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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這是哪裏?”

在古樸的床上醒來的月月将睜眼閉眼的過程重複了三遍,才不可置信地問立在地上的宮女。

宮女木藍和木香對望兩眼,木藍上前一步,乖乖巧巧地回答:“小姐,您醒了?皇後娘娘命您好好休息,仔細着身體。”

皇後?小姐?

月月腦中像是起了一團迷霧,她揪扯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

她索性擡手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龇牙咧嘴之後,她确定這是現實,不是夢。

她擡手:“拿鏡子來。”

木藍覺得小姐說話的口氣透着絲古怪,但還是小心翼翼拿着鏡子過來,往月月跟前一放,讓她一擡眼便能看到鏡子中的自己。

月月望進鏡子裏。

這個女人是自己?

彎彎的秀眉,靈巧的嘴唇,粉粉的臉頰,鏡中的女孩正值妙齡,年輕的肌膚,晶瑩剔透的。

她晃了晃頭,鏡子裏的女孩也晃了晃頭,她吐了下舌頭,鏡子裏的女孩也吐了下舌頭。

她驚奇地“呼”了聲。

天哪,她竟然穿越了。

她擡眸,左瞅,右瞅,不知道自己穿到了哪裏。

木香欲言又止。

木藍大着膽子說道:“小姐,皇後娘娘罰太子跪在重華宮外面的冰棱上,說是要跪足三個時辰才可以。皇後娘娘疼惜小姐,這次真是動了氣。”

罰跪?

月月:“為什麽要罰跪?”

木藍表情微微驚詫了下,但還是加着小心解釋道:“小姐您掉落到池水裏,皇後娘娘疼惜您的身體,所以狠狠懲罰了太子殿下。”

太子?皇後?池水?

怎麽聽起來跟自己看過的那本書有幾分相似?

月月大腦快速旋轉着,用手指着自己,表情遲疑地問了句:“我?紀淩月?”

木藍傻傻地點了下頭。

小姐落水後,怎麽說起話來有點兒颠三倒四的。

不像平常驕橫跋扈的樣子。

月月赤足跳到地上,幾步跑到窗邊,臉趴到窗戶上往外看。

冰天雪地,北風呼嘯。

跟書裏描寫的時節一模一樣。

“絕霧正在罰跪?”

她回頭問道。

木香表情木木的,她可不敢像紀淩月那樣直呼太子的名字,而是唯唯諾諾地回答:“太子殿下正跪在重華宮外。”

紀淩月猛地一跺腳,“衣服呢?鞋子呢?我要去皇後寝宮。”

人生在世,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是多。

她一個老實本分的學生,竟然穿書了。

而且穿在這個節骨眼上。

她這具身體的本尊向絕霧示愛,被絕霧毫不留情拒絕,小姑娘懷恨在心,故意使計在他面前跌落冰冷的池水當中。

她不怕死,因為她本身是會游泳的。

被宮女太監救上來後,一向疼惜她的皇後便趕了來,問她落水原因,她嬌嬌弱弱地解釋,是太子殿下将她推落入水的,說完,還不忘貓哭耗子假慈悲,懇請姑母不要責罰太子,她心系太子,全然不會怪責他。

皇後大發雷霆,回宮後便把太子叫來,給予他最嚴苛的責罰,在院子裏的冰棱上跪足三個時辰。

之所以敢這麽罰,是因為皇上出宮,一兩日之內回不來。

絕霧老老實實挨罰,雙腿差點兒跪殘。

皇後之所以如此心狠,一半是因為憎恨絕霧的生母,一半是打壓絕霧的內心,絕霧是賤婢所生,要麽老老實實聽命于她,要麽當棄子扔之棄之。

她這麽些年一直在誠心求子的路上,算命大師算過,她此生有子,只要心誠,必會達成心願。

絕霧與紀淩月在皇後內心的份量,自然是紀淩月更重一些。後者畢竟是她的親侄女。

既然月月穿到了紀淩月的身體裏面,當然就不能聽之任之。

如果紀淩月能一直嬌橫跋扈下去,那她自然是樂意的。

可她最後的死狀慘不忍睹,月月可不想重蹈書裏的覆轍。

木藍和木香不知小姐為何如此,手忙腳亂地遞來外袍和鞋子。

紀淩月雙手伸進袖子裏,木藍站在她身前幫她系前面的扣子。

木香則彎腰幫她穿鞋。

剛一穿好,紀淩月便急不可待地說道:“快,快,頭前帶路,帶我去皇後寝宮。”

她不認識路,只有靠身邊的宮女帶路。

木香走在前頭,木藍則邁着小碎步跟在紀淩月的後面。

紀淩月幾乎是撒開腳丫子狂奔,完全沒有淑女的形象。

外頭狂風亂舞,凍得她渾身一激靈,但腳下的步子卻沒停,嘴裏不停地催促着,“快點兒,快點兒。”

她從書裏知道,兩個宮女,一名叫木藍,一名叫木香,不過認不清倒底哪個是哪個。

在她催命般的催促中,三人急匆匆趕到了皇後寝宮。

“姑母,姑母!”

