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王羽仁和飛蜓一去月數,遲遲不見歸來,根據陸司懷的表情來看,那兩人應該是出事了。

現在無論是繼續等下去還是啓程出發,兩種選擇都需要謹慎考量。

幸好陸司懷在決策這件事上從來都非常痛快,絕不猶豫反複。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幾人收拾行李,再次踏上路途。

蒙山縣隸屬于星川府,但是陸司懷并沒有先去星川。他們取道鄉村小路,寧願繞一些也不走官道,速度自然慢的可以,但是也同樣聽到了一些消息、看到了一些異常。

比如,星川府的物價格外貴,別的地方一個炊餅只賣一文錢,即便受當地富庶程度或其他因素影響,最高也不過兩三文,但星川的炊餅竟然賣到了五文錢一個。

而當地百姓的收入離中陵府還差一大截。

一位拄拐杖的大爺還說,前幾個月府衙的官差天天在城中村裏亂竄,見着哪家姑娘好看便硬要帶走去知府家當丫鬟,雖然倒也給銀子,但……

“哪有這麽強買強賣的,什麽當丫鬟,還不是為了送給京城來的大官挑。”大爺不屑道。

“吓得我們村姑娘整天去地頭曬太陽,生怕被捉走。”另一位村民也搭話。

“前一陣還不讓進城呢,說咱們一身窮酸晦氣,怕沖撞了貴人啥的。那皇帝還下田幹活呢,啥人這麽精貴,這不是埋汰咱們嗎?”

“這大官來吃喝玩樂一趟走了,頂什麽事?還不如不來。”

邱靜歲憋笑差點憋成內傷,她想看陸司懷的表情有多麽精彩,但讓人失望的是,人家根本無動于衷、穩如泰山。

嗯,陸司懷心胸還是蠻寬大的。

就這麽九曲十八彎地在星川府繞來繞去,又耗了大半個月才看見蒙山縣的大門。

Advertisement

在外沒有遇到人盤查,他們的身份還好隐瞞,但是入縣城時,看門的士兵要檢查路引,肯定會暴露身份。

邱靜歲設想了很多瞞天過海的辦法,但是陸司懷卻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一種。

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喚醒了沉睡中的大地和土地上的人們。城門值守的士兵打着哈欠交過班,無精打采地檢查着路引。

一個推着板車的莊稼漢一個沒走穩,不小心刮了旁邊的書生一下,兩人脾氣暴躁,誰也不讓誰,說着說着吵了起來。

長着一臉麻子的士兵發現動靜,極度不耐煩地吼道:“再鬧押送縣衙!”

原本還誰也不服誰的兩人瞬間老實下來,朝麻子士兵賠笑。

威嚴、不茍言笑,麻子士兵不是靠手中的武器讓他人低頭,而是身上衣服代表的權力。

第一次上工的黑臉新兵崇敬地看着前輩,想象着自己以後也能這麽威風。

麻臉士兵卻并不得意,臉上只有對枯燥工作的厭煩,但他還是提點了新人一句:“以後遇上這種人,別廢話,有些賤骨頭就是吃硬不吃軟。”

“是!”

“你查吧,我眯一會兒。”麻臉士兵抱着長矛靠在牆上,緩緩閉上了眼。

黑臉士兵正新鮮,想要學着抖抖威風,查的認真仔細。

進城的多是附近的村民、學生,亦或者是途徑此處的行商,前兩類人不需要路引,行商的路引式樣他早就見過多次,檢查的很快。

直到一個身高體壯、兩臂肌肉鼓鼓的男子遞上來一張從未見過的路引,黑臉士兵還以為逮住了一個身份不明人,又見他們一行人除了這健壯男子、一個侍女、一個坐在馬車前的“老車夫”,明顯還有人在馬車裏沒下來,立刻怒道:“車裏什麽人,居然敢不下來,這路引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要是說不清楚,板子伺候!”

黑臉士兵暗中給自己叫好,這一番話說得很有氣勢,頗有剛才前輩的風範。

誰料這一通連吓帶吼下來,對面不但不害怕,那孔武男子反而怒道:“敢對欽差大人大呼小喝的,也不睜開你的眼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麽!”

欽差?欽差!這兩個字好似一盆數九寒天裏的冰水兜頭倒下,黑臉士兵忍不住腿軟,但是狠話都說了,要低頭,面子上怎麽下得來。

再說好端端的哪裏來的什麽欽差,是騙子,一定是他們在騙人。

“滿嘴胡吣,再亂說話把你舌頭拔了!”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麻臉老兵睜開眼,看見新兵在跟人吵架,氣不打一處來:“吵什麽吵什麽?”

