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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這件事橫亘在邱靜歲心中,直到婚禮結束。
她想落在最後找機會跟方如嫣說兩句話,但是始終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和劉茂秀離開的時候,賓客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她拉着表妹去附近的小食攤子上坐了一會兒,問:“新娘子你認識嗎?”
“不認識,聽說是京城大戶人家的表小姐。”劉茂秀道。
“怎麽會嫁到禹城來?”
“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看來從劉茂秀這裏是問不出什麽來了。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拎着幾包點心往家走。
攤鋪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沒留頭的小孩子們蹦蹦跳跳地沿着路邊跑動嬉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踉跄行進的男子的身影格外顯眼。
突然,他被過路的一個大漢撞了一下,大漢匆匆忙忙地回頭道了聲歉,見沒有回應,怕耽誤時間,擺着手又說了幾聲“對不住”就走遠了。
男子跌坐在旁邊的石墩子上,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酒壺,眼神茫然。
邱靜歲走到那人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嘗試呼喚他的名字:“傅公子。”
傅鳴清遲鈍地擡頭看她一眼,似乎是沒認出她是誰來,又垂下了頭去。
“去找丁家,讓他們派人來把你家公子帶回去安頓一晚。”邱靜歲對守在傅鳴清身邊的小厮道。
小厮正手足無措,聽見有人出主意,在核實過她們的身份之後,立刻答應一聲,掉頭去丁家搬救兵。
邱靜歲拉着劉茂秀,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先不要問,然後二人站在不遠處,邱靜歲說:“天不早了,你先回家跟大人說一聲,找表哥來接我。”
“好。”劉茂秀答應着走開了。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邱靜歲遠遠地問傅鳴清。
後者又仔細打量了她兩眼,懵然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清明:“好面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是……我知道了,你是邱小姐吧!”
邱靜歲點點頭。
“好久不見……”傅鳴清敷衍地說了一句話,又陷入了自己情緒的泥淖中。
看他這副模樣,估計也是問不出什麽來了,邱靜歲雖然好奇,但是也能猜到幾分原因,無意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便靜靜站在一旁等待丁家來人把他接走。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許久後,傅鳴清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她不在我家裏了……”
邱靜歲瞥他:“今天是方小姐大喜的日子。”
言下之意,是要他管好嘴巴,不然會害了對方一輩子。
“我知道……我知道今晚是她的……”說到這裏,傅鳴清眼眶通紅,握緊了拳頭,接着滿臉痛苦地錘起了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是我沒用……”
路人紛紛投來納罕的目光,邱靜歲遠離了兩三步,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別處。
沒過多久,劉茂秀和哥哥來了,又等了一會,傅鳴清的小厮帶着丁家的人過來,對劉家連聲道謝,然後接走了人。
晚上睡前,劉茂秀神神秘秘地靠過來問是不是有什麽內情,邱靜歲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劉茂秀立刻上手,把她撓地在床上連聲讨饒,她沒辦法,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客觀事實描述了一遍。
說起來以後劉茂秀和方如嫣是要做親戚的,怪不得她如此八卦。
“別到處亂說,知道了沒。”邱靜歲嚴肅地警告她。
“知道了知道了。”劉茂秀連聲應着,“那你說傅公子是不是後悔了?”
“我怎麽知道。”邱靜歲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哎,可惜,本來是一對多好的姻緣。”劉茂秀感嘆。
“有什麽好可惜的,走不到一起,就是兩個人不合适。”邱靜歲說。
“怎麽能這麽說,你也太偏頗了。”
“那依你的意見呢?”
劉茂秀道:“一方鑽了牛角尖沒能走出來,或是太膽小,總之有緣無分的事總是有那麽多。”
“你還醒着嗎?”劉茂秀戳着她的後背問。
許久沒聽到回音,劉茂秀坐起來探身去看,卻發現對方緊閉着雙眼,似是陷入了夢鄉。
她咕哝了兩句,也躺下睡着了。
一早晨起來,劉茂秀去飯廳看見邱靜歲正捧着一碗蓮子羹喝,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樣,她笑着說:“要是姑姑見了,還以為我們苛待你呢,我聽爺爺說昨天有人送了一條五斤重的大鲈魚過來,我去叫人把那魚清蒸了。”
“這是你想吃,我可吃不下。”
“怎麽了,心情不好?”
邱靜歲放下勺子,歪着腦袋看她,問:“昨天不年不節的,為什麽有人給外公送東西?”
