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丁媽好像隔了三年沒見面似的，拉着丁淩說了好多話，不一會兒又端起丁淩的臉看了看：“我兒子就是帥，就是瘦了點，來，媽媽給你做了番茄玉米排骨，好好補補。”

旁邊的父親沒打斷母子倆說話，很自然的就去收拾餐桌，把飯菜端出來。

一家三口聚在一起，丁爸熟練的給丁媽夾菜，丁媽只顧着給丁淩夾菜。

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丁淩看着越過碗口的飯菜無奈道：“媽媽，別夾了，有點吃不下。”

“哪兒能吃不下呢，你看你瘦的，我不在家肯定沒好好吃飯。”丁媽嘴上說着好好吃飯，但也沒有強硬着再給丁淩夾菜。

丁爸笑道：“孩子媽，忙活這麽大半天，也心疼心疼自己吧。”

丁淩悶頭想把這碗飯吃完，聽見丁爸這麽說也忍不住擡起頭點了兩下，鼓起的腮幫子跟着頭晃了兩下。

丁媽咧開嘴笑，一雙葡萄大的眼睛都笑成了月彎，終于舍得給自己夾兩根青菜。

夾菜的時候好像想到什麽，問道：“對了，丁淩啊，你還記得小時候的鄰居哥哥嗎？”

“哥哥？”被這麽一提，丁淩想起來小時候鄰居哥哥見他不愛說話，總是拉着他和小朋友一起玩。

有一次鄰居哥哥帶着他玩泥巴，因為丁淩不小心走路摔倒，掉進泥坑裏，回來後哇哇大哭，鄰居哥哥直接跟丁媽說：“要是小淩摔壞了，我對他負責。”

想到這兒，丁淩忍不住笑出聲，随即問道：“哥哥怎麽了？”

丁媽道：“最近啊，他們一家又搬回來了，上午的時候鄰居阿姨還過來問候了一下，還說好久都沒看到你了，我看見她那個兒子的照片，長的特別高，真是長大了啊……”

丁淩盡量掩飾自己的激動，就連嚼菜都慢了許多：“媽，我問一下，哥哥他們家搬回哪兒了？”

丁媽想了一會兒，說道：“就在我們隔壁，他們以前住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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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丁淩點點頭，沒反應過來丁媽說的地方。

直到一根排骨下肚，大腦瞬間運轉過來，丁淩雙眼微微瞪大，下巴都沒來得及收攏，突然大聲問道：“媽，你說哪兒？！”

丁媽和丁爸被丁淩的反應吓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讓他反應這麽大。

下意識的順着丁淩的問題回道：“怎麽了？住我們隔壁，他們以前的房子。”

丁淩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不确定的問道：“阿姨兒子叫什麽？”

丁媽和丁爸相視一眼後，給了個肯定的答案：“蔣翊。”

一瞬間，無論多麽好吃的排骨湯都提不起丁淩的興趣，不知道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吓到，還是被自己做的事給蠢到。

他不敢相信的是，僅僅只過了五六年，蔣翊變化這麽大，大到他根本認不出來。

洗漱完的丁淩連頭發都沒擦幹，一頭栽到床上。

“五年，他變化都這麽大，我變化也應該不小，他會不會沒認出我啊？”丁淩喃喃自語道，忍不住看向書桌上幾年前的照片。

那個時候剛上初一，丁爸喜歡攝影，所以在開學第一天給丁淩拍了張照。

相冊上的小男孩咧着嘴，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一只手拿着比他頭還大的粉色棉花糖，另一只手被綁着氣球，笑的非常燦爛。

丁淩起身往衛生間走去，開着最大的燈照鏡子，鏡中的少年一頭濕發，長着一雙攝人心魂的狐貍眼，鼻梁邊還有一顆恰到好處的痣，整個人看起來又媚又帥。

他用手掰着自己的臉四處打量，最後笑道：“可能沒認出我來，這顆痣小時候還沒長出來呢，但是……”他話到一半，又道：“但是這又并不代表後面不相處了！”

丁淩自我安慰了大半天，但越安慰好像越沒自信，漸漸的開始擺爛。

将頭發上的水吹幹後，他很平靜的睡了下來，閉眼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怕，丁淩，這輩子很快就會過去的。”

