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是這樣的，有人舉報你對長輩不尊敬，對孩子不沒同情心，人品有待考證，學生會的人選，是十分嚴格的，請理解。”

姚之梵握着手機，聽完學長的話還是不懂：“請問，舉報我的人有說具體的事情嗎？”

“這個……”對方猶豫一陣兒，嘆了口氣，為難地回：“姚同學，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對方說，你之前對一個帶着孩子的婦女很不友善。”

姚之梵一愣，立刻想到之前她在買蛋糕的時候，與一名婦女發生過口舌。

“好的，謝謝，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她看看時間，一會兒還有一節晚課，先去上課。

上課期間，姚之梵腦子裏還裝着自己被人舉報的事兒，說到得罪過的人，她誰都想不出來。

開學剛一個月，她的交際圈子暫時局限在班級的四十個人和社團那邊的幾個笨蛋上。

而且，有過接觸的同學，她與他們的關系，沒有特別接近，但也不至于記仇，都停留在普通同學的關系上。

想了一圈，她也想不出具體是誰。

晚課結束，外面天都黑了。

姚之梵去超市買了點零食，又沿着學校逛了一圈才回寝室。

一進寝室的門，伍辛月像往常那樣，跟她熱情地打招呼：“梵梵，你回來了，今天學生會的面試還順利嗎？”

姚之梵放下手上的零食，脫下外套，随口答：“嗯，順利。”

“嗯？”

一聲疑問響起，姚之梵停下動作，維持着剛拖完衣服的姿勢，不動了。

寝室其他人，似乎也不動了。

放下大衣，姚之梵慢慢地擡起頭，看向1號床李穎的方向，剛才那聲疑問，是她發出來的。

她在床幔裏，剛才還有噼裏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随着那聲疑問，突然停了。

姚之梵邁步來到李穎的床下，她仰着頭，眼神探究嚴肅瞅着李穎的床幔，像是要看出一個洞來。

感覺到氛圍不對，伍辛月後面想問的話咽回去，視線小心的在一號床和姚之梵之間游離。

整個寝室都現在一種怪異的氣場裏，2號床的張佳也沒了動靜，好像呼吸都屏住了似的。

過了好幾秒，姚之梵才對着李穎的床幔冷漠地開口：“是你到體育部诽謗我的？”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沒人回話。

伍辛月聞言，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她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當下也不是詢問的時宜，繼續小心的保持沉默。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說話，姚之梵呵出一身冷笑，沉默足夠說明答案。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摸出耳機帶上，一會兒對着電腦敲敲打打，一會兒拿出筆紙寫寫畫畫。

伍辛月看着她背影疏離，想問問到底怎麽了，見她一直忙，沒有開口的時機。

第二天，上午沒課，姚之梵早早的起床，拿上桌上的幾張紙塞進包裏，收拾好出門。

她先到那家蛋糕店，店還沒正式開門，蛋糕沒做好。

“同學，晚點來吧，蛋糕還沒出爐呢，”店長指指手表說：“再過半個小時，差不多。”

“店長，我不是買東西的，我能請你幫個忙嗎？”姚之梵站在櫃臺前，目光誠懇：“大概半個小時就好，如果耽誤了您的生意，我可以賠償。”

店長擦擦手問：“什麽事兒？”

姚之梵精簡地複述一遍事情的經過，店長聽後，很是爽快：“好，你等我一會兒。”

姚之梵又給學生會體育部打個電話，她要把事情當面說清楚，體育部那邊挨不過她态度強硬，答應了。

“你要幹嘛？”

剛挂了電話，耳後冷不丁的想起散漫的音調。

姚之梵一個激靈，快速扭頭，見到衛予晟正叼着一個包子，頭發有點亂，耳邊支出一縷。

“聽到你打電話了，要打架？”咬一口包子，衛予晟口吃含糊不清，眉眼垂着，有點沒睡醒的惺忪。

“不是打架，”她舒一口氣，收起手機說：“是去找學生會理論。”

“哦，”咽下包子，他兩口吃完，舔舔手指，嗓音懶洋洋的：“我也去。”

看一眼他的手，姚之梵摸出紙巾遞過去，沒同意，也沒拒絕。

店長收拾好，三個人出發去體育部。

體育部的兩名學長都在，看到姚之梵帶着兇巴巴衛予晟的店長來，立刻警惕地問：“你們要幹嘛？”

姚之梵讓開一步，介紹道：“學長好，這位是學校蛋糕店的店長，舉報我人品有問題的事情，就是在這家蛋糕店前發生的。”

她看一眼店長，店長會意，說起那天的事情經過。

兩個學長還在狀況外，聽着店長以第三視角複述着那天的事兒，有點蒙。

“那個，”打斷店長的話，一名學長說：“姚同學，你要是特別想進學生會，可以跟會長說去別的部門，體育部滿了。”

姚之梵一愣，她來，不是争取學生會名額的。

“喂，”一旁靠在牆邊松散的衛予晟，不爽地開口：“你們學生會人品有問題麽，打斷別人講話很不禮貌啊。”

