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喲嗬！好消息，大消息！想聽的同學舉手！”離運動會已經過了快半個月，那份燥熱的心也跟着時間被磨平的無影無蹤。

只有紀惆還記着初心，一心想做六班永不滅的大喇叭。

早自習一下課，他就站在講臺上對着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學大喊。

只不過沒多少人理他。

下課鈴聲一響，教室一大片的人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丁淩覺得這個情景很熟悉。

好像開學第一天的時候，紀惆也是這樣

大肆宣揚自己得到的消息。

蔣翊原本還眯着眼睛準備入睡，一聽有消息，他連忙舉起手，順便也舉起了丁淩的手問道：“什麽消息？”

看着班裏唯二想聽消息的兩個人，紀惆并不在乎班裏有沒有人想聽。

他賤兮兮的笑道：“學校要拍宣傳片，現在正在挑選演員。”

看來每次紀惆帶來的都是重量級消息，班裏還想睡覺的同學聽到這句話立馬清醒了不少。

“挑選演員？什麽宣傳片呀？”有人提出疑問。

紀惆勾起一邊嘴角，裝作自己很懂的樣子說道：“《防校園暴力宣傳片》，就在今天，導演會來我們學校挑選演員。”

“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有人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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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班裏的有些人瞬間坐直，有些人憋着笑，想看講臺上的紀惆出醜。

紀惆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六班小喇叭”的地位被人挑釁，他很肯定的說道：“我從辦公室聽到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說罷，他轉過頭與張戚來了個對視。

紀惆：“……”

班裏哄堂大笑一片，張戚被氣笑了：“你這混小子，總是比我先說，要不然這班主任你來當？”

紀惆尴尬的撓撓頭，連忙走下講臺回到位置上，還一邊說：“不敢當，不敢當。”

等所有人回到位置上，張戚清了清嗓，有些無奈道：“既然紀惆已經說了，我就簡單的說第二遍，學校要求拍宣傳片，現在要選演員，有興趣的同學也可以中午去八樓舞蹈室集合。”

張戚過來應該就是說這件事，說完便離開了。

班主任走後，班裏開始活躍起來，不停的在讨論宣傳片這件事。

丁淩對這種表演類的活動無感，翻開課本一心撲在上面。

蔣翊先是沉默了幾秒，而後向後桌的女同學借了張鏡子，對着鏡子仔細的抓着自己那一頭濃密的黑發。

“蔣翊，你要去拍宣傳片呀？”紀惆注意到某人為了做好自己的造型，用手沾了點水不停的薅頭發。

蔣某人咧個大嘴，擺出一個“唯我獨尊”的動作，反問道：“就我這顏值，難道我不是我們學校的門面擔當嗎？拍宣傳片這件事，我跟丁淩決定好一起去拍了。”

說着，他還自顧自的将手搭在丁淩肩上。

紀惆有些吃驚，他問丁淩：“我去，丁淩你也去呀？沒想到呀沒想到……”

經過跟蔣翊和紀惆坐在一起的這三個月，丁淩覺得臉皮厚不厚已經無所謂。

他無語的擡起頭看着蔣翊，說着最肯定的話：“死了這條心吧，就算讓我再拉一遍橫幅，我也不會去拍什麽宣傳片。”

這句話出口三分鐘，丁淩被兩個人駕着走到樓道外，一人拿着橫幅的一端走在丁淩身後。

那橫幅還是當時在運動會上給班級舉的，口號也是整個學校最霸氣的。

丁淩想回教室，但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不停喊着“我是高二六班的丁淩，我愛我的班級”這種傻逼表白。

