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拍宣傳片的當天，學校沒多少學生在校，蔣翊和丁淩兩個人帶着小卡來到學校。

門口的保安大爺樂呵呵的給兩人開了門，嘴上還說道：“喲，你小子也選上了？”

這話應該是對蔣翊說的，畢竟丁淩兩年都混不上大爺的眼熟。

蔣翊笑着回應：“對呀，這次可要出名啰。”

蔣翊與大爺相互問好了幾句才進的學校。

最開始丁淩以為楊夏把拍攝宣傳片這件事誇大了，等到真的看到那個陣仗，丁淩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兩輛大車開進學校操場，不少工作人員将設備搬下車。

一眼看去有種大明星拍攝的樣子。

楊夏在群裏叫所有同學到操場集合，于是兩人來到操場靜靜等待。

大部分的人已經在操場幫着工作人員擡設備。

有些人長得瘦小幫不上什麽忙，就在一旁激動的與同伴讨論這次宣傳片。

怕丁淩還對自己抱有懷疑，蔣翊輕聲問道：“你會緊張嗎？”

這一周丁淩将蔣翊帶來的小說全部看完，感情線是一點沒看，光看作者是如何描述校霸。

丁淩搖了搖頭：“不會，我覺得我可以。”

看着丁淩對自己很有自信的樣子，蔣翊從一開始的擔心變成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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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小車駛來，在衆人的目光下它停在停車場。

車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穿着時尚的長發男人。

楊夏熱情的朝大家打招呼，随後讓大家根據角色定位站成三排。

他喊道：“那幾個演打人的和被打的單獨站。”

丁淩和蔣翊站到最左邊，紀惆離他們兩個人有些遠，所以沒待在一起。

參與打人的演員不多，算上丁淩二人也只有八個，其中還有四個女生。

他往旁邊的幾排看過去，被打的人也不多，只有四個。

飾演警察和正義使者的人也才六個。

最多的應該是群演，足足有二十五個。

楊夏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個喇叭，打開開關後對着人群大聲吼道：“強調一遍，我拍戲講細節，比較追求完美，NG多少遍無所謂，要是沒問題就開始了。”

回應楊夏的是大家肯定的回答。

拍攝開始，楊夏作為導演自然而然的坐在攝影機面前。

指導老師開始跟第一段場景表演的角色講述該怎麽演。

其中就有丁淩和蔣翊。

他看着指導老師說這段戲一定要把角色的性格完美的演出來。

想着自己看了這麽多小說，再加上自己的角色本來就不需要過多的表情，應該不會太困難。

等一切準備就緒，楊夏喊道：“開始吧。”

一開場，丁淩穿着校服單手挎着書包走進校門，校服拉鏈也沒拉上，臉上面無表情，甚至過于冷漠讓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他的耳朵上挂滿了耳飾，脖子上還挂了條銀質骷髅項鏈。

群演在這個時候有了用處，她們看到丁淩走來時都下意識的離他好遠，大氣都不敢出。

正走着，有人從身後一把抱住丁淩，笑着喊道：“丁乖，今天還去酒吧嗎？”

丁淩回頭，是蔣翊。

他的頭發被噴上發膠，看起來很嚣張又不淩亂。

與丁淩不一樣的是，他只有右耳挂了一個同樣的骷髅耳釘。

蔣翊的角色貌似比丁淩要開放些，不僅沒穿校服，連書包都沒帶。

丁淩冷淡的點了點頭，任由蔣翊勾着他的脖子往前面。

直到他們走出攝像頭後，那些女生才開始小聲讨論起丁淩和蔣翊二人。

“每次看到丁乖都覺得好吓人，聽說上次他一只手就把人打進醫院。”

“小聲點，你不怕被人聽到啊？”

“那次丁乖和夏錦扉把安霧植堵在廁所，安霧植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們很敬業的把臺詞念出來，配上有些害怕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在害怕。

只是走個過場，丁淩兩個人就在旁邊看着。

他觀察蔣翊的右耳好久，發現蔣翊戴的不是耳夾，而是真正的耳釘。

“你打了耳洞？”丁淩問道，在一起都快有兩三個月，他才知道蔣翊打了耳洞。

被人提及，蔣翊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右邊的耳洞：“哦，好久之前打得。”