還沒邁進屋內,紀淩月便嚷嚷開了。

坐在屋裏喝茶的皇後,聽到喊聲皺了下眉,輕輕吹去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

宮女婵衣往旁邊退了步,“淩月小姐過來了。”

紀淩月裹挾着一陣冷風自屋外蹿了進來。

“姑母!”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皇後擡眸,瞟了她一眼,“身體好些了麽?大冷的天,到處亂跑什麽?”

“姑母,”紀淩月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姑母,您就別責罰太子殿下了。”

“地上涼,快起來。”皇後伸出精致白皙的雙手,“姑娘家家的,小心跪壞了身體。”

紀淩月執拗地不起身,“姑母,太子殿下特別聽姑母的話,剛才是淩月撒謊了,不是太子殿下推我入水,是我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就因為他說要摘梅花送給姑母卻不送我,我生氣,所以……”

她向前跪行幾步:“姑母,我知道你一向是最疼我的。就原諒我這一次吧,若是您生氣,怎麽罰我都成,我錯了,您就不要再責罰太子殿下了。如若他跪壞了身體,将來心疼的,還是姑母。”

皇後不悅地蹙眉:“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入池水的?”

紀淩月忙不疊地點頭:“是的,千真萬确。”唯恐皇後不信,她舉起右手,“若淩月撒謊,天打雷劈。”

皇後信命術之類的東西,只要發這種毒誓,她信的成分會大些。

皇後:“既然撒了謊,怎麽現在又自己跑來揭穿?”

紀淩月心思轉圜,眉眼垂下,小聲道:“淩月知錯,不想破壞姑母和太子殿下的母子感情。太子殿下說過,他心中最疼惜的人是姑母,絕無他人。”

她違心地替絕霧說着好話。

須臾,皇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将茶杯穩穩地放回桌子上,“我就說麽,絕霧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

她,徹底信了。

“婵衣,傳我的令,讓太子回自己的寝宮,以後謹言慎行。”

婵衣答了聲“是”,徐徐退了出去。

紀淩月見狀,跌跌撞撞爬起來,“姑母,我去看看太子殿下。”

外面天寒地凍的,絕霧已經在冰棱上跪了一段時間。

她擔心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奔出皇後寝宮,紀淩月問跟在身側的木藍:“太子罰跪有多久了?”

木藍歪頭思忖了下,“至多半個時辰。”

古代一個時辰等于現代的兩個小時,不到半個時辰,也就意味着絕霧跪了将近一個小時?

紀淩月心裏咯噔一聲。

壞了。

他那雙腿,八成要落下病根了。

她不顧呼嘯的冷風,急溜溜地往前奔。

隔着老遠,她便看到婵衣對跪在地上的一道影子說了句什麽。

很快便有兩個太監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那人。

紀淩月氣喘籲籲地跑到跟前。

那人恰好擡頭,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絕霧的額頭寬闊飽滿,黑絨一樣密而光亮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如秋日的晴空,明澈有神,他薄唇緊抿,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紀淩月。

臉上微微泛白。

應該是凍得。

紀淩月讪讪一笑:“太子,殿下。”

絕霧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太監白術心疼極了,眼角泛着淚花,輕聲道:“殿下,咱們趕緊回寝宮吧。”

紀淩月反應過來,“對,對,趕緊回寝宮。”

她小心提着裙裾,跟在他們的後面。

絕霧在白術、白降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住,慢慢轉過頭,冷聲道:“你跟來做什麽?”

紀淩月尴尬地擡起頭:“我,我擔心你呀。”

絕霧哪裏會信?

他鼻間發出一聲輕哼,轉身繼續走。

紀淩月撇撇嘴巴跟在後面。

她也明白,絕霧現在肯定以為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殊不知她是真的擔心他啊。

與其說是擔心他,還不如說是擔心她以後的小命。

她唯今之計,只有拼命地在這位未來的天子面前狂刷好感值。

刷爆好感值,起碼可以保命吧。

她可不想成為耗子、蟑螂嘴下的食物。

只要一想到最後慘死的那個場面,她就會渾身麻酥酥的。

可怕,太可怕了。

她絕對不想得到那種下場。

太子現在十五歲,她十八歲,皇後的計劃是在明年太子生辰之日給兩人完婚。

也就是說,離着兩人成親的日子,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而就在成親前一個月,太子認識了他喜歡的姑娘,秦雨欣。

紀淩月在心裏盤算着,趁一切還來得及,她得好好表現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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