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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紀淩月馬上拒絕,“不行,我讓浮石拿被褥來,為的就是殿下,被褥必須給你用。”
換褥子不方便,但蓋上被子還是可以的。
絕霧搖頭,“苦木師傅說了,我不能動,褥子墊不上吧?”他指指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就這個樣子,怎麽蓋被子?”
老苦木蹲在兩人中間,瞅瞅這個,再瞅瞅那個,眼神轉了轉,“殿下,紀小姐,我這人吧,以前在街上流浪慣了,”他搖頭晃腦地,“不大适應住茅草屋,所以呢,我想了想,我還是到外頭,感受一下這野外的浩瀚夜色吧。”
說完這句,他縮着腦袋,誰也不看,急溜溜地退了出去。
紀淩月呆了呆,“苦木師傅,外頭冷!”
老苦木那邊沒有動靜,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看向絕霧,兩人大眼瞪小眼。
如此,這個夜晚,兩人要共處一室了。
絕霧誤會了她的眼神,輕輕咳嗽了聲,“你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住在這樣的環境的确委屈了你。”他眼神望向地面上的某個點,聲音稍稍弱了下去,“你我畢竟是要成親的關系,所以,你不必多慮,我不能幫你鋪被,你自己辛苦下,鋪好,安置吧。”
跟絕霧共處一室并不是紀淩月這個現代人值得考慮的問題,她想了會兒,神色坦然地答應一聲,“好吧。”
她細皮嫩肉的,躺在稻草上也睡不舒坦。她抱着被褥來到絕霧旁邊,緊挨着他,把褥子鋪上了,稻草比褥子要高一點兒,絕霧又是側向紀淩月這邊的,眼神一垂,褥子近在眼前。
他眼神明顯一頓,遲疑了下,問道:“你,鋪在這兒?”
紀淩月語态自然,“不鋪在這兒,還能鋪在哪兒?”
她把被子拖過來,自己脫了繡鞋,坐到褥子上。
她抱着被子左顧右盼,“這褥子夠大,晚上你要是能動了,可以挪過來,畢竟睡在褥子上舒服些。還有,這被子嘛,不方便蓋到你的傷口上,但是,”她眼睛掃向他的雙腿,“可以蓋蓋腿那裏。”
兩人離得近,她說話時,吐氣如蘭,初時聊天,絕霧還沒感覺到,現在這一刻,當意識到一整晚兩人都要挨得如此之近入睡,幾乎跟同睡沒什麽區別,他耳畔的呼吸聲便被放大了。
他長睫垂下,沉默。
紀淩月絮叨了半天,沒聽到任何回音,便轉過頭,就看到他側着腦袋,長長的眼睫阖着,仿佛睡着了。
“不會這麽快吧?”她伸手,在他眼前使勁揮了揮。
長睫一動不動的。
她露出驚詫的表情,低語,“這家夥是豬麽,說睡就睡?”
她沒有發現的是,絕霧阖着的雙睫,微不可察地振了下。
畢竟很晚了,紀淩月熄了蠟燭,把被子往下蓋了蓋,順道蓋上了絕霧的腿。
她平躺下。
沒有枕頭,褥子下面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仔細感覺,能覺察到褥子下面有碎石。
她翻來覆去,難受得找不到任何能睡着的姿勢。
翻騰十幾次之後,她坐了起來,用被子攏着自己,坐在黑暗中發呆。
想到身側就躺着個病號,她挪了挪屁股,更近地靠近他,伸出手,摸索着找到他的額頭,輕輕觸了觸。
像冰塊一樣涼。
她心驚不已,受傷後最怕着涼,若是高燒,在古代來說可是挺嚴重的情況,畢竟古代不像現代,有那麽多的藥物可以用于治療。
紀淩月抓着被子,想給他蓋上,可考慮到他的傷,她又猶豫了。
她右手在自己身上抓了抓,遂松開被子,改為去解自己衣服上的盤扣,将衣服脫下來之後,她側着身子,雙手一甩,将自己的衣袍輕輕覆到了絕霧的身上。
傷口怕壓,可她的衣服很輕薄,多少起到保暖的作用,又不妨礙他的傷口,可謂一舉兩得。
脫了外袍之後,她裏面是中衣,中衣裏面就是不方便示人的小衣了,所以,她脫下外袍後,便重新躺了下來。
擔心絕霧,她身子蜷了,盡力向他靠了靠。兩人身體幾乎挨到一起,他稍微一動,她便能感覺得到。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黑暗放大了她的感官。
紀淩月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強撐着蜷了會兒,紀淩月心神不寧地坐了起來,照舊手背探到絕霧的額頭,依舊是涼。
她抱着被子挪蹭幾下,小心翼翼将被子蓋到絕霧沒受傷的小腿處,蓋好後,不是太放心,又扯了點兒被子出來,小心蓋到他的腰間。
她赤腳站在褥子上,于黑暗中俯視這個受傷的男人,不知道怎麽照顧他才好。
站了會兒,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輕手輕腳走了幾步,細細的手指橫到他的鼻端。
氣息平穩地噴薄到她的指尖。
她輕輕地籲了口氣。
