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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若無其事地挪動了一下手指,邱靜歲問:“這樣沒錯吧?”
“嗯。”
她擡起雙臂,橫笛放于身前,對準吹孔,深吸一口氣,用力吹出……
“呼——”
一道憋悶氣懸的笛聲回蕩在涼亭中。
侍女忍笑忍得雙頰通紅,頭恨不得低埋到胸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回禀案情的王羽仁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接着也懶得遮掩了,咧着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在吹之前邱靜歲沒有懷抱着一鳴驚人的期待,她大概不會如此尴尬。
但現在……
邱靜歲心中默默流淚:現在真的以另一種方式一鳴驚人了……
她偷偷去看陸司懷的表情。
還好,要不說人家就是見過大世面,甭管心裏怎麽嘲笑她,臉上一點看不出來!
邱靜歲的羞恥感剛降下去一點,就聽見亭外王羽仁身後傳來一道女子輕細的笑聲:“姑娘試着按緊氣孔。”
邱靜歲扭頭看去,那女子一身青色襦裙,長相清美脫俗,雖然打扮的素淨,但一看通身的氣派便知其身份貴重。
“大人,寧川郡主要來取一件東西,下官見她着急,便把她帶過來了。”王羽仁止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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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寧川郡主。”邱靜歲放下笛子,向對方見禮。
寧川走到亭中,略帶猶疑地看向陸司懷:“大人手中的笛子……”
陸司懷将笛子放到桌上,寧川雙手拿過來,斜持在胸前:“寧川謝過陸大人。”
邱靜歲見寧川告辭後便轉身往院外走去,卻在門口被剛剛趕到的另一個紅衣少女攔住。
紅衣少女一臉不快:“取個笛子都要這麽久,姐姐是成心想讓我等?”
原來紅衣少女便是太川郡主,邱靜歲仔細打量片刻,寧川清雅,太川豔麗,姐妹兩個長相并不相似。
“妹妹要的紫竹笛。”面對無禮的妹妹,寧川笑容減去三分,卻沒有生氣。
太川一把搶過笛子,更生氣:“姐姐是吹笛高手,卻連如此明顯的開裂都視而不見,是對妹妹有什麽意見不成?”
這姐妹兩人年紀相仿,但相處卻奇怪得很。邱靜歲想到方才在馬車上陸司懷說兩女不是一母所出的話,心中有了幾分了然。
“兩位郡主,”見勢不對,王羽仁插話道,“請拿完笛子快些離開,不要妨礙刑部辦案。”
太川瞪了王羽仁一眼,自己過來挑揀半天,抽出一支白竹笛,伸給寧川:“你吹一曲,若好聽方才的事便作罷。”
寧川蹙眉,面上閃過尴尬。她是千金小姐,怎麽能做這種歌女的事情,但想到自己喪母後的處境,表情不由黯淡下來。
一旁的王羽仁看不過眼:“太川郡主,寧川郡主是你的姐姐,你這麽做有失禮數吧?”
