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吻戲

吻戲

“你……”韓牧澤看着她，目光怔然，不等他說完，安諾顏頭也不回地跑到樓上。

安諾顏一口氣沖到房間，“咕隆”跳到床上，鑽進被窩裏。腦海裏浮現着剛剛那一幕，還有韓牧澤那怔仲清澈的目光。好像有個塵封已久的東西，正勢不可擋地湮沒着她的心……

一睜眼就看到有人在親吻自己，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一直視為“妹妹”的人，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以後怎麽見他？！

安諾顏蒙着被子在床上來回滾了幾圈。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變得如此大膽起來。

天色漸漸亮起來，晨光照滿了整個房間。尤越苓敲門了兩次，叫她起床吃早餐，她才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完，她磨磨蹭蹭地下了樓。此時大家已經在餐桌上就位，而韓牧澤就坐在主位上，她餘光偷偷瞄了下，離主位最遠的位置，挨着尤越苓的身邊坐下。

還好早餐是豆漿油條那些，可以埋頭吃飯不怕尴尬。

她拿起眼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饅頭，咬了一小口。

“諾顏，你早上沒什麽事吧？剛淩風他們在說等會一起去泡溫泉，你也一起去啊！”尤越苓道。

溫泉？

安諾顏擡頭，眸光閃了閃，“我學校今天還有點事，我得回學校一趟。”

江元希咬着手中的面包，口齒不清的應和道，“我今早有場戲，要回片場也去不了了。”

“怎麽都這麽巧啊！”

“沒辦法，中流砥柱。”江元希漫不經心地回答。

“……”

安諾顏低頭認真啃着手裏饅頭。也許是她心裏作用吧，她感覺到她說完那句話時，好像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看得她心裏虛虛的。

她學校并沒有什麽要緊事，只不過經過了今早那件事，現在要和韓牧澤一起出去玩，總是少了點勇氣。

溫泉的計劃并沒有因而取消，吃完早餐，大家開始收東西，準備出發。因為江元希說要送她回去，她便在沙發上等着。

過了一會兒，江元希從洗手間出來，她正要起身，韓牧澤卻把人叫住，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

“怎麽了？”

兩人走到寂靜的走廊，韓牧澤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雙手插着口袋，一臉的嚴肅看着江元希，“你和你們導演商量看看，看能不能把這場戲去掉了！”

江元希一時怔仲，“……你在說那場吻戲？”

“是。”韓牧澤答。他認為自己在娛樂圈也算說得上話，能幫到安諾顏就盡力幫助她，雖然做演員有時候接吻戲在所難免，但是如果能避免，他打心眼裏還是不希望安諾顏去接這種戲。

江元希清亮額眼睛裏露出探尋的神色， “你吃醋了？”

“你會吃自己妹妹的醋嗎？”韓牧澤反問。

是不會……可他妹妹不會親他啊？江元希心裏想着。

有時候都不知道他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就像上一次鬧緋聞，韓牧澤一向排斥緋聞炒作，可是卻能在衆目睽睽下，在幾十個攝像頭面前，抱着安諾顏離開片場。

還有現在，支開所有人，把他叫過來，讓他去和導演商量删掉吻戲……親大哥有時候都未必能護得這麽周全，何況還不是親的……

江元希安靜了幾秒，說，“人家導演可不一定會聽我的。”

“你少來這套，你只要說句話，我不信他們還會硬逼着你！何況顏顏也不是你們劇裏的女一，一定非拍不可。”

江元希一時竟無言以對。有些人較真起來，和他說什麽都沒用。還好他有先見之明，預先推了導演，不然還不被他生煎活剝了。

他刮了刮下巴，佯裝為難。他不會告訴韓牧澤，人家導演早就另有安排。既然他不承認，那他就在一邊旁觀好了，看韓牧澤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

清晨的陽光很明媚，隔着玻璃照在人身上，很溫暖。安諾顏眉目未動地，靜靜凝視着窗外。

剛剛如果韓牧澤開口讓她和他們一起去泡溫泉的話，她還是會留下的，可他卻沒有開這個口。現在就這麽出來了，她心裏又隐隐有些不甘了。

出門的時候，韓牧澤和淩風幾個人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他交代了一句，讓他們路上注意安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安諾顏心情有些沉悶。

駛離了柏景小區一段路程，江元希打破了沉默，“知不知道剛剛牧澤把我叫上去是什麽事？”

安諾顏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讓我和導演說把我們那場吻戲删了。”

“……”

“我想他應該很介意。”江元希眼中露出笑意。

安諾顏視線又回到窗外，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也許他只是擔心這個挂名妹妹而已……”

為了避免再碰到上一次的偷拍事件，這回她讓江元希的車子停在離他們學校的隔幾條街的一個小巷口下車。這裏地屬偏僻，平常來往的行人不是很多，自然也不會有人留意到他們。安諾顏環顧一周後，确定沒有狗仔隊，才小心翼翼下車，埋頭快步往前走。

