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三天前。
一個顯懷的婦人披着一件寬大的鬥篷,将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在小巷中穿梭。
衣物遮擋了人們的目光,誰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宋秋昭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攥緊兜帽,腳步不停地來到公主府的後街,停在一扇門前,擡手輕叩。
未幾,房子的主人出來,将她迎了進去。
脫了鬥篷,露出宋秋昭一張害怕憂惶的臉來,她咬着唇,聲音顫抖:“公冶先生,前一陣子衛國公府的陸世子好像在查我的八字,我該怎麽辦?”
公冶芹進屋後就一直閉着眼睛冥想,聽到問話也不開口。
但是宋秋昭卻像是習慣了一般,仍自言自語地道:“別人也就算了,為什麽偏偏是他,我不能得罪他……”
“連太川郡主都逃不過,如果我的八字暴露,那我就完了……必須想個辦法……”
她在地下走來走去,忽地又停住腳步看向對方:“公冶大人,求您幫幫我。您說過您會幫我的。”
室內一片寂靜,宋秋昭知道她必須得付出點新的代價了。
“我……”宋秋昭的內心不是不掙紮猶豫,如果不是到了這步田地,她絕不會相信自己能做出如此狠心絕情的事情,但是想到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她還是下了決斷。
一行淚慢慢劃過臉龐,但宋秋昭卻立刻伸手将它從臉上拭去。如果忽略她空洞的眼神,這個動作倒也稱得上果決。
“我知道另外一個跟我一樣被改命的人是誰,”宋秋昭看見公冶文終于睜開了眼睛,她也說不清心中究竟是痛苦多一些還是輕松多一些,“您應該聽過她的名字,她曾給公主畫過畫像。”
“邱靜歲。”公冶芹念出名字。
“您果然對京中了如指掌。”
“你想怎麽做?”公冶芹說話一直是不急不緩的,咬字清晰,叫人感覺他總是游刃有餘、盡在掌握。
“您不是說過,會有其他人接替我的天命嗎?但這麽多年,無論是皇宮裏那位,還是衛國公府家、陸家,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她的下落,您不覺得奇怪嗎?”
宋秋昭接着說:“因為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她,她的八字平庸無奇,誰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但事實上除了我和她之外,誰也不知道她的命已經改了。”
“只要向皇帝獻上她,那一切事都了了,不會有無辜的人被殺害,您也不必委頓在公主府當一個夥夫。”
公冶芹掀了掀眼皮,頭卻沒動,聲音一如往常般平靜,平靜到宋秋昭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否則怎麽會有人在自己找尋多年的結果面前,如此波瀾不驚。
“把她帶來看看吧。”公冶芹如是說。
鋪着粗磚的地面薄有灰塵,邱靜歲側卧于上,一動也不動。
宋秋昭僵着脖子蹲下來,擡手推了推她,還是不動彈。
“她沒死吧?”宋秋昭問。
公冶芹沒有接話,但是那眼神卻讓她愧疚地無以複加。
她明明就是想用邱靜歲的命來換自己的命,施舍這一時半刻的憐憫之心,簡直跟鱷魚的眼淚沒有什麽兩樣。
“對不起,對不起,希望你還能回去,對不起……”宋秋昭念着別人理解不了的話,但是她自己知道這不過是對自己的安慰劑。
如果死了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那她何必苦苦掙紮,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線,舍棄自己的良心。
當選擇了逃避,當眼睜睜看着其他懵懂的少女被剝奪生命時,她就背上了一天重似一天的枷鎖,讓她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副行屍走肉的軀殼。
可她不能放棄自己,她還有肚子裏的孩子,一個依靠着自己才能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如果失去了母親,要怎麽活下去呢?
幸好,這是最後一次了。剛才公冶芹經過推算已經認定邱靜歲就是承擔天命之人,那她以後便再也不用遭受良心的折磨了。
“謝謝大人,我一定會把她交上去,不會暴露您的身份。”
宋秋昭話音未落,卻眼睜睜看見另外一個人從屋門進來,徑直走到他們面前,彎下腰将邱靜歲一把提起來,扛在了肩膀上。
“您這是?”宋秋昭去看公冶芹。
她以為公冶芹不想隐瞞身份了,不願假他人之手,要親自去向皇帝回禀情況,結果愣神的功夫就被青竹控制住了雙手。
她懷有身孕,本就不敢亂動,更何況一點武功也沒有,根本不是青竹的對手。
宋秋昭知道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死死盯着邱靜歲,盯着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不住問:“你要做什麽?你要帶走她?公冶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
“不是,”公冶芹不急不緩地答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把她獻給誰,是你太會錯意。”
“你!”宋秋昭一時語塞,回想了一下,對方說的竟然是一個事實,他是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事情明明不應該是這樣。
變了,難道連公冶家的軌跡也變了嗎?