“你管得着我?”太川白他一眼,根本不當一回事。
“我吹便是。”寧川接過笛子,放在嘴邊。
她看上去根本沒怎麽用力,但吹出來的笛聲宛轉悠揚,曲調清雅,絕對是個中高手。
一曲吹罷,餘音繞梁不止,任誰也說不出不好來。
王羽仁贊嘆:“寧川郡主笛藝卓絕,京中少有人敵。”
“少有人敵,那就是還有人勝過姐姐?”太川掃過一直沒有開口的陸司懷,“對了,聽說陸世子笛聲當世無雙,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姐妹長長見識。”
“王羽仁,”陸司懷出聲,“叫周王來帶她們走。”
竟然根本沒搭理太川的話茬。
“是。”王羽仁說着就要去,被太川急聲喊住。
“沒見過這麽小氣的人,我們自己走,哼!”太川外強中幹地撂下話轉身而去。
寧川欠身行禮,為妹妹的魯莽舉動告罪。
“郡主言重,”太川一走,陸司懷也不提趕人的事,而是道,“關于失竊案,有幾句話想問郡主。”
“大人請講。”
兩人一問一答,據寧川所言,那日宮中內侍監的太監将聘禮從宮門口一路擡進的周王府,路上沒有任何異常。可到了王府,吃過一頓飯的功夫,朱常侍還沒踏出府門,周王便發現聘禮盒中空空如也,先皇後的首飾不翼而飛。
“當日父親便将家中肅清一遍,卻未發現聘簪下落,但朱常侍言辭振振地說出宮前一一核對過禮單,不可能出問題……”
“之後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盤查過三四遍,沒有發現可疑人等,”寧川嘆笑一聲,“或許簪子根本不是丢在王府,查也無用。”
不管簪子是不是在宮中或路上出了差錯,為了天家顏面,這個苦果只能是由周王府吞下,所以周王對外一直聲稱是在府中遭遇竊賊,但實際上是怎麽回事現在看來還不好說。
問完話,王羽仁将寧川郡主送離,繼續去查問其他人。
邱靜歲低頭專心致志地研究手中的竹笛,再次嘗試将它吹響。
“呼——”
挫敗地垂下手,邱靜歲看着陸司懷的表情,羞惱地問:“大人那是什麽表情?我這是第一次摸笛子!”
“算了算了,我就是沒有這方面的天分,不玩了。”她放下笛子,清清嗓子,“寧川郡主說的不無道理,大人覺得呢?”
“刑部查過朱常侍,出宮之前聘禮未有缺失。”陸司懷肯定地說。
“路上應該也不能出什麽差錯吧?這可是皇家送聘,誰會這麽不長眼,還是說江湖上真有風過無痕一般的盜術?”她忍不住聯想起一些武俠小說中總會描寫那麽一位盜中大俠,他們的身手被形容得神乎其神。
“沒有。”陸司懷回道。
“這麽棘手,大人怎麽交差呢?”
陸司懷還沒回答,便有周王府的丫鬟過來請他們去用膳歇息,陸司懷沒有拒絕,帶上她去了正廳。
吃飯的時候,周王仍不改愁容,話裏話外都是不解:“最近在器物上接連不順,說不得要去拜拜哪路神仙才好。”
“還有其他聘禮失竊?”陸司懷問。
“這倒不是,”周王搖頭嘆氣,“叫陸大人見笑,是本王那驕縱的小女兒,前一陣把家傳的天青釉蓮花筆洗給摔了,氣得本王關了她十幾天。”
“下聘時太川郡主在禁閉?”陸司懷問。
“是啊。”周王注意到他身後的邱靜歲,遲疑着問,“這位是?”
“刑部的邱畫師。”
“哦,石琴,快帶邱畫師去用膳。”
邱靜歲被帶下去跟着王羽仁他們吃了一頓,下午坐在周王給陸司懷安排的書房中,根據卷宗中內侍們的證言将碧玺簪畫了出來。
王羽仁帶着畫繼續去調查,陸司懷在處理公務,邱靜歲想出去散散步,一開門卻見太川、寧川兩位郡主站在門前拉扯。
“見過兩位郡主。”
邱靜歲站在門裏行禮,身後傳來陸司懷的聲音:“關門。”
“等等!”太川邁進一只腳,試圖用眼神把邱靜歲瞪退。
“郡主有何事?”邱靜歲沒有離開,而是問道。
寧川想要阻止妹妹的舉動,卻被後者一把拉進屋中。
“你快跟陸世子說實情,不然我就把聘禮失竊是你監守自盜的事宣揚出去!”太川一語驚人,但看模樣卻似乎并不是在開玩笑,“雖然四皇子品行不好,但你是為了周王府出嫁,怎麽能把先皇後的遺物藏起來妄圖悔婚?”
“太川,我看在姐妹情分上一直對你多加忍讓,但話不能亂說!”一向好脾氣的寧川也生氣了,她委屈地含着淚意向陸司懷訴說,“大人明鑒,下聘當日我一直在父王身邊,沒有離開過半步,怎麽可能做得出這種……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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