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費家落馬（三）

費家落馬（三）

事發當晚，九天河的星河醉地下密室中——

地上鋪滿了摔碎的瓷片，孫放正叉着腰大聲叫罵道：“你剛剛說什麽？城西頭的貨被誰截下來了？”

“據逃回來的兄弟說是遇上了燈彤關的軍兵，說是……說是……”

看着手下支支吾吾的樣子，孫放不禁氣急敗壞地說：“說是什麽？日落嶺那邊的燈彤關的軍兵不是早就打好關系了嗎？”

那手下撓撓頭，不知所措地說道：“按理說是這樣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聽說那些軍兵聽了費家的名頭不為所動，發現沒有通關文牒上來就是一頓打。”

“他娘的！”孫放一腳踢翻了放在地上半人高的古董花瓶，氣沖沖地走了出去，一路疾行到了九天河最高的那層去找池千紫。

孫放一腳把門踢開的時候，池千紫正在喝着餘惕楠給她沏的茶。孫放看了氣不打一處來，放聲大罵道：“都她娘的什麽時候了，你還有空跟男人喝茶？”

池千紫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蹙眉問道：“又怎麽了？突然上來這裏？”

“城西頭那批貨被燈彤關的軍兵截下來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喝茶？”孫放用手指指着池千紫罵罵咧咧倒是把池千紫的脾氣挑了起來。

她提高聲音反問：“又不是第一次被截了，肯定又是燈彤關哪個新來的不懂規矩才截下來的。明日讓費家幫忙去打點關系便是了。”

“就是費家差人來傳話被人截下來的！就是那……那……”孫放手指在空中揮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那燈彤關的人傳話來說今晚是撞上了那個什麽長孫佑廷，就是去年剛與鳶沐聯姻那個！”

“那又如何？”池千紫嘆了口氣，撫了撫發髻說道：“費家朝中又不是沒有勢力。”

孫放聽了，氣急敗壞地說道：“無知婦孺！難道費家沒派人與你說，那令王也在軍營之中嗎？”

“劉德大人那個侄子？”池千紫這下才有了反應，突然後怕起來：“可是那令王早不在，晚不在，為何偏偏這個時間出現了？那費家怎麽說？”

“哎呦！能怎麽說！費老今晚請了溫王到府裏吃酒，他老人家根本走不開，派人來讓我去解決！這瞞關走私可是死罪！要是把往日舊賬都翻出來，那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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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放說了這麽多只覺得大腦缺氧，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思索片刻才說道：“若是這次沒有處理好，你我便是費家和朝廷那夥人明哲保身的擋箭牌。你莫忘了瑜洲張家是怎麽被抄家的，那瑜洲知府的女兒我沒記錯是在賣去勾欄瓦舍的路上咬舌自盡的。你田家縱有潑天富貴又如何？費家女婿是當朝太師，外孫女又是朝中貴妃，你我有什麽？”孫放抖了抖雙手，“你說！我們不就有賤命一條嗎？”

池千紫聽了孫放說了這麽多，反憂為喜地說道：“孫老板此言差矣，無論是你，我，亦或是費家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說句實話，沒有費家，李家哪有今天？若不是西南大将軍陳遠彬被抓了個正着，加上那叫元忠的手下那賬單最後坐實了與玺洛的勾當，瑜洲張家和瑜洲知府根本不會被李家當擋箭牌。如今不過是一個馬賊的一面之詞，怎麽動搖得了我們苦心經營多年的生意？”

孫放聽了，連連點頭，啧啧稱贊：“沒想到你這婆娘竟然說得如此在理，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池千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嘆了口氣說道：“這麽大一個田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撐起來的。孫老板且回去休息，關心則亂。”

孫放狐疑地看着她，卻又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猶豫再三還是離開了。

看着孫放走遠以後，池千紫才松了口氣，看了看餘惕楠。餘惕楠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之後，她才終于放松了繃緊的身體，疲憊地坐在了軟榻上。

這個時候田靖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還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門口的盆栽。本來池千紫才放下心來，此刻看到兒子冒冒失失地不禁指責：“都多大的人了，整天沒個正形。”

田靖本來急着說事，本不打算理會她娘這無端指責，可是打眼一瞧發現餘惕楠在一旁，他的脾氣蹭一下就上來了，意有所指地說道：“娘！你也知道我這麽大了，怎麽在外人面前還這麽不給我面子。”

“啧！你這孩子！你餘叔怎麽會是……”

餘惕楠打斷了池千紫的話，恭謙地地說了句：“主母和少爺有要事商議，小人就先下去了。”說完，餘惕楠就退出去了，臨走前還把門關上了。

田靖看着這個情形才算稍微解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緩了緩。池千紫看着他這幅樣子不免有微詞：“你不是有急事要說嗎？此刻怎麽吞吞吐吐的？”

田靖這才想起了，連忙湊到池千紫跟前着急地說道：“娘！阿姐在回春館門前跟人吵起來了！”

“你阿姐怎麽又去找那窮酸的郎中？”池千紫那厭惡的樣子恨不得現下就把人撕碎。

“今晚用過飯，阿姐與我外出散散步消消積食。路過回春館的時候，阿姐本來想進去與那郎中說上兩句。這個時候恰巧兩個人路過，阿姐聽到他們讨論娘你跟餘管事的閑言碎語便與人吵起來了。”

“那你怎麽一個人跑回來了？你姐姐呢？”

“嗨！她現在在自己房間裏生悶氣呢！”田靖想想不對勁，明知故問：“阿娘，你平日可是最看重名節的。怎麽現下有人說你的閑言碎語你倒是不惱？”

池千紫不以為然，眉舒目展地說道：“阿娘若是計較這麽許多雞毛蒜皮的事，又怎麽會成為田家主母。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去安慰安慰你姐姐，讓她不要太把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田靖聽她阿娘這般說道，覺得在理又想不出哪裏不妥。看他阿娘不打算說，只好灰溜溜地去找他阿姐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