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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看到路行雪跌入黑色旋渦時,胥游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他。

然而終究慢了一步,旋渦有強大的吸力,兩人瞬間被吸了進去,旁人若再靠近點,恐怕也有被吸入的風險。

在吸入兩個人之後,那旋渦也随之消失了。

黑霧翻騰,萬鬼齊哭的景象也全都不見,一切恢複之前模樣。

——如果不是眼前少了兩個人,恐怕就要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幻想。

“師兄,這、這是怎麽回事?”

同門的師妹吓得臉色發白,她雖然已是築基,也外出歷經過數次,然而今日情形卻是第一次見到。

胥游表情有些怔愣,他望着路行雪消失的地方,似乎反應不過來,直到旁邊有人喚了他好幾聲“師兄”。

“無事。”胥游淡淡道,轉眸掃視四周,發現不少人都受了傷,之前那鬼哭似乎能奪人心魄,修為弱的人甚至可能會被攝去魂魄。

“師兄,剛剛是鬼哭涯的封印出問題了嗎?那兩人去了哪裏?那個黑色旋渦又通往哪裏?”

面對師弟師妹的詢問,胥游沉默一陣後,輕聲答道:“真正的鬼哭涯。”

說完這句胥游不再開口,大步離開,他需要去洗雪城查看一下。

身後雪月宗的弟子彼此對望一眼,都看出師兄今日有些不對勁,可誰也說不出什麽。

扶望海與郦家主等人都顯得頗為狼狽,眼含敬畏地看了眼恢複如常的鬼哭涯,各自眼中閃過異色。

不管怎麽樣,路行雪/扶淵總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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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游一行急匆匆趕到洗雪城,先去了一趟城主府,才發現城主府剛被洗劫,府中防禦結界也被攻破。

郦夫人與路遠跟在胥游身後,想與這仙宗弟子套下交情,人家卻一副沒時間理的樣子。

郦夫人此刻已恢複往常娴靜溫柔的模樣,她雖然沒親眼見到路行雪死,但聽說他跳入一個黑色旋渦,很可能掉進真正的鬼哭涯,她便覺得暢快極了。

那片黑霧區,活人進去都出不來,真正的鬼哭涯又是何等兇險,路行雪那個只剩半口氣的病秧子,掉進那種地方還有活路嗎?

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死了,她生的孩子也死了,諾大城主府如今都是她說的算,郦夫人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倒是路遠,聽說自己那個城主兄長死去,情緒一直有些消沉,顯得悶悶不樂的,此刻迎接雪月宗的弟子,還是被自己母親硬拉來的。

“各位仙師,如今城主府剛經歷劫難,看起來亂得很,待我吩咐人好生收拾一翻,各位仙師也好有落腳的地方,如此可好?”

郦夫人殷勤地詢問,幾名雪月宗弟子彼此對望一眼,他們倒是對住在城主府無意見,但還是要問一問師兄的意見。

然而自進入城主府,胥游便顯得異常沉默,一言不發地往裏走,顯得對城主府很熟的樣子,他們一群人也只得跟在後面。

“師兄以前來過城主府……是在找什麽東西嗎?”幾名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終于,胥游在一處院落停下。

“這是何處?”

郦夫人看着眼前的院落,眼神閃了閃,“回仙師,這是城主……路行雪住的院子。”

胥游面色不變,徑直推門走了進去,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在後面。

胥游将整個院子走了一遍,最後站在路行雪睡覺的床前。

只見他打出幾個法訣,原本平平無奇奇的地板忽然放出陣陣光芒,衆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個法陣。

驚呼響起。

郦夫人眼神閃爍,拉着兒子悄然躲遠了些——她嫁進城主府十幾年,怎麽不知道這裏竟有一個法陣。

那法陣亮了片刻,忽然像能量不足似的,光芒暗淡下去。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這法陣似乎殘缺,好幾處地方從始至終沒亮過。

胥游的臉色白了白,眼神凝重。

幾名雪月宗弟子愈發不解,他們這位胥游師兄,論天賦和心性都是頂尖的,他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失态的樣子。

“師兄,出什麽事了嗎?這法陣有問題?”

胥游沒理會師弟的詢問,猛地看向郦夫人,神情冷峻到極點,“城主印呢?”

