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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們沒有想到這麽容易就解除了,他們來之前都做好闵羅不會同意闵娘子鬧的準備。
杜阿姆還是被杜尼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從懷裏把十兩銀子拿出來還給荊落。
“我們就說好了哈,這錢也還你了,再加上這門口這麽多人見證,你以後可別賴着我家杜哥兒。”
杜阿姆指着門口不少來看熱鬧的人,前面那話是跟荊行說的,後面他轉身朝着圍觀人群笑着道:“麻煩大家做個證,我們杜家和闵家的婚約解除,等我家杜哥兒找到好夫婿就在家門口擺酒席款待大家。”
圍觀的人:“客氣客氣,都是一個村的,今天這退婚的事我們都知曉了,要是哪天需要我們的,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當初他們聽到杜家小哥兒與闵家漢子定下婚約的時候就覺得這莫不是杜家眼瞎了耳朵聾了才把自己家哥兒嫁到闵家來,後來聽說闵家拿了十兩銀子來定婚,後面還要十兩銀子作為彩禮錢,雖然覺得這杜家哥兒有點貴,但還是覺得杜家哥兒被豬拱了。
如今杜家來退婚,大家覺得這才是正常,凡是有腦子的都不會讓自己家哥兒嫁給闵家。
闵羅這漢子也是,人家都來退婚了,還不抓緊把媳婦給留住,後面更沒有人願意喽!
荊行毫不在意周圍投來的視線,他把錢收好,對杜阿姆和杜尼道:“放心,這事我也會跟我娘說清楚的。”
闵家被退婚這個事情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傳遍整個萬家村。
王哥兒和季福正在河邊敲衣服,聽到河邊洗衣服的婦人說,才想起是今天和他們一起坐牛車那個鼻青臉腫的漢子。
“我就說嘛,村裏數一數二的哥兒就嫁給誰都不會嫁給闵家漢子,嫁給闵漢子那不是去享福的,而是去受罪的!”
“可不是!嫁過去就是給闵家當牛做馬的,瞧瞧現在的闵獵戶,要是闵漢子跟他爹學,娶給媳婦進門後就離家出走了,這還讓人怎麽活?”
“還好杜家退了,衆人都知道那十兩銀子就是一個婉拒的借口,那闵娘子就是知道村裏肯定沒有人家願意把人嫁給他兒子,所以才厚着臉皮湊這十兩銀子。”
“可不是,不過我覺得這闵家也可以去別的村看看,說不定就有這種賣兒求榮的,娶個別的村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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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們說得很是感慨。
闵家。
荊行送走劉獵戶父子和萬項,走進屋去就看到闵母背朝外面躺着,荊行怕闵母沒有聽清楚剛剛外面發生的事,又給闵母說了一遍,随後就聽到闵母帶着濃濃的鼻音道:“是娘沒有用。”
荊行一愣,随後走上前幫闵母拉了拉被子,在肩膀的位置拍了拍,“我這幾天就去找工作,會好起來的,好好養傷,不用擔心。”
荊行安撫好闵母,給闵母倒了一碗水在床邊桌上,随後就背着背簍要出去。
闵母帶着哭腔的聲音問:“你去哪裏?”