只要過了兩條街，拐角地方就到學校了。

人行道對面還閃着紅燈，她站在路口處等待。旁邊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還想繼續往前走，被他媽媽給及時牽住，女人指了指對面的指示燈教他識別，小男孩手裏抱着皮球，似懂非懂地看看女人，又看了看馬路對面指示燈上面的紅色的小人标志，倒也真的乖乖地站着不動了。

那乖巧機靈的樣子，安諾顏不免多看了幾眼。這讓她想起很多年前，韓牧澤也是這樣領着她，穿過大街小巷。

帶她去麥當勞吃她最喜歡的可樂炸雞；去游樂園坐她最喜歡的碰碰車，過馬路的時候就緊緊牽着她，生怕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韓牧澤……

哎，

安諾顏胸口又是一陣滞悶。

“不要！”一個驚呼聲把安諾顏拉回到現實。

剛剛那個小男孩不知何時跑了出去，原本手上的皮球直直滾到了馬路中間，而幾米處一輛車子正快速開過來，小男孩跑過去撿皮球，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正在靠近。

男孩的母親跑過去，可是車子已經近在咫尺……

安諾顏腦子一片空白，心髒驟然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馬路邊有人看到這個場景，不禁唏噓起來，大家都在為那個小男孩擔心。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比女人更快的速度沖上去，把小男孩抱起。

司機緊急把車剎住，搖下窗對那個“見義勇為”的男人一陣狂罵，“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啊！自己孩子不能看好！？紅燈知不知道！”

男人抱着小孩就往馬路上走，不理會來人的濺沫橫飛。

“對不起，對不起！”小男孩的母親連忙對司機道歉，跟着追了過去。司機啧了一聲，鄙夷地往馬路邊看了眼，踩着油門，絕塵而去。

男人把小男孩放到馬路邊，手掌覆着他腦袋，“沒事吧？”

小男孩仰着腦袋，懵懂的盯着眼前的大哥哥，笑了，似乎不知道他剛剛差點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兒子！”女人把孩子摟在懷裏。

男人勾了下唇角，沒有接話，擡步往馬路另一邊走了，仿佛剛剛只是搭了把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女人抱起孩子，看着男人離開，或許連她不敢想象，剛剛要是沒有這個人，自己的孩子會發生什麽。

*****

夜色正濃，圓月上籠罩着一圈薄霧，将軍府一片燈火通明，一改往日的平靜。房梁上的一盞盞紅色燈籠和随處可見的“喜”字，無不在洋溢着喜慶的日子。

一個穿着紅色長褂的男子坐在楠木的大床上，手握着喜秤，揭開了新娘的喜帕。新娘嬌羞的側過臉，淺唇微揚。男子眼睛裏蘊着溫和的光，把喜秤放到一邊，微微擡起新娘的下巴。

夢螺自小便深得太後的疼愛，加上那日将柳如煙從江州大牢救出，太後對她更是另眼相看，好幾次去和皇上提議，讓他賜婚予二人。皇上本身也想成人之美，所以很快頒布一道聖旨下來，讓兩人擇日成婚。

一心獨愛柳雲煙的六王爺哪肯就範，好幾次上奏皇上，請他收回成命。夢螺的父親是朝中的軍機大臣，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避忌三分。倘若撤旨，豈不是有意挑釁夢将軍，讓他下不來臺？而且自己又顏面何存？皇上自然不肯答應。而太後也暗示六王爺，如若他再抗旨不從，她會把柳雲煙再送回江州大牢，要他權衡利弊。

于公于私，六王爺都只能遵從皇命。但是他同時告訴夢螺，他能給予她想要的名分和榮華富貴，但是他整個人，整顆心，卻永遠屬于柳雲煙一人。

即将成為自己夫婿的人告訴自己，他的心永遠在另一個人身上，夢螺自然心如刀絞。但是她相信只要王爺在自己身邊，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感化，哪怕只是做戲……時間久了，難保不會戲假情真。

就像現在，王爺的臉就近在咫尺！

而且還在不斷靠近……

“門口有兩個太後的人在屋外監視，不要露出破綻。”王爺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夢螺眸色一暗，此刻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落。她點點頭。

王爺探下頭，兩個人的鼻尖觸到一起。接着他擡手，撫住她的臉龐，轉了個角度，夢螺的視線随即被黑影擋住……

從門外的角度看，兩個人已經親到一起。

紅色缦紗緩緩落下，兩個影子交疊在一起，透着滿室旖旎……

“卡！”

導演一聲令下。安諾顏從床上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這個鏡頭OK了！準備收工吧！”導演說。

工作人員一聽歡呼雀躍，陸陸續續開始收拾東西。

“等會一起去吃宵夜吧！我知道有家意大利餐廳不錯。”有人提議。

“好，我好久沒吃烤羊腿了。”場務頓了頓，又看向坐在床邊的兩個人，“元希，諾顏你們要不要一塊？”

“不去了，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你們玩的開心點。”安諾顏笑笑。

“元希，你呢？”

“等我換下衣服，卸完妝跟你們會合。”

“好！”場務和其他人收拾完東西，撤離場地。

安諾顏起身也準備走，卻聽江元希說道，“我以為今天牧澤會來……”

安諾顏腳步一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