“謝大哥,這隊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自稱欽差……”

“你說什麽?欽差?”謝麻臉在城門守了大半年,聽他這麽一提立刻聯想起幾個月前為了迎接京城來的欽差大臣,城裏城外,上到知府下到差役,一個個被折騰得夠嗆的場景。

畢竟年紀大,行事謹慎老練,謝麻臉朝那個等待查驗文書的健壯男子客氣地說:“請公子稍等。”

說罷眼神示意新兵把路引給自己,他小時候上過幾年學堂,頗認得些字,因此很快便辨認出了路引上寫的是什麽。

但是他只恨自己為什麽要識字,恨自己怎麽早不偷懶晚不偷懶,偏偏在這麽一尊大佛到來時打瞌睡,還攤上個這麽一根筋通到底的搭檔,把這貴人給狠狠得罪了。

謝麻臉抖着腿跪下來,滿嘴請罪。

那黑臉新兵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他忙跟着跪下,臉色發白,只知道磕頭了。

追霄跟轉頭看向馬車裏,恭敬詢問:“大人,如何處置他們?”

完了完了,新官上任都要燒起三把火,更何況是皇帝派來的欽差大臣,不給地方下馬威豈不是白來?謝麻臉恨不能回到半個時辰前打醒自己,他害怕得臉上肉都跟着抖。

馬車內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玩忽職守,罪責确實,此事等見面後由楊縣令處罰。”

“是,”追霄應道,又問兩個士兵,“還不能放行?”

“大人恕罪,”謝麻臉拿腳去踹另一人,“還不快去回禀楊縣令來迎欽差大人?!”

黑臉士兵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站起來,連手裏的長矛都扔在地上,轉身就往縣衙方向跑。

邱靜歲端坐在馬車裏,鼓着腮幫子納罕地看着陸司懷。

還以為他要遮遮掩掩走完全程,沒想到臨到終點人家選擇不裝了。

在圍觀百姓的議論聲中,他們的馬車還沒走出一條街,迎面疾馳而來幾十個人,為首者身上穿着八品官的官服,想必就是蒙山縣縣令楊名芳。

離得近了,本地官員分立兩側,為首那個身寬體胖的官員走上前來,滿臉堆笑,難掩激動地道:“下官蒙山縣縣令楊名芳攜縣尉、縣丞及屬官見過陸大人。”

上百名士兵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将街道清場,整條街道上一個百姓的身影也看不到。

陸司懷下了馬車,邱靜歲跟在他的身後。

一路風塵仆仆,衣服也講究不了那麽多。楊知縣看見陸司懷之外的人,也就以為是随侍的侍從、丫鬟,沒有多問。

還沒等陸司懷站定,楊名芳等官吏早就圍了上來。

“之前一直收不到官驿的消息,下官準備不及,請大人海涵。”楊名芳的表情極度誇張,谄媚、奉承做的太過明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這樣笑一天,臉都要僵吧?邱靜歲覺得奇怪的一點是,她從楊名芳臉上看到的固然有展露無遺的勢利,但更有那麽一絲真誠的激動。

是覺得陸司懷來了,陳、吳兩家的命案這塊燙手山芋終于可以甩給別人了?

或許現在還不好說。

蒙山縣衙門的官員簇擁着陸司懷來到縣衙內,踏上光可鑒人的青石板路,看着穿紅戴綠長相水靈的侍女,聽着遠處隐隐傳來的絲竹管弦聲,邱靜歲止不住地感嘆:好家夥,這辦事效率,幹縣令着實屈才了。

楊芳名仍說着:“準備不周,大人莫怪。”

路走到一半,邱靜歲等人被管事媳婦請到跨院招待飯食,她想了想,并沒有點明自己的身份,就充作丫鬟跟其他人去了跨院。

因為陸司懷就帶了兩個“侍女”,所以她跟雪薇與段山等人分開單獨一桌,為了不讓她感覺孤單,管事媳婦還安排了兩個又漂亮又會說話的丫鬟陪客。

這兩個妹妹給她一頓誇,誇得邱靜歲昏頭昏腦,看着眼前兩張美麗的臉龐,止不住地想要笑。

“姐姐可知欽差大人今年歲數幾何?縣令大人家有位公子,今年剛剛及冠,應該同欽差大人年紀相仿,或許能替老爺陪陪客。”

邱靜歲笑:“我剛跟我們大人半年,什麽也不知道呢。”

“這話謙虛了,欽差大人來我們蒙山這麽窮鄉僻壤的地方都不忘帶着姐姐,可見大人對姐姐何等看重。”

她繼續笑着跟兩人周旋,說什麽也不透露半點關于陸司懷的消息,那兩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見實在撬不開她的嘴,只能轉移話題說些不鹹不淡的話。

這個時候邱靜歲反倒談興大起,抓着兩人問個不停。

神奇的是,她們對于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似乎并沒有什麽值得隐瞞的。甚至關于政事她們也只說自己接觸不到或者不理解,但不會明顯藏着掖着。

最近工作很忙,日夜颠倒TAT,今天上稱,直接瘦了一公斤還多,之前我那麽運動都沒瘦這麽多TAT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