荊行回答:“去買米回來,米缸裏沒有米了。”
闵母便不再說話了。
荊行買了米,想了想又去朱屠戶家看看。
荊行運氣好,朱屠戶家今天宰豬來賣,現在只剩一個豬腿了。
荊行會做菜,手藝挺不錯的,之前父母離婚後他就自己一個住,後來太忙就雇了一個阿姨來做飯,阿姨請假的時候荊行就會自己動手做做。
都說以形補形,荊行現在想買點好的給闵母補補。
荊行買了剩下的一整個豬腿,還跟朱屠戶預訂了下次給他留一只腿和排骨。
朱屠夫沒有想到這闵家小漢子買這麽多,更是為闵羅後面的話給弄愣住了,又不确定問了問,得到确定答案後,朱屠戶不由另眼看向荊行。
這麽大一個客戶,朱屠戶都熱情起來,朝着荊行道:“這豬肉好啊,只要切片和菜随便一抄都是一道讓人流口水的菜,這要是炖,那就是另外一種美味了,肥肉軟糯滑溜,好吃得很。”
朱屠戶顯然在豬肉怎麽吃上很有心得,邊說邊利落給荊行把豬腿上的骨肉分開。
荊行點頭,一只豬腿就花去了一兩五百文錢,他背着沉甸甸的背簍回到闵家,他又是在燒飯這個地方給卡住了,但荊行帶着“寧可多加一些水煮成粥也不能把米給煮糊”的想法加了不少水,最後還是闵母聽到竈房動靜,詢問荊行在做什麽,才一步一步教自己這個“什麽都不會”的兒子燒火做飯。
總的來說,第一次用這種竈頭做飯,荊行還是有些不太适應。
荊行把豬蹄洗幹淨後就放在鍋裏,加水開始煮,撈起煮出來的血沫子,就繼續蓋上木蓋子繼續炖。
闵母今天過于疲憊,在口頭教完荊行後就睡過去了,直到聞到肉香悠悠轉醒。
荊行嘗了嘗味道,感覺挺不錯就拿大海碗盛了起來,端放到床邊桌上。
闵母剛剛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裏,現在看到這炖爛的豬蹄,眼睛都已經睜大了些,“哪來的豬肉?”
“我在朱屠戶家買的,就做了這道菜。”荊行說完去竈房把裝好的米飯端了進來,闵母端起碗都還是一愣一愣的。
她看看桌上噴香的豬蹄,再看看床前的兒子,怎麽都覺得還在夢裏一樣。
但随即,闵母問:“你拿杜家剛剛退回來的錢買的?”
荊行給闵母盛了一碗豬蹄湯,“沒,那十兩銀子母親到時候找個地方放好,我這邊有錢,向萬獵戶借的錢改天找個時間還回去。”
闵母“嗯”了一聲,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淡淡的鹽味,更多是濃濃的肉香味。
“你那錢哪裏來的?”
荊行想了想,還是跟闵母說了,“縣裏在辦擂臺,贏了就給五兩銀子。”
闵母聞言喝湯的動作停頓下來,她看向荊行臉上青腫的地方,目光又挪到被包紮的額頭,良久都沒有說話。
荊行乘機說道:“我原本是打算碰碰運氣的,但對手太厲害了,我被打暈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起娘又想起這個家,那時候我就覺得我不該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下去了。”
闵母眼眶一紅,“你連村裏的漢子都打不過,怎麽就想着上擂臺去?你要是出事了娘怎麽辦?”
荊行:“沒死,我現在好好的,以前都是我不對,現在我都要通通改正。”
闵母看着自己這個兒子,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要改正的話,她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好好改正,想通了就好,你看今天杜家退婚這事,就是你之前太混了。”
荊行“嗯”了一聲,給闵母夾了一塊肉。
空氣沉默的一會兒,闵母夾起那塊肉吃了,狀似無意問道:“你不想去萬獵戶那上工,那你想找一個什麽樣的工作?”
“不知道,明天去鎮裏看看。”荊行是真的餓了,飛快解決完第一碗飯後又盛了一碗,就這麽湯泡飯都吃了一碗。
他原本是想着去縣裏找工作的,這樣也少回來,但現在闵母腿受傷,他就打算去鎮裏找找。
荊行雖然是在物質上沒有什麽要求的,但目前這房子是真的小,闵母的床在左邊角落裏,他的床就在門口靠牆。
床上被稻草鋪了厚厚一層,上面墊的被子是補了又補的那種,荊行和衣而睡都覺得手上那油漬的黏糊感還在,古代沒有肥皂洗滌劑,剛剛洗碗荊行都是用皂角,除油污有限。
荊行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一個輕微的動作,下面稻草就發出聲響,山裏氣溫下去後更冷,荊行聽到闵母小聲咳嗽,為了省錢,燭火早早吹滅了。
荊行眼睛已經适應這黑暗後,依稀看得見屋裏的陳設,他起來按照記憶把櫃子裏新被子拿了出來,給闵母蓋在單薄被子上。
“你拿新被子做什麽?我用不着,拿回去!”闵母舍不得家裏唯一一床新被子就這麽拿出來用了,推拒的很。
荊行:“你別亂動碰到受傷的腿,這夜裏這麽冷,要是感染風寒,家裏可沒有那麽多錢拿來治病。”
闵母:“......”
