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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女孩子臉上的笑容令絕霧的表情呆了下。

他像回避什麽一樣低下頭,慢慢自床榻上下來,在紀淩月期待的目光中慢慢走向了桌案旁。

他稍一思慮,提筆寫字。

揮毫時,右手五指,骨節分明。

紀淩月歪頭看着。

絕霧的字跡潇灑俊逸,龍飛鳳舞一般,一氣呵成。

寫完,在末尾署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他緩緩放下了筆。

紀淩月眼中的笑意已經掩飾不住了。

她激動的雙手伸過去,就要捏起紙的兩邊。

思及那未幹的墨跡,她沒敢提,而是身子往前俯了俯,嘟起紅潤的唇,輕輕地吹了吹。

年輕貌美的姑娘,傾身在自己跟前,烏發、雪膚、紅唇,絕霧不動聲色地欣賞眼前美景。

紀淩月全然不知,吹了幾下,自認墨跡不會淌下,她把紙張拿到了手裏,雙膝一軟就跪到了絕霧跟前,“謝殿下,謝殿下。”

這份感謝發自心底,由衷的。

起身後,紀淩月把這張紙當寶貝一樣,确認墨跡已幹,她仔細認真地将其對折,再對折,小心翼翼放入懷裏。

衣服裏頭是她特意讓人縫制的口袋,就為特殊情況下放個重要的物件。

貼身放着,別人拿不走,她自己也心安。

巧,這個節骨眼用上了。

她往懷裏塞的時候沒有避諱絕霧,也沒想避諱,她動作流暢自如,可看她動作的絕霧,眼神卻無措地眨了眨,慢慢變換了方向。

得了最關鍵的好物,紀淩月便不執着于絕霧與秦雨欣的事情了,她高高興興地去外面轉悠了。

跑到池塘邊,她瞅瞅四下無人,高興地連蹦了三個高,這還不過瘾,她即興來了段舞蹈,晃脖子、扭腰,踢踢腳。

太興奮了。

她以為自己這些動作無人看見,卻不知全然落入了站在窗前的絕霧眼中。

絕霧看到她這些動作,眼底不知不覺漫上了淺淺的笑意。

白降從外頭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他并不驚訝,仿佛了然于心,靜靜地立在一旁。

絕霧收了笑意,變成一副冷淡的樣子看向他:“事情如何了?”

“我帶老苦木師傅去看了,”白降搖頭,“苦木師傅也甚覺棘手。”

“他有沒有說,醒的可能性大不大?”

“這個,未曾。”

“紀丞相應該也請過郎中了吧?“

“請了,聽說前前後後請了十幾個,但都無任何效果。”

“可有打探到,丞相為何要捉拿錢三?”

“這個,暫且不知。但今日去時,奴才發現,丞相府裏的人又撤了幾個,現在只餘下三四個人,還有紀府的公子紀南星在,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紀丞相已經放棄錢三這條錢了。”

“我前腳來了河中縣,丞相後腳便來了,個中原因,肯定與這幾次征用的銀子有關。只是不知有無皇後娘娘的旨意。”

白降嘆息,他對自家主子心有凄凄。絕霧好容易出宮當回差,卻如此不順。

“反正丞相府只有幾人,我們是不是把錢三接管過來,方便診治?”白降問道。

“這倒不用了,現在大家目的都是讓錢三舒醒,想必你們去看錢三的時候,丞相的人肯定有所覺,未加阻攔,大概是見機行事。不如就這樣,且行且看吧。”

絕霧心事重重地說道。

白降彙報完便出去了。

絕霧站在窗前,望着遠處陷入沉思。

紀淩月這一天的心情仿佛都處在雲端,飄飄然的。

傍晚,老苦木師傅苦着一張臉從外頭回來了。

他在院子裏未找見紀淩月,便找到池塘邊上。

果然在石桌旁見到了她。

“苦木師傅,情況如何了?”紀淩月一見苦木,就知道有重大消息。

苦木走近,低聲道:“紀姑娘,錢三怕是不行了。”

紀淩月一呆:“當真?”

這個消息,令她的心情從雲端直落谷底。

錢三若是死了,這劇情還怎麽往下走?

書裏,錢三是給絕霧供出重要消息之後才死的。

現下他若是死了,便是因為紀淩月橫插一杠子導致的。

照書中劇情,錢三是起了作用的。

可依現在的情況,錢三全無作用。

紀淩月這一改劇情,他變成了廢子。

呆愣片刻,紀淩月不死心地問,“苦木師傅,此話當真?”

老苦木表情沉重,“當真。我今日随白降去看了,錢三氣息羸弱,不出三日,必死無疑。”

“那這三日之內,會不會有回天之力?”萬一出現個高人,令錢三醒轉呢?

不到最後一刻,紀淩月難以相信這個結局。

苦木師傅重重搖頭,“依老朽之見,他已無任何希望。就現在來說,也是廢人一個。哪怕醒了,怕也是吐不出一字半句。”

“苦木師傅意思是說,他現在其實已經瀕臨死亡,只不過尚有殘息,勉強可以茍活三日罷了?”紀淩月理解力還是挺好的。

苦木點頭。

紀淩月表情凝重,“殿下知道消息了?”

苦木搖頭,“此事只敢跟紀姑娘把話說透,其餘任何人問,我只答不确定,不确定有藥可醫,不确定會不會醒。”

太子絕霧那邊,他只給了模棱兩可的答案。

紀淩月謝過苦木師傅,慢慢坐回石墩之上。

這日子過得,一波三折。

高興不過半日,又開始愁上了。

她坐在石墩上發愁,絕霧坐在裏間的床榻上發愁。

兩人都是愁,只是各自未表現得那麽明顯。

晚間,紀淩月照舊在奴才們出去了以後,自己簡單擦拭了下身子,繞回裏間入睡。

這晚也奇怪了,絕霧根本沒有與她搶小榻的意思。

還是紀淩月自己把小榻擺正,把被褥給放了下來。

白日時,也是她自己疊好被褥,整整齊齊放在小榻上,拉着放到了屋內的一側。

白降和白術進來時,都是靜靜掃了眼,無人發問,也無人挪動。

如此一來,紀淩月倒也自在。

相安無事地睡了一夜,紀淩月早早起了,穿衣疊被之後,她輕輕打開了門。

一縷幽香傳來。

紀淩月眼前出現了一大簇火紅的鮮花。

白術抱着它們正候在門口。

紀淩月心情有些舒暢,問道:“這花,是摘給我的?”

在她看來,鮮花只能送美人,這裏,只有她是美女,不是送給她,還能是送給誰?

白術尴尬地笑笑,“紀姑娘,這花,這花是秦姑娘專門送給殿下的,還……”他欲言又止。

紀淩月眼神往花間瞟了眼,白術還未來得及阻止,她纖細的手指已經自花間捏出了一張紙。

她也不管白術驚訝的眼神,自顧将紙片給展開了。

溫柔婉約的字跡躍然紙上。

鮮花只能送佳人,真情總給心上人!

紀淩月表情呆了一瞬。

秦雨欣竟然給絕霧寫情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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