他打個哈欠，眼下雖起了黑眼圈，不妨礙他眼神依舊兇。

說話的學長一陣兒尴尬，幹笑兩聲說：“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店長繼續說那天的事兒。

“好了，我完全是站在外人角度重複一遍事情經過，至于對錯，你們自己判斷，我得回店裏。”

店長說完，與姚之梵交換一下眼神，離開體育部。

“所以，”衛予晟拉開一把凳子，凳腿摩擦着地面嗞啦一聲，他反過椅子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擡眼瞧着學長們問：“到底誰對誰錯啊？”

姚之梵在一邊，抱着手臂，下巴微擡，等着學長們答話。

學長們的臉色不太好看，輕咳兩聲說：“看來這事兒是誤會了，不過，姚同學，體育部已經滿了，不如我們推薦你去別的部門可以嗎？”

“不需要，”姚之梵回：“我來不是為了争取回到體育部的，而是講述事實，這件事到底反應了我什麽樣的人品，你們心裏自然有答案了。”

提一口氣，她放下手臂轉身對衛予晟：“走吧。”

“等一下，”衛予晟沒起身，長臂依舊垂着，活動着脖頸散漫地說：“道歉。”

兩位學長愣了一下，姚之梵也愣了。

她扭頭看向衛予晟，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慢慢地站起身，衛予晟走到姚之梵身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當個支點，吊兒郎當地瞅着兩名學長的同時語氣又銳利：“幹嘛，冤枉了人就一句話帶過？道歉啊。”

姚之梵轉頭看他的側臉，下巴的處的線條堅毅，唇角向下，一如既往的不爽樣兒，漆黑的眼，認真且嚴肅。

她回過頭，點點頭，同樣嚴肅地說：“對，請你們道歉。”

兩名學長相互看看，打量着衛予晟和姚之梵，語氣不善：“你們是來找茬的吧？”

“哦~”拉長了語調，衛予晟拿下手臂，呵出兩聲笑，嘲諷道：“原來這麽注重人品的體育部，是這個樣子的啊，長見識了。”

轉過身，他對姚之梵勾勾手：“走了。”

姚之梵對着兩名學長重重的‘哼’一聲，一甩長發，跟着出門。

門外，衛予晟斜眼打量姚之梵，拿出口香糖丢進嘴裏，又遞給姚之梵說：“你這人真較真。”

沒接他的口香糖，姚之梵回：“我一向如此，剛才的事兒，謝謝你。”

謝謝他沒有沖動的用武力解決，沒有與小人多糾纏。

“你真要謝我，就回社團好了。”他嚼着口香糖，眼睛瞧着遠處的一棵樹，又偷偷瞄一眼姚之梵。

“嗯？”姚之梵不解：“什麽意思，回社團？”

“啊，”他應聲，擡手撓撓眉尾，腳又蹭蹭地面：“昨天，你不是因為生氣了麽。”

“所以？”姚之梵追問。

“所以啊，”嚼口香糖的動作頓住，衛予晟轉頭看她，舌尖抵着口腔內壁接着說：“你不是一氣之下退出社團了嗎？”

“我沒有，”姚之梵打量衛予晟，更懵了：“你們把我開除了？”

衛予晟微怔兩秒，立刻反應過來。

“啧……”不滿的一聲，他跳下臺階，蹲下身，手指撥弄着地面的一塊小石子嘟囔：“鄭學長真不靠譜，他說我把你氣走了。”

姚之梵：……又是那個大忽悠。

“哎！”嘆口氣，他仰頭，陽光落下，刺的他眯起眼：“那我豈不是白幫你了？虧。”

走下臺階，姚之梵打開包翻出昨晚寫寫畫畫的一頁紙遞給他：“這是我昨天統計拼接學校圖書館需要的零件顏色和數量。”

接過紙，衛予晟擺弄着看一眼，妥協般地嘆口氣：“算了，堆樓房就堆樓房吧，總比社團剩四個人好。”

“昨晚我想了一下，”姚之梵又拿出另外一沓紙遞過去：“機械女仆這個創意不是不行，既然文化節要投票，吸人眼球的點子固然不錯，但是經費上需要增加，我都算好了，有時間問問其他人，是否能接受。”

眼睛一亮，衛予晟借過紙，上面不僅有詳細零件價格，還有這四個月的時間安排，以及女仆的初步模型她都畫了。

“我靠！”他幾乎是跳起來，眼睛盯着紙面，慢慢露出笑來，回手一巴掌拍在姚之梵後背上：“厲害啊！不愧是一個社團的兄弟！”

這一巴掌差點把姚之梵五髒六腑都拍出來，她穩住身子，揉揉後背，輕描淡寫地回：“當然，不過，技術方面我不懂，需要你去找機械系的學長幫幫忙，要是能拉到社團裏那就更好。”

“不需要，”衛予晟瞧着紙上畫着女仆擺擺手：“我會。”

他不過也是個大一新生，姚之梵随口問：“你會什麽？”

放下手臂，衛予晟翹起一側嘴角，太陽升高，陽光驅散陰影，落在他的頭發上，明晃晃的一圈。

他黑眸明亮，自信滿滿：“你能想到的，我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