最後他徹底投降，三個人就約定好中午一吃完飯就跑到八樓找導演。

為了擺脫兩個人對他的折磨，蔣翊和紀惆吃飯的速度可以說比餓了三天的豬吃得還快。

丁淩還在嚼菜葉子的時候，兩個人就吃完了。

可能是某種感情的羁絆，兩個人吃完飯還不忘等待他。

丁淩心裏翻了不知道多少個白眼，表面上還裝作很努力的細嚼慢咽，一邊吃一邊不忘說道：“我覺得我吃完導演就走了，要不然你們先去吧？”

他以為蔣翊和紀惆肯定有一個人會離開，等自己吃到一半，另一個人也會受不了這速度選擇先走一步。

但他還是小瞧了蔣翊兩人。

只見蔣翊與紀惆相視一眼，然後紀惆端起丁淩的碗就往前面走。

蔣翊更幹脆，嫌丁淩走得慢直接拖着他走出了食堂。

丁淩：“……”

好在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想拍宣傳片的人排了很長的隊，根本不用擔心時間。

排上了隊，紀惆就把碗還給丁淩，讓他接着吃。

看着有些冷掉的飯菜，丁淩抽搐着嘴角，問兩人吃了飯怎麽洗碗。

蔣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道：“我幫你洗，我天生就是洗碗的料。”

好吧，現在是真的沒有理由可以拒絕他們。

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進去，出來的時候又都擺着頭，看起來應該是沒選上。

丁淩皺着眉，心裏想着如何才能不被導演選中。

“下一個。”房間裏有人喊道。

明明最想去拍宣傳片的兩個人突然之間往後走，把後面的丁淩往前推。

丁淩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着兩人，還沒反抗就被紀惆推了進去。

“對不起了兄弟，我還沒醞釀好。”紀惆裝出一副良心很痛的樣子對着緩緩關上的門道了句對不起。

蔣翊跟随其後：“對不起了丁淩，我也沒準備好。”

舞蹈室三面是牆，一面是大鏡子，鏡子的面前擺着一張桌子，一個披着微卷長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撐着臉搭在桌子上。

男人的神色十分平淡，甚至帶着一絲枯燥。

看見丁淩的時候，他随手一揮：“開始吧，想象自己的面前站着一個施暴者或者被施暴者。”

丁淩打量着整個教室，沒有攝像機，只有導演一個人。

他長舒一口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導演：“我是被逼的，一點都不想參加宣傳片，直接pass我謝謝。”

不知道是不是丁淩這番話有些直白，還是因為丁淩冷着臉，看向導演的時候甚至有些不耐煩，面前的導演直接愣住。

他愣住的時間有些久，久到丁淩以為導演沒聽懂他的話，于是他又說了一遍：“導演？可以pass我嗎？”

下一秒導演的臉上出現與剛才見面時特別冷淡的完全不一致的反應。

他激動的站起身，當即說道：“好，就是你了，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幾年級幾班的？”

丁淩挑眉，貌似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怕拒絕別人有些不好意思，他結結巴巴的回複道：“高……高二六班，丁淩。”

導演笑着在紙上填寫了他的名字，臨走前還親自給他開門，讓他下午放學的時候來一趟舞蹈室。

門外還沒準備好的兩人：“……嗯？？？”

丁淩：“……哦。”

因為紀惆排在前面，沒等仔細問丁淩大概的流程是怎麽樣就被請了進去。

蔣翊拉着丁淩，簡單問了幾句後心裏也有個底。

他笑着恭喜丁淩通過了初演，只有丁淩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丁淩想，如果只有自己進了初演，但是紀惆或者蔣翊沒進，自己就不去了。

一個中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紀惆和蔣翊都被選上并被告知放學到舞蹈室集合。

回教室的路上，紀惆還在不斷訴說自己在試鏡的時候哭得多麽用力。為了選上還特地想起自己被暗戀的女神罵舔狗等悲傷的經歷。

蔣翊笑着搖頭，對于哭這種事根本不大放在心上，他道：“男子漢大丈夫，你蔣哥我就從來不哭。”