荊行躺回到自己床上,屋子裏寂靜半晌,隐隐都能聽到山裏傳來的鳥叫。
闵母喚了荊行一聲,聽到荊行回應,她道:“要是你放不下杜家哥兒,娘到時候再去跟杜阿姆談談,事在人為,我們這邊多準備一些彩禮錢......”
她說着說着就被荊行打斷了。
荊行覺得還是得把這個事情徹底跟闵母說清楚。
他道:“娘,我之前就是覺得杜哥兒長的好看,其實并沒有那麽喜歡,那個杜哥兒也看不上我,再者我看今天杜家來退婚的架勢,應該是暗地裏看好了其他人家,既然婚約都解除了,以後這個事還是莫提的好。”
闵母聞言讷讷,許久嘆了一口氣,像在村裏小夥子十七十八的都有喜歡看上的小哥兒小姑娘,一來二去,在這個歲數就定下婚事成親了。
正是她知道自己家在村裏有多不受待見,所以她是真的替兒子着急啊。
“順其自然就好。”荊行閉目養神,他知道這件事得讓闵母自己想開,着急是沒有辦法的,再着現在他占用着這個身體,現在還不想結婚成家這事。
荊行想:遇不到适合喜歡的,也不能耽擱人家的好哥兒。
天際出現一絲黎明霞光。
荊行就蹲在水井邊洗了一個臉,他一整晚都沒有睡,眼下帶着青,額頭的傷口隐隐作痛,昨晚他在記憶裏搜索了一圈,闵母好像沒有什麽交集好的朋友,荊行就想到借米給他的鄰居啓家娘子。
啓家在闵母剛嫁過來的時候雙方還會走動走動,後面闵家名聲在村裏壞了,再加上闵羅那混混樣子,啓娘子就不再來了,連累不說要是家中孩子跟着闵羅學,闵娘子真的會哭死。
當啓娘子再次開門看到闵家漢子時,見荊行主動把米還了回來,态度轉和不少。
“啓嬸子,我娘摔了一腿,一個人在家裏多有不便,我想讓你照顧照顧我娘,五文錢一天,你看怎麽樣?”荊行知道要是不用錢的話,估計會被拒絕,但他出門只有闵母在家,很難讓人放心。
這個啓娘子昨天見他來借米的時候,說話難聽了一些,但還是叫住他給了一碗米,雖不情不願但心地是個柔軟的人。
啓娘子詫異看着荊行,不确定的又問了一遍,心裏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啓娘子在心裏盤算一番,答應荊行,條件是先給錢。
荊行從懷裏摸出兩文錢當場就給啓娘子,啓娘子心裏那一絲不确定消失了,她伸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水漬才接過那五文錢。
啓娘子點了點頭,“我先進去說一聲,換件衣服就來。”
“那勞煩啓嬸子了。”
啓娘子進屋就看到一家子人看着她,“外面是誰啊?出了什麽事?”
啓娘子就把剛收的五文錢拿了出來,這都能買一個雞蛋了,所以衆人聽到闵羅願意出五文錢一天讓啓娘子照顧闵母都吃驚不已。
“昨天他不是來借米嗎?剛開始我是不願意的,但他那樣子又特別可憐,就借他了,今天他不僅來還米還給錢,說話也好聽多了。”
啓娘子一邊說一邊讓自己兒子把米放回米缸裏。
“咱們也別挨的太近,尤其是小東和小南你們倆,別跟闵羅混一起去。”啓漢子還是不放心的叮囑自己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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