郦夫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神一顫,強自鎮定道:“在家兄手裏……仙師要城主寶印有何用?若不介意不如在此稍待片刻,我這便派人去取來。”

胥游根本沒聽她後面的話,得知東西在哪兒後擡腳就走。

一行人又匆匆來到郦家,聞知胥游來意,郦家主也滿腹疑問,還想跟胥游多打探幾句,拉近下彼此關系,看胥游面露不耐才不敢廢話,趕緊拿出城主印。

洗雪城歸屬雪月宗,一般城主由宗門任命,若城主當得久,有了自身根基,下一任多半由自己子嗣繼承。

現在洗雪城沒了城主,最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是路遠。

但胥游身為雪月宗核心弟子,外出行事一定程度可代表宗門,暫代個城主之職那都是分內之事。

所以他現在要城主印,哪怕路行雪還在,也不得不拿出來。

胥游拿到城主印後,二話不說開啓護城大陣。

所有人都驚住了,沒想到他要城主印竟是幹這事。

要知道,非事關一城存亡時,護城大陣不得輕易開啓。

畢竟每開啓一次,那燒的靈石都是不可計數,有些比較窮的城池,因為靈石不夠,在遭遇滅城之危時無法開啓防禦結界,最後不得不眼睜睜看着城池毀滅。

“胥游道友,現在洗雪城并未遭遇危機,怎可貿然開啓大陣……這損失該由誰來承擔?”

郦家主沉下臉,哪怕對方是宗門弟子,這般行為也過了。

雪月宗弟子也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師兄舉動,此時也忍不住勸道:

“師兄,這防禦結界不得随意開啓,師兄趕緊停下吧。”

“是啊,師兄,當下也沒什麽危險,怎麽把護城大陣打開了呢。”

胥游沒聽進任何人的話,執意啓動護城大陣,郦家主等人雖不滿,卻也不敢上前強行攔阻。

一道道奇怪的波動從洗雪城上空掠過,有修行底子的人能感覺到能量湧動,不自覺停下腳步,擡頭望向天空。

“怎麽回事?”

“有人開啓了護城大陣,難道是什麽危機降臨洗雪城?”

“上次開啓護城大陣還是二十年前,鬼哭涯出了亂子,難道這次又是?”

護城大陣的開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城民有些慌亂,他們不知道危險來自哪裏,但都到了啓動護城大陣的地步,肯定不是一般危機。

城裏的議論聲傳入耳中,郦家兄妹臉色愈發難看,幾名雪月宗弟子彼此對視,眼中滿是不解。

只有胥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空,好像身周的人和聲音都不存在。

“果然……”他低聲喃喃,臉色蒼白到極點,金丹期的修為,竟然沒控制住身體踉跄一步。

師弟師妹被他這副樣子吓到了。

“師兄,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把你吓成這樣?”

“護城大陣……壞了。”胥游喃喃自語,仿佛聽不見別人的話,沉浸在自己世界。

其他人聞言神情驟然一緊,幾名雪月宗弟子雖然跟着緊張起來,但不覺得一座城池的防禦大陣出問題,會讓師兄出現這種表情。

壞了就修呗。

哪怕在沒修好前有大危機降臨,有師兄和他們幾人在,可比一般的護城大陣有用。

胥游誰都沒理,腦海中閃過久遠的記憶。

梧桐樹下,一名女子從地上撿起片葉子——雖然只看到背影,但從其清絕身姿,不難想像定也有一副絕世容顏。

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站在女子腳邊,胖乎乎的小手摘去女子裙上的一片樹葉,高高舉起。

“魚容師伯,給。”

女子接過孩童手裏樹葉,誇贊地摸了摸他的頭,孩子抿唇露出開心模樣。

“小胥,知道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是什麽意思麽?”

孩童一臉認真地點頭,“小胥知道。”

“好孩子。”女子誇獎一句,随後揮手淩空繪了個法陣,又取出一枚白色玉質印章,印章往法陣輕輕一蓋,法陣發出奪目光芒,瞬間放大數倍,落入院中某處隐沒不見。

“這院中法陣關聯護城大陣,護城大陣關聯鬼哭涯封印,鬼哭涯那地方,活人還是少去為妙。”

“我以此陣管窺全局,無需出門,便能知封印是否有異……小胥,你魚容師伯厲不厲害”

孩童眼中滿是崇拜,“厲害!”

“那小胥想學嗎?”

“想!”

“嗯,那別叫師伯,叫聲姐姐來聽。”

“姐姐!”