“走吧,趁天黑之前離開京城。”公冶芹對扛着邱靜歲的中年男子和青竹道。
不行!邱靜歲不在了,她又要過心驚膽戰的日子,絕對不行!
“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都捅出去?”宋秋昭色厲內荏地威脅。
聞言,公冶芹回頭看她,笑道:“衛國公世子似乎對這位邱小姐很不一般,如果你能應對得了陸世子,那也随你。”
她當然不能,甚至連吳景現在都是在為陸司懷賣命。
宋秋昭絕望地坐在椅子上,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低着頭不知道是在看地面還是看鞋子衣角,嘴唇被咬的發白,滲出血跡,但她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前頭兩人已經走出了門,青竹落在後面,等了一刻鐘才松開宋秋昭,他看了她一眼,将屋門從外面鎖上,把她關在了屋裏。
那一眼,含着一種本能的蔑視,宋秋昭深受刺激,到門前使勁拍打了幾下門扇,旋即便覺得肚子不舒服,不敢再繼續下去。
肚子裏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困住她手腳的魔咒,她很肯定自己愛自己的孩子,但又切實地痛恨這種束縛。
她必須一邊流着淚,一邊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還要思考接下來該怎麽面對陸司懷的盤問。
叽叽喳喳的鳥鳴聲此起彼伏,好像鳥兒就站在她耳邊,不斷索要着吃食般不肯罷休。
邱靜歲覺得渾身沒有一塊骨頭是舒服的,好像被人閃轉騰挪過一遍又扭着筋放回原地似的,叫人一動就難受。
好在這份疼痛的刺激讓她的意識漸漸回籠,她強自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碧藍如洗的天,身下颠簸晃動,整個天空像是一碗水一樣晃漾開來。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是躺在車板上的,昏迷前的記憶慢慢擠入腦海,邱靜歲抽着氣爬坐起來。
前面趕着牛車的人回頭看她,笑道:“總算醒了。”
“公冶芹……”邱靜歲喊出他的名字,“你就是公冶芹對不對?”
“是啊。”那人答的十分幹脆。
說着,牛車碾過一塊石頭,邱靜歲被颠地坐不穩,一時沒法說話。
她環顧四周,發現他們行駛在一條羊腸小徑上,地上有間距不一的車轍印,可以看出這條路是時常有人走的。
“這是哪兒?你為什麽要把我綁架到這裏?”邱靜歲防備地坐遠了一些,問。
“到了就知道了。”公冶芹早轉過身去,專心趕車,“青鋒和青竹會在暗中保護你我,邱姑娘不必擔心。”
保護?監視還差不多,邱靜歲看着路兩旁的樹林和灌木叢,打消了跳車逃跑的念頭。
一路上,她多次嘗試搭話,想套出點信息來,但是公冶芹最多只是笑笑,并不開口。
到後來她說得口幹舌燥,卻連水也喝不上一口,幹脆也閉上了嘴,養精蓄銳。
萬一前頭是高山火海,也得有體力去面對不是?
不過想到自己突然失蹤,家裏人肯定會擔心,邱靜歲難免焦慮。
去見公冶芹的時候,她是讓雪薇留在街尾等候的,希望雪薇能盡快發現異常,找人手趕過來把她救走。
就這麽慢悠悠地趕着牛車,按道理來說速度應該不快,他們也沒有遮掩,有心人想要搜查,不說立刻馬上,最多幾天便能追上才是。
可令她失望的是,一直到牛車到達目的地,都沒有一個熟悉的人追上他們。
牛車停在一個村莊前面,田陌交通、雞犬相聞,百姓來來往往,談話說笑,民風淳樸自然。
如果不是每個村民見到青竹和那位青鋒都恭恭敬敬的,邱靜歲還只當公冶芹這麽心大,敢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囚禁別人的事情來。
但她沒料到的何止于此,除了不讓她出村以外,公冶芹并不限制她的其他行為,甚至也不限制她跟其他村民接觸。
能這麽大膽,至少可以肯定在他允許的範圍之內,邱靜歲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她也很識趣,沒有做自不量力的,可能會觸怒公冶芹的試探。
到了村裏,公冶芹也不像在路上的時候那麽沉悶了,邱靜歲輾轉反側了好幾晚,差不多已經對有人趕來救自己感到絕望後,決定擺正心态,好好跟他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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