丁淩不認為蔣翊會為了追求帥氣去打耳洞。

他上初中看過幾個染着殺馬特造型，身上全是洞的非主流小混混，站在校門口不停的擺弄自己花裏胡哨的手機和造型。

那個時候丁淩特別替小混混們感到尴尬，自己也發誓絕不會像他們那樣。

不過看見蔣翊戴上耳釘，丁淩并不覺得他很非主流，甚至就像他看到的小說裏放蕩不羁的少年那樣充滿了朝氣。

貌似第一個鏡頭就取得了楊夏不錯的評價，一次就過。

下一個鏡頭是混混團在教室裏對他人評頭論道，開始找別人的麻煩。

這次參與打人的角色多了三個，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

鏡頭跳轉到教室，那是學校裏的一間廢教室，楊夏找人收拾了一番，叫上小演員們坐在位置上。

丁淩坐在後排，打量周圍的人。

幾個飾演狠角色的人都有各自的特點，比如五顏六色的頭發，眼花缭亂的裝飾，厚重的妝容。

“開始。”随着導演一聲令下，工作人員将攝像頭由丁淩個人視角無限拉遠。

下課鈴聲一響，慢慢進入鏡頭的五人站起身紛紛走到丁淩身邊。

好幾個人笑着跟丁淩打招呼，訴說着昨天發生的有趣經歷。

“我說丁乖，你酒量不行呀，幾瓶啤酒就醉了。”女一號一邊用手指卷着頭發，一邊戲谑道。

丁淩冷笑着卻沒有說話，身邊的蔣翊将手中的試卷揉成一團，掂量了好幾次便随手甩出去：“別在這兒說風涼話了，咱們丁乖就是不想耗下去，誰在意喝幾瓶酒了？”

不遠處的幾個人根據剛才的指導往身後看去。

看到丁淩冷得跟冰山一樣的眼神後又迅速轉回頭做自己的事。

幾個人将話題從喝酒變成同學。

“夏錦扉，昨晚上你又把誰堵着了？”女二號壞笑着問道，“聽說那小子挺賊的，要告老師呢。”

蔣翊嗤笑一聲，從自己的桌子上又拿起一張試卷，把它揉成一團。

他擡起頭，閉上一只眼像是在瞄準誰，在班裏剩下的十幾個同學裏尋找那個人。

“找到了。”蔣翊勾起唇角，笑的有些邪惡。

手中的試卷用力一甩，不偏不倚的砸到那人的頭上。

只不過那人被砸到也沒說什麽，甚至都不敢回頭，仔細看他還在輕微的發着抖。

幾人順着蔣翊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丁淩的神色冷淡，其餘幾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蔣翊笑着，懶散的走到那人身邊，把地上的試卷撿起來後又用力的揉成一團，然後狠狠的砸到他身上：“金玉言，聽說你要告老師呀？”

飾演金玉言這個角色的男同學神色慌張，瞳孔不斷放大，看起來對蔣翊害怕至極。

“沒……沒有……沒有……”就連說話都是結巴，看來心理陰影很重。

蔣翊聽後笑意更大，直接把人舉起來又把他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周邊的同學看後沒一個上前幫忙，有的人害怕下一個是他，帶着書和筆就匆匆離開了教室。

這個鏡頭對于丁淩來說相對殘酷了一點。

礙于角色，他起身越過看戲的三人走到蔣翊面前：“在這裏打架一點意思都沒有。”

蔣翊挑眉看向丁淩，随後笑着把人拉起來，還禮貌性的給金玉言拍拍身上的灰。

他無奈的笑道：“行吧，丁乖都說了在教室打架不好，那就不在教室裏耍脾氣了。”

金玉言聽後瞬間放松下來，沒想到蔣翊馬上靠近他輕聲威脅道：“放學要是沒在廁所看到你，你就完了。”

說罷他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輕松的拉着丁淩走回三人身邊。

“卡。”楊夏出聲喊道，還在演戲的幾人聞聲擡頭看向他，“丁淩，你的表情有點死板，剛才威脅同學的那一段，你不要太冷漠了。”

“冷漠？”丁淩疑惑了，站在他前面的蔣翊向他解釋道：“我覺得把人帶走的時候，你要冷笑，因為這個角色一樣看不起他。”

“哦。”

楊夏讓幾人重新站好位置拍攝剛才那一段，鏡頭對準了三人。

在蔣翊開始威脅金玉言前，丁淩先是沉默一會，然後做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楊夏扶額：“是冷笑，不是尬笑，重來。”