“這我哪兒知道。”劉茂秀對這些事從不曾上心過,怎麽會清楚,“咱們只管吃就是了。”
吃過早飯等了一會兒,邱靜歲一個人來到外公屋子的耳房裏找花茶,丫鬟要幫忙,卻被她打發了出去。
時間接近正午,唐氏正在屋裏布菜,外公劉永意低頭踱着步回來,坐下先嘆了一聲。
幸而古代房屋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裏頭的動靜能聽得七七八八。
“礦上那些人三天兩頭找你是為了什麽事?”唐氏夾了一筷子青菜,問。
“還不是稅貢的事。”劉永意道。
唐氏慢慢嚼了幾口,咽下去,遲疑不定地問:“是,今年稅貢是要籌備起來了,稅好說,照往年的例,不過換一頭主家。那礦産呢?”
劉永意又長長嘆了口氣。
“我聽說皇宮那邊沒松口?到時候不會要出雙倍吧?咱們禹城雖然盛産紅寶石,但礦戶幹的是下死力的活,從年初累到年底,難道不叫人剩下點東西?”唐氏也嘆氣。
“早多少年就成了交皇帝私庫去的東西,這一公一私,按照道理說應該盡着應付公主,但任是誰也明白,皇帝那邊也絕不容含糊,偏今年的出産成色又一般,怎麽不叫人為難?”
唐氏想了一想,問:“叫那些礦上的大戶出點,先把頭一年對付過去,不知道可不可行。”
“誰不知道他們手裏有好貨,可他們家家戶戶都是悭吝鬼,再說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還不盡照着這個來,他們更是一毛也不肯拔了。”
“那怎麽辦?”
“他們想挑一批稍次一些的給公主送過去,好的留作上用。”
邱靜歲聞言暗吃一驚,禹城官府的人膽子也太大了,不論從前怎麽不受寵,八公主到底才是享受禹城湯沐邑的人,這麽做不怕出事嗎?
想到這裏,她心思一轉,又想到了另外一種角度。自古以來,拜高踩低的事多不勝數,翻車被打臉的似乎也不在少數,但這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幸存者偏差罷了,正因為翻車的事稀罕,所以才會被人津津樂道地傳下來,大多數時候這都是一項大家默認的生存法則。只要拜的這個人夠“高”夠“穩”,就很少出錯。
皇帝自然是要比公主要高的,再說公主只對封地有財政權,軍事權力可沒有,說到底還是不如皇帝說了算。
裏頭劉永意稍稍壓低了聲音又道:“起初他們想賴到解送的人身上,說他們從中盜取,不過到底都是本地人,這麽做道理情理都過不去,後來他們說……”
越往後聲音越低,邱靜歲聽不清楚了。
她抓心撓肺,不知道禹城的人存的是什麽主意,有心打聽,但卻又不是本地人,似乎應該避嫌。若是叫表妹去打聽,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到時候漏洞百出,難以自圓其說,更不好。
熬了快一個月,眼看解送的人就快要上路了,邱靜歲覺得還是不能坐看事态放大。不說別的,萬一上頭哪個人查出纰漏來,經手的人靠着手裏的一點點權力,便可以花樣百出地把責任一層層推下去,倒黴的永遠都是最底層的百姓。
她抽空去找了外公一趟,說自己在京城認識的小姐中有能跟公主搭得上話的,看需不需要自己去斡旋,勸說勸說公主,或者讓她去皇帝面前撒撒嬌,父女兩人畢竟是一家的,誰松松手禹城的百姓都能好過不少。
劉永意意外地看着她,微微翕張着嘴,半晌和緩聲音道:“你從哪知道的這件事?不管怎麽知道的,畢竟你不是禹城人,最好別沾手。再說,他們已經找到法子了,你就別操心了。”
“哦,”邱靜歲不知道是什麽法子,但可以想見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手段,但既然外祖父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悶悶道,“我下午回家去,跟您辭別。”
因為得知邱靜歲要回家,劉茂秀很不舍,央告了長輩很久,他們才同意讓她跟邱靜歲一起去京城住一陣子。
所以聽到邱靜歲的辭別,劉永意便說:“回去吧,路上小心,你表妹人太愛玩,你們家多擔待。”
“是。”邱靜歲應着出來,跟劉茂秀收拾好了東西,上了馬車。
到城門口的時候,她看見許多短褐穿結的成年男子或蹲在石墩子上,或給身邊十幾二十幾輛大車裝貨。
“今年這樣早就要去押送了,”即便是本來興高采烈滿懷期待進京的劉茂秀看了這一幕也忍不住癟嘴,“這可都是我們禹城百姓的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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