“呵呵。”丁淩輕笑一聲。

想起小時候蔣翊因為睡懶覺沒吃上蔣媽做的蒸糕，特地跑到丁淩家抱着丁淩大哭。

他不知道的是蔣媽做的蒸糕全被丁淩吃了。

放學後，三人來到舞蹈室，發現選的人還不是很少，每個年級都會有一批人。

等一段時間沒來人後，導演才姍姍來遲，一打開門他就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姓楊，單名一個夏字，你們可以叫我楊導。”

說着還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導演證。

教室裏的人齊刷刷的喊了句“楊導好”後，楊夏才進入正題：“我相信大家應該知道我們拍的什麽題材的宣傳片了，特別提醒一下，這個宣傳片不是只在學校播放，而是《全國中小學生宣傳片大賽》的參賽作品，簡言之就是要在全國播放。”

說完，教室裏傳來不少驚嘆聲。

楊夏很滿意這種感覺，又道：“所以大家一定要表現好一點，現在我來給大家分配角色。”

他從自己的工作包裏掏出五沓長方形小卡，上面分別貼着名字。

拿到小卡，丁淩仔細的看了一眼，小卡的正面上刻着三個大字：施暴者，右下角還有豎着一排小字：主角——丁乖。

丁淩一看這名字就覺得毫無厘頭，于是将小卡翻過來又看了眼背面。

最頂上也刻着人物性格的幾個大字，下面就是對該角色的一系列性格描寫。

丁乖，性格古怪又冷淡，常因為長相好看脾氣卻不好被人私底下讨論，本人也是一個愛抽煙喝酒，耳洞打滿的不良少年，介于聽不得關于自己的任何事，所以經常打壓同學欺負弱小。（結局：因為是大哥頭子最後被關進少管所洗心革面。）

丁淩：“……”

很好，除了姓是一樣的，基本上沒一個地方像丁淩。

他轉過頭，有些後悔答應兩個人來拍宣傳片，看着還在仔細琢磨小卡的蔣翊，他問道：“你的是什麽？”

蔣翊聞聲擡頭，直接把小卡拿給丁淩看。

是施暴者，主角名字叫夏錦扉，性格屬于假面痞壞的校霸二當家，結局依舊是進所洗心革面。

看來自己和蔣翊就是整個宣傳片裏校霸組織的頭頭了。

只有紀惆的不一樣，屬于被施暴者，主角叫安霧植，性格弱小且有一個光明前途。

在丁淩的認知中，自己從小到大就沒接觸過混混。

要是真讓他演這種性格的角色，說不上來哪裏怪怪的。

教室裏的同學紛紛跟自己認識的人讨論自己的角色，楊夏拍着手掌示意同學們安靜下來：“誰有疑問，可以提出來。”

目光掃視人群一圈，見沒人舉手楊夏就自顧自的說了句“OK”，然後從身後的大箱子取出厚厚的冊子開始分發。

一邊發還一邊對同學們說道：“這是劇本，大家可以建個群，到時候大家好聯系，周六的時候還請各位來一趟學校拍攝。”

各位都是在努力學習的高中才子，自然不能占用上課的時間拍戲。

他們異口同聲的答應了，進群後不少的人離開了舞蹈室，最後只剩下丁淩幾人。

楊夏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在準備離開時，丁淩叫住了他：“那個……楊導？”

楊夏撇過頭看着丁淩，在腦子裏想了一遍才記起他是誰，于是笑着回應道：“怎麽了？”

“這個卡是幹什麽用的？”丁淩問。

“周六進學校時可以出示這張卡證明自己。”

“我想問問，演員有哪幾類？”

“施暴者，被施暴者，群演，警察還有勇敢舉報的正義使者。”

楊夏似乎對他很感興趣，放下了收拾東西的手站在丁淩面前，很有耐心的給他解決疑問。

丁淩思考良久，他道：“我覺得我不适合演施暴者，而且在鏡頭下我可能連嘴都張不了。”