這個片段應該是演了六遍，笑得丁淩臉都快抽筋了也依舊找不到一個對的角度。

在丁淩快笑不出來後，楊夏讓丁淩休息一下，開始拍攝其他不需要丁淩的鏡頭。

蔣翊嘆氣的看着他：“冷笑不會嗎？”

丁淩心說，自己又不是變态，看別人被欺負還能笑得出來。

他一聲不吭的樣子看起來也很無奈。

蔣翊想了半天，最後偷偷對他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生氣。”

一般後面加了“你別生氣”四個字，那肯定就是讓丁淩生氣的事，他皺眉問道：“你幹什麽了？”

蔣翊支支吾吾的說道：“上次運動會，你給我的糖我一個沒吃，全都拿去送給別人了。”

丁淩：“……”

那些糖原本是為了鼓勵蔣翊，丁淩專門去糖果店挑他喜歡吃的口味兒買的。

聽到蔣翊不僅沒吃，還接過他的好意送給其他人，丁淩只覺得心裏一團火越燒越旺。

他冷笑道：“關我什麽事？你愛送誰就送誰，誰能管得住你呀？”

下一秒，蔣翊朝着楊夏喊道：“楊導，我們準備好了。”

丁淩：“？？？”

當攝像頭再次對準丁淩後，蔣翊威脅完金玉言還不忘回頭看一眼丁淩。

原本丁淩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不過看到蔣翊後，想起剛才那件事，他不經意的冷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蔣翊一輩子都忘不了，以後的日子裏蔣翊也不敢再這樣捉弄丁淩。

“卡！非常好，笑出了兩分無語三分戲弄和五分生氣，再接再厲哦。”楊夏特別滿意丁淩現在的表情，拍完還不忘誇贊他。

蔣翊：“……”

五分生氣是個什麽鬼？

拍完好幾個鏡頭，到午飯的時候楊夏讓大家去外面吃，一個小時後又回學校拍剩下的片段。

丁淩一個人在前面走的飛快，似乎不想搭理身後正在反思的蔣翊。

“丁淩？乖乖？乖乖淩……好歹理我一下嘛。”蔣翊在後面叫魂似的，卻得不到丁淩一點反應。

他意識到自己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不過丁淩有個不好的習慣，每次生氣時就走的很快，不論蔣翊走的多塊，丁淩總是比他還快幾步。

即便如此丁淩也有人性的一面，兩個人的距離總是不變。

走到學校旁邊的小吃街，丁淩在一家面館停了下來。

那家面館裝修很舊，一看就是老店。

丁淩進去後随便找了個位置坐着。

老板娘是個中年婦女，穿着紅色大碎花短袖還系着一個圍兜。

她收拾着廚房，看到有人進來便開始招攬自己的生意：“帥哥，吃點什麽？”

丁淩看着貼在牆上的大菜單，粗略看了一遍說道：“一碗雜醬牛肉面，一碗清湯荞麥面。”

原先還跟在丁淩身後的蔣翊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追上來，反正沒看到人。

想着蔣翊一大早就等着丁淩，早飯也沒吃，還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拍宣傳片，現在肯定很餓。

丁淩還是有些心軟替他點了一碗面。

“好嘞，有人還要來嘛？”老板娘答應一聲，看丁淩身後沒人随口問道。

丁淩點頭：“嗯，還有一個人沒來。”

還在等面的時間，門口沖進來一個人。

老板娘還沒問那人要吃什麽，那人就直奔裏面坐到了丁淩的身邊。

“你在這兒啊，我差點找不到你了。”蔣翊氣喘籲籲的跑進來，手裏還提着一個大袋子。

心裏的氣輕了不少，丁淩卻還是故作生氣的說道：“也沒讓你找……”

蔣翊将手裏的袋子放在桌子上，一臉真誠的道歉：“對不起，我剛才就騙騙你，糖我都吃了，那些人找我要，我都沒給，鄒俞要我也沒給。”

他打開袋子，裏面是一堆零食，其中就有丁淩送給蔣翊的那種糖果。

丁淩微微張大嘴有些吃驚：“你剛才……就是去買這些了？”

以為丁淩不喜歡，蔣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時間緊迫，下次有時間咱倆一起去。”

看着蔣翊一臉的傻樣，丁淩覺得自己再生氣下去就是自己太小氣了。

他從口袋裏挑出幾顆糖，把剩下的零食還給蔣翊：“我又不是豬，吃不了這麽多。”

