你可會後悔沒接受張小姐的心意?”

顧遠琛已經不記得張小姐是誰人。

他的注意力都在“遞了香帕”四個字上,顧遠琛腦中靈光一閃,漆黑瞳仁中似盛着好奇:“女子遞香帕,是示愛的意思?”

周錦川賊笑說:“是啊,前陣子給你送香囊的王小姐,不也傾慕你麽?”

顧遠琛心中的好奇更甚:“那送梳子呢?”他懷中那把梳子很明顯是喬三姑娘故意丢給他的啊。

周錦川咧嘴一笑,他不學無術,但鬼主意甚多:“當然是傾慕你,想要嫁給你的意思,想與你百年好合!”

顧遠琛眉目間的少年氣更甚,擡手掐了掐高挺的鼻梁,唇角笑意顯出一絲難為情。

這樣不太好吧……

才見了兩面,就想與他百、百年好合?

呵,真是心機深重啊。

第一次見面用言語撩他。

第二次見面就送定情信物了,第三次真不知她會怎樣?

如今的女孩子真是膽大直接!

顧遠琛一手摁住了胸口的位置,又摸到了那把篦子,誠覺之事情又微妙了起來。

喬三姑娘想與他百年好合,他同意了麽?

***

院牆竹影婆娑,花木葳蕤。

一道身影一躍而過,剛好站穩之際,忽然一根木棍砸了過來。

“老爺子!”

顧遠琛吃痛,憤憤喝了一聲。

老國公爺手中的木棍鑲嵌金邊,歷經數道工序打磨而成,甚是堅韌,不易扯斷,是顧家的家法棍。

老國公爺如今依舊身強體壯,兒子出事後,他親手送了兒媳入宮,這些年憑借一己之力抗下整個家族。

論起容貌,老國公爺年輕時候也是風流倜傥的兒郎,哪怕是如今,他的五官也立挺深邃,體格修韌,常年練武的習慣讓他氣度淩然。

“臭小子,跟我過來!”

顧遠琛雖吃了一棍子,但表面上還算服從。他的身量已高過老國公爺,祖孫兩人性子相仿,這一年以來,祖孫倆時常大鬧國公府,上梁揭瓦已是常态。

邁入堂屋,老國公爺忽然轉過身,擡手指向顧遠琛,本要大罵幾句,又見這逆孫漲紅了一張臉,老國公爺愣是遲疑了一下:“你……臉怎麽紅成了猴子屁股?”

顧遠琛一噎:“老爺子,你有話直說,少動手。”

老國公爺見少年纨绔不化,氣到花白須髯輕顫:“可知哪裏錯了?”

顧遠琛腦子裏還在想着梳子的事,聞言,他即便猜出了老國公爺的意思,也故意道:“老爺子,你直說吧,省得我猜來猜去。”

老國公爺氣不打一處來,剛要擡手揍少年,卻發現這厮已經比自己高出些許。

他到底還是舍不得動手,氣吼吼道:“你母親曾警告過你,讓你莫要對外界流露出任何真性情,你可還記得?你難道忘了,你父親是如何失蹤?顧家又是如何淪落到今日岌岌可危的境地?”

顧遠琛漆黑瞳仁忽然暗了暗,像雲遮旭日,一下就暗了下去。

母親,也就是容妃,是旁人不能提及的存在。

從前,顧遠琛聽見旁人提及母親,他會發瘋。

而今,少年從邊關歷練歸來,倒是懂得隐忍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祖父放心,孫兒如今這名聲……就連娶妻都困難,宮裏那位再怎麽疑心,目前也不會對付我。您老放寬了心,孫兒還得給您養老送終呢。”

老國公爺聽了這話,怎就覺得不對勁?

“閉嘴!你今日去陸家,可查到了什麽?”

顧遠琛如實說:“陸雲卿謹慎的很,東西并不在書房。”

老國公爺應了一聲:“嗯,切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顧家的兒郎,沒幾個全須全尾的了。”

顧遠琛:“……”

少年抿唇不語。

緘默許久,在老國公爺的幽怨中,顧遠琛走出了堂屋,煩悶無處發洩,只能一拳頭砸在了庭院中的玉蘭花枝幹上。

随着他一動作,藏在懷中的篦子硌到了他的胸膛,顧遠琛腦中忽然浮現出喬寧嬌俏的面龐,還有她那雙水潤的眸子。

此刻,好似有一陣春風拂面而來,裹挾花香,将少年心中的燥郁之氣,吹散了稍許。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