沒想到這辦法竟奇妙的有用，不到半小時，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

早上起床的時候，丁淩被丁媽塞了雞蛋牛奶和面包，出了門後就看見自己家門前栽的銀杏樹下有人背着灰色書包，穿着一中的校服站着。

一中的校服以白色為基礎，插肩的款式将袖子和領邊設計成酒紅色，并用白色點綴，左邊胸口處還縫了一個霁州一中的校徽。

看起來跟初中校服沒多大區別，但丁淩總感覺蔣翊穿着校服有種不一樣的朝氣蓬勃。

丁淩恍惚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蔣翊了。

吹了陣冷風，丁淩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蔣翊聽到動靜回頭：“看來丁淩同學需要幫助啊？”

丁淩擦了擦鼻子，走到他身邊，用一種很冷淡的語氣回答：“只是被風吹了一下。”說罷，自己就先走在前面。

蔣翊呶呶嘴，加大步子走到他身邊，變魔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包零食。

“今天你出來的挺早，這包零食就當做獎勵送給你了。”他笑道，語氣中還有一絲不恰當的寵溺。

丁淩挑起眉直直的看着他，這張臉确實變化很大，笑起來感覺比吃了加糖的巧克力還甜。

“我又不是小孩兒，要什麽獎勵。”丁淩謝絕了他的好意。

他只注意路，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人正偷偷摸摸的往自己書包裏塞零食。

等到蔣翊自認為裝的差不多的時候，他走到丁淩身邊，笑嘻嘻的說道：“昨晚上我聽見了一個秘密，你想聽嗎？”

“不感興趣。”

“不行，你要說感興趣，這樣別人才有機會講下去。”

“我的座右銘，一切事情從根源掐死。”

“那我的座右銘就是，嘴長我身上，我就得說。”

兩個人像小學生拌嘴一樣，吵得毫無厘頭，最後丁淩都投降了，無奈道：“你說，我聽着。”

蔣翊一笑，撇過腦袋說道：“突然覺得你的座右銘挺有意思的，不想說了。”

丁淩：“……”

現在就想把你掐死……

整個一段路，蔣翊幾乎不嫌浪費口水，說了許多關于他初中的事。

丁淩起初沒想認真聽，但蔣翊太會說話了，直接勾起了丁淩的興趣。

“我跟你說，我們初中有很多女孩子都暗戀哥，我知道我很優秀，所以拒絕了所有人，順帶還鼓勵她們好好學習，結果她們真的聽了，一個比一個考的高，要我說，我就是錦鯉。”蔣翊毫不誇張的說道，就差把“絕對真實”寫在臉上了。

見他神情認真的樣子，丁淩憋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王八嗎？怎麽成錦鯉了？”

蔣翊笑道：“沒遇到你之前我确實是錦鯉來着，這不是遇到你過後運氣花光了，所以就成王八了。”

丁淩笑的停不下來：“你這招去騙女生，肯定有人喜歡。”

丁淩笑起來總給人一種狐貍的感覺，不像是奸詐狡猾的狐貍，倒像那種蠢得沒人想去抓的狐貍。

“是嗎？我也覺得我特招女孩子喜歡。”蔣翊只是看着他，而後說道：“不過這句話是真的，能遇到你這樣的兄弟，确實花光了我的運氣，不然開學這幾天還沒有女同學表白我呢。”

丁淩：“……”

*

回到教室後，紀惆早已翹着二郎腿觀察着丁淩和蔣翊兩個人。

丁淩被盯得一陣發毛，微微皺眉問道：“我臉上有字？”

紀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副沒有鏡片的眼鏡，擺出一副“我有預感”的表情，還裝模有樣的提了提眼鏡說道：“丁淩同學，你不對勁啊，什麽時候跟新人勾搭上的？以我的第六準直覺來說，你就是心口不一的那種人。”

丁淩：“……”

他已經懶得說紀惆了，裝作沒看見沒聽見似的的收拾書包，不過伸手拿出來的第一樣東西不是作業，而是一包薯片。

緊接着從書包裏拿出幾根棒棒糖，一包辣條，兩袋葡萄幹，一盒餅幹，兩盒口香糖，三個面包，還有一瓶純牛奶。

紀惆看着丁淩不斷從書包裏拿出的零食叫道：“我去，我就說你心口不一，你昨天還說我吃辣條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你今天就買了這麽一大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丁淩。”