她受點兒冷倒不怕,起碼身上無傷,萬一冷了,她可以蹦噠幾下取暖。可他不行,他靜靜地躺在那裏,夜間氣溫會愈來愈低,老苦木也說了,這家夥的體質差,身體底子薄。
若是冷着了,恢複起來會更慢。
紀淩月睡不着,腦子裏始終在想着如何照顧他。
浮石帶的東西堆在一起,她摸黑過去,重新點上蠟燭,腦袋湊到盆裏,輕輕翻找了會兒。
一把剪刀映入視線。
她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她拿着剪刀回到絕霧跟前,咔嚓咔嚓,大被子被她剪成了十幾塊小被子。
她拿着一塊一塊的小被子,站在絕霧的身前,小心端祥着他的傷處,将小被子覆蓋到她認為不會讓他感覺到疼的地方。
小被子足夠的多,腿、胳膊,脖子、腳,腰間,能蓋上的地方,她全蓋上了。
蓋完,她自己打量着自己的傑作。
一個七尺男兒,裏層蓋了件女人的外袍,之後便是七拼八湊的小被子,像是穿了件乞丐服,樣子稀奇古怪的。
只有将眼神全部落到他的臉上時,才會覺得他是一個帥氣好看的男人。
忙活完,她盤腿坐到了他的旁邊。
呆呆地看着他。
看累了,便閉上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
在某一個瞬間,她會猛然間擡起頭,着急忙慌地伸手,輕輕覆到絕霧的額頭上,比最開始有了點兒溫度,正常,不燙。
她安下心,繼續打瞌睡。
如此反複折騰了近一個晚上,天将亮的時候,她終于熬不住,在又一次探了他的額頭和鼻息之後,腦袋一歪,躺倒了褥子上。
鼻端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證明她是真的睡着了。
就在她睡着後沒多久,一個晚上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未動,任紀淩月照顧了那麽久的男人,很突然地睜開了眼睛。
眼底清明一片,哪有睡着過的跡象?
絕霧睜開眼睛呆了會兒,慢慢坐了起來。
随着他起來的動作,那些條條狀狀的被子就跟一根根大毛毛蟲一樣,自他的身上滾落下來。
他默默地掃了眼那些小被子,用手抓住了那件女人的外袍。
然後轉頭,看向那個睡得正酣的女人。
女人蜷成一團,像是孩子出生前呆在母親懷裏的狀态。兩只胳膊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腿,小小的一團,讓人看一眼便心生憐惜。
絕霧伸出手,在空中停駐了一會兒,輕輕地輕輕地,落到了她的臉上。
昨晚,他曾經幫她拭過淚,拭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用力,生怕一個用力會将她臉上的肌膚給搓破。現在,他依舊是不敢用力,生怕,将她弄醒了。
他手在她臉上覆了會兒,才輕輕移開。
把本屬于她的外袍覆到她的身上。
他自己則慢慢站了起來。
天已經亮了,外頭的光亮透了進來,絕霧在明亮的光線中,低頭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傷,然後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門口,白降、白術、老苦木、浮石,一行四人像是早有準備,齊唰唰地跪下:“殿下!”
他揮了揮手,“都起吧。”
白降忙走到絕霧身邊,低聲道:“殿下,我們早就到了,怕驚擾您休息,一直候在外頭。”
絕霧點了點頭。
老苦木也躬身上前,“殿下,容苦木幫您察看下傷情。”
絕霧颔首,老苦木小心上前,大着膽子掀開絕霧的衣服,仔細看了他的傷口,看完,他作勢要往裏走,“殿下,我去取藥。”
人剛邁出去兩步,絕霧手往後一伸,抓着他的衣領子,一把将他給拎了出來。
老苦木梗着脖子:“……”
白降斥道:“紀小姐尚在休息,豈是你能打擾的?”
老苦木眼睛眨巴幾下,懂了,“那,殿下這傷?”
絕霧神色淡然,“不急。”
紀淩月雖然困,但畢竟是條件艱苦的茅草屋,與她在皇宮裏的居住條件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她只睡了一小會兒,人便在各種不适中驚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一擡眸,驚覺病號不見了,表情頓時慌了,她驚慌失措地大喊:“人呢?絕霧,絕霧!”
慌急之下,她哪還顧得什麽禮儀,直接喊起了絕霧的名字。
“絕霧,絕霧!”她邊喊邊赤腳往外奔。
惶然中,撲到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絕霧強忍着被撞疼的傷口,柔聲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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