“這些統統不是問題，你要學會的是相信自己，放心，我一眼就看中你，說明你很适合演這個角色，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無論丁淩說了何種原因，楊夏都是一臉的相信和無所謂。

丁淩還在想用什麽理由可以讓楊夏放棄自己演施暴者時，楊夏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提醒道：“還有事嗎？”

看來楊夏不會再更改他的角色了，良久，丁淩搖頭：“沒事了。”

“好，那就周六見了。”楊夏說道，提起自己的工作包就往外走，正好撞見站在外面的蔣翊。

他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一眼丁淩，最後什麽都沒說便離開了學校。

丁淩背着書包走出教室，在外等待他的蔣翊問道：“你怎麽在裏面待這麽久呀？”

“蔣翊。”丁淩叫住了他，黑眸中帶着不甘，“你有沒有那種……有關校霸的小說？”

料是沒想到丁淩會要求蔣翊推薦小說，蔣翊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有……不知道你能不能看。”

“我看，盡量多給我一點。”

丁淩緊緊抓着書包肩帶，目光堅定的看着蔣翊。

被這樣的眼神盯着，蔣翊總會有一種不安的心情。

回家後，蔣翊從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一個大箱子。

拍了拍上面堆積的灰塵，蔣翊打開箱子時有一點猶豫。

不過一想到丁淩看着他，一副準備改變自己的樣子，蔣翊還是把箱子打開，從裏面取出十幾本小說。

現在天還算不上深夜，蔣翊提着一口袋的書走到丁淩家門口，給他發消息：“書在門口放着。”

“好。”丁淩回複道，擦幹頭上的水後趕去樓下拿書。

拿到書袋子，丁淩發現裏面有張紙條，還有一盒藍莓。

紙條上的字規規矩矩，一看就知道是蔣翊寫的。

丁淩打開随便浏覽一遍，大致意思就是請勿将小說完全代入現實。

丁淩疑惑，難道這些書還能帶壞一個人嗎？

意識到這點，丁淩上了樓開始翻看這些小說的簡介。

“上一世，A中的校霸為了讨校花開心，手拔燒火罐，腳踢小混混，沒想到被校草算計死在愛人之手，重生歸來，校霸歪嘴笑道：屬于我的，我全都要拿回來。”

“那年十八，小溫看不起B中的校霸，對閨蜜吐槽：不過是校霸而已，我成績碾壓他。沒想到校霸從身後抱住她，低聲撒嬌：除了成績，你還能碾壓什麽？”

“高中三年，吳美麗以為自己會平淡的過完高中，沒想到前男友校草帶着新女朋友到處打壓吳美麗，美麗皺眉：我男朋友是校霸，勸你別惹我。校霸聽後笑了，一臉寵溺道：我老婆最不好惹。”

一共十幾本書，丁淩幾乎把所有的小說簡介都看了個大概，看完只覺得腦袋好疼，開始懷疑這些書有沒有價值。

他打開第一本書，猶豫半天後還是鼓起勇氣打開它。

*

一個晚上過去，丁淩頂着黑眼圈上學，走路時都是軟綿綿的。

蔣翊看他這個樣子都怕他下一秒暈過去，連忙問道：“你要不要請一天假？”

丁淩眯着眼直視他，嘴角一邊勾起，笑着回道：“我覺得我狀态良好，不用擔心。”

這種笑比哭還難看，蔣翊抽搐着嘴角把人摟在自己懷裏。

還沒等丁淩反抗，蔣翊抽出手摸了摸丁淩的額頭。

溫度高的吓人。

蔣翊沉默的看着他，卻始終不撒手：“你昨天洗頭沒吹頭發？”

丁淩有些迷迷糊糊，昨天晚上看小說有些晚，自己看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書桌上，起身時都有種無力感。

他意識到昨晚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吹頭發，于是也不管是誰，點了點頭就睡了過去。

蔣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