“停，我不愛吃零食，除了牛奶和面包，你要喜歡你拿走。”丁淩嘆了口氣道，看着滿桌子的零食，他回頭看向蔣翊。

此時的蔣翊嘴裏還叼着根棒棒糖，跟自己書包裏的無差。

注意到丁淩的視線，蔣翊往他桌子上看去，好像知道點什麽似的笑了起來。

“蔣翊，你做的。”丁淩沒有去問他，而是直接肯定就是他做的。

這下蔣翊實在憋不住了，笑道：“從來沒有人肯拒絕帥哥的零食，你是第一個，所以給你一點小懲罰，特地送你的零食大禮包，喜歡嗎？哈哈哈……”

丁淩一下子頭就大了起來，随後把純牛奶和面包收下，其他的直接扔給紀惆。

紀惆拿着零食到處分，還不忘說是丁淩自願分享零食，想吃的都來拿。

起初有些人不敢上前拿，直到紀惆打開第二包零食後，不少人都沖上去搶那包開封的零食。

紀惆大喊着他們搶慢點，但沒多少人聽，男孩子全都過來搶，女孩子們只顧着發笑。

盡管被人群壓制住，紀惆還不忘記給丁淩打廣告，喊道：“這些都是丁淩的，怎麽沒人說謝謝丁淩？”

一時之間，班裏的人雜七雜八的喊着，有喊淩哥的，有喊丁學霸的，也有直接喊丁淩的。

從來沒被人這樣喊過的丁淩只覺得身體發熱，臉上都泛着不曾有過的粉紅。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幹脆低着頭裝作在背書，實際上他只能通過這種方法隐藏自己的另一面。

這些小動作小細節全都被蔣翊看在眼裏。

趁着班裏的人搶零食，蔣翊往丁淩的方向挪了挪凳子，用一種只有兩個人才聽得清的聲音說道：“看來丁淩同學有點害羞啊，臉都紅了。”

丁淩被人看出來，轉過頭有點不高興的瞪了瞪他，心裏早已把他罵了個遍。

“都是因為你，塞什麽零食？”丁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抖得不厲害。

蔣翊象征性的思考了一下，而後壞笑着小聲的說道：“塞的是蔣翊牌親自挑選的零食。”

旁邊的紀惆因為被搶了零食，到嘴的只有幾顆葡萄幹和一兩顆口香糖。

等人都回自己位置上的時候，他罵罵咧咧的說道：“真是的，搶就搶，怎麽還扯頭發，哥的顏值都毀了。”

“诶，丁淩，你……”紀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準備再問丁淩要點吃的，結果轉身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同桌頭對着頭，說着悄悄話。

紀惆：“呵呵。”

*

下午放學的時候，丁淩收拾了很多作業，蔣翊在旁邊看到忍不住打趣道：“這是準備回家餓了拿作業充饑嗎？裝這麽多。”

丁淩還沒說話，旁邊的紀惆啧啧道：“蔣翊你不知道，人家丁淩能在這個班撐起來全靠他拿了這麽多的作業。”

被紀惆這麽一說，丁淩嘆氣道：“是因為補習班。”

蔣翊問道：“什麽時候？”

“每周的星期二到星期四，下午放學。”丁淩說道。

紀惆啧啧搖頭道：“國家的棟梁之材，祖國發展靠你就夠了，我紀惆先廢一步。”說罷就趴在桌子上，裝出一副一點生機都沒有的樣子。

蔣翊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我跟紀惆一樣，一起廢。”

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紀惆立馬起身道：“不是，蔣翊，跟我倆比廢是吧？你個五中轉來的普通班禁止參賽。”

蔣翊一聽這話就笑了：“紀惆，你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這你也信？”

這句話直接把紀惆說的自我懷疑，他說出來的話，真實感第二就沒人能排第一。

正想反駁他，沒想到蔣翊無奈道：“明明是從五中重點班轉來的尖子生。”

紀惆：“……”

丁淩：“……”

*

一晃時間過了幾個小時，剛才還喊着先廢一步的蔣翊此時此刻站在補習班的講臺上，說着與開學一模一樣的自我介紹，沖着講臺下的丁淩笑得可開心了。

補習班老師是個帶着眼鏡的嚴肅女人，她叫蔣翊先随便找個人一起看書，把今天的課先上完，等下次來的時候再發資料。

蔣翊聽話的點點頭，在補習班二十個人的目光下徑直走向後排的丁淩，随便拿了根板凳就靠着他的桌子坐了下來。

女老師喊了一句“上課”，全班同學都站起來。

趁着前面有高個子的同學，丁淩小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蔣翊無可奈何的說道：“我媽給我報的，你說巧不巧，咱倆又碰面了。”

丁淩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心裏卻呵呵了一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