蔣翊聽後試探性的問道：“那你……還生氣嗎？”

丁淩：“沒生氣，我生氣又沒用。”

可能丁淩認為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親人，生氣也沒有理由，沒有資格。

但是蔣翊不這麽想，他在心裏嘆氣，早知道就不開玩笑了。

就在兩個人心裏各有各的想法時，老板娘一手端一個碗送到兩人面前：“小夥子，面來了。”

兩碗面端上來的時候蔣翊反應遲鈍了一會兒。

他記得自己進店好像沒點過什麽東西。

見蔣翊愣着不動，老板娘喊道：“小夥子，不喜歡呀？這碗面還是那個小帥哥幫你點的哩。”說着還指了指丁淩。

丁淩：“……”

他不知道這一個小時是怎麽過的，蔣翊一邊吃面一邊給丁淩做保證，看他的眼神都快感動的哭了。

回到學校，還有些人沒回來，楊夏還在一邊悠閑的吃蘋果，一邊看拍攝的視頻。

撇眼看到蔣翊他們，楊夏揚起笑臉朝他們走去。

看見丁淩的第一眼，楊夏笑道：“我就說吧，你肯定能行，要是喜歡以後轉行做演員，我專找你拍。”

丁淩委婉的拒絕了他，他很清楚臭臉人士去做演員就像鳥在水裏游，魚在天上飛那樣，格格不入。

楊夏有些可惜的嘆了一聲氣，看向蔣翊的時候又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那行吧，今天下午就把你們剩下的鏡頭拍完。”

下午一點，鏡頭要求是放學後丁淩和蔣翊飾演的角色與另外兩個在學校廁所毆打威脅安霧植和金玉言。

一行人走到學校廁所，一上午沒見到的紀惆在廁所裏見面了。

紀惆跟蔣翊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兩人根本沒認出來這是紀惆。

他扮演的被施暴者有些慘，臉上畫了特效妝，看起來就屬于那種被打的很慘的角色。

紀惆說這大概是自己最憋屈的時候，甘願被打并不是他的性格。

丁淩很想說，這裏面哪種性格都不适合他。

準備就緒後，攝影師将鏡頭聚在被打的兩人身上。

他們蜷縮在一起，身上有着大大小小，青的紫的各種傷口，整個人都劇烈的抖動着，看起來不是害怕就是因為太疼了。

丁淩飾演的角色才是學校的大哥，身後站着蔣翊幾人。

他們看着那些懦弱到不敢反抗的人都忍不住開始嘲笑，開始模仿，然後更大聲的嘲笑。

丁淩蹲下身，嘴上叼了一根道具香煙，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兩人。

“我是不是說過，走狗就要有走狗的樣子？”丁淩惡狠狠的開口，一只手猛得揪起紀惆的頭發，另一只手靠着借位甩他巴掌，“爬着的就不要學走着的，這是規矩，你們怎麽就不懂呢？”

他兇狠的撒開紀惆，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右手的兩根手指夾着香煙卻沒點燃。

丁淩朝後面招了招手，蔣翊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

香煙冒起煙霧，丁淩把煙放回嘴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最後吐出一口煙圈，插着手冷冷道：“你們兩個，互相抽巴掌，誰抽的最響就放過誰。”

兩人聽後都吓得顫抖着，互視一眼誰都不敢先動手。

見兩個人還不出手，丁淩皺着眉淡淡的“啧”了一聲，随後又向後揮手：“夏錦扉，吳鴻，你們替他們兩個互扇巴掌。”

身後的兩個人随即都笑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找到一個新的樂子。

明明是天使一般的臉孔，卻散發着惡魔的氣息，叫人怎能不害怕。

他們一人抓着對方一只手，手動替他們扇起了巴掌。

清脆的聲音裏夾雜着不敢放聲大哭的嗚咽聲。

在幾人無比享受着這樣的笑話時，廁所門口傳來聲音：“警察叔叔，就是這幾個人。”

廁所裏的人都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廁所門口突然出現好多警察。

他們被扣上道具手铐，除了丁淩和蔣翊一臉無所謂，其他施暴者還對正義使者做出了兇神惡煞的表情。

最後一個關于施暴者們的鏡頭，就是施暴者們被拘留在警車，雙目無神的看着攝像頭。

對于丁淩來說，就是單純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