“哈哈哈,乖小胥,以後都可以這樣叫,別讓你師祖和師尊聽到就行。”

胥游睜開眼睛,臉上挂着淡淡傷懷。

幾名師弟師妹與郦家主等人,見他這副神情都不太敢打擾。

胥游很快收拾好情緒,神情轉為肅然,擡頭看向天空,那裏護城大陣已經完全開啓。

然而,不知是靈力不足還是怎樣,時不時有微光閃過,蕩開層層漣漪——那裏便是薄弱處,只需輕輕一撞,便能撞破。

普通百姓看到大陣開啓,依舊為可能到來的危機而慌亂着,而有些明眼人已經看出問題。

——這護城大陣,似乎存在缺陷。

“郦家主,立刻吩咐下去,疏散全城百姓。”

“明澤,給宗門傳信,洗雪城出現大危機,需要至少長老級別的強者出面;絡紗,你跟其他人協助洗雪城,用最快速度疏散全城。”

胥游語速飛快,簡潔明了地發布指令,然而聽的人都是一臉懵逼。

怎麽就有大危機了?怎麽就要全城疏散了?

郦家主站着沒動,他皺眉看着胥游,覺得這大宗門弟子天賦底蘊是一回事,但到底還是年輕了些,遇事不夠沉穩。

“胥道友,你說護城大陣出了問題,這或許跟久未啓動維複有關,我們請陣法大師來修補一下即可……倒也不至于因此而疏散全城百姓。”

“我郦家世居洗雪城,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城池。”

郦夫人也在旁附和道:“是啊,胥游仙師,大陣壞了找人修補便是,哪裏需要如此勞師動衆。”

說完在心裏撇嘴,暗忖這雪月宗弟子逞威風也不看時候,好不容易除掉路行雪,正是她遠兒接任城主之位的好時機,這時候怎麽能離開洗雪城呢。

胥游看了看郦家兄妹,又掃了眼茫然中帶着懷疑的師弟師妹,閉了下眼睛,在心中嘆口氣。

魚容師伯,這就是你當初的心情嗎?

明明早有預兆,可所有人都不相信,最終付出慘痛代價。

胥游忽然想起什麽,掏出那枚留影石。

以河伯身份,這枚留影石不大可能是他的,大概率是其主人留給他的。

不再猶豫,胥游往留影石輸入靈力,光芒閃現,空中驀然多了道投影。

灰暗天幕下,一名姿容絕世的女子手持紅色長槍,烏發随風飄動,天藍衣裙染滿鮮血,留下道道破損痕跡。

四周明明沒有一具屍體,但女子卻一副激戰後疲累到極點的模樣,她握槍而立,渾身煞氣,神色疲憊而警惕。

只一擡眸,便覺似一幅绮麗畫卷,穿透時間長河而來,在世人眼前緩緩展開。

絕代風華,一見難忘。

在看清女子面容時,在場所有人都有種心神為之所懾的震撼感。

無人關注的角落,郦夫人面容扭曲,目中燃燒着極度嫉恨,手指深深陷在掌心,見血也無所覺。

“這是……輕羽仙子?”

“魚容夫人……”

所有人都能喊出影像中女子的稱呼,語氣有驚嘆,有遺憾,不一而足。

路遠呆呆看着,忘了反應。

這就是……魚容夫人,大哥的娘親麽?

“鬼哭涯之亂吾已鎮壓,封印不破,餓鬼不出。”

“此地勾連餓鬼道,若要徹底除此禍端,非入黃泉不可得,然此非當前人力可為。修士受天道所約,勘不破生死,無法生入黃泉探之。”

“上古大能,通天徹地,以個人偉力勾連黃泉,封鎖餓鬼之道。然無數年過去,封印之力漸消,若封印破開,餓鬼道重現人間,便是滅世之劫。”

“吾今以自身血肉獻祭,打通生門,修補封印……此非長久之法,縱吾不惜己命,亦只可保一時安然。修士血肉與凡人血肉皆可……非萬不得已,不可用此法。”

“吾輩修士,當庇護蒼生,魚容此去前途未蔔,若僥幸能以身換來暫時安穩,必窮盡此生,尋找真正破解之法。”

“若吾功成之前,不幸隕落,後來者當可照此法,護洗雪城一時之寧。此舉有傷天和,必将背負世間罵名,為蒼生計,勿為其擾,當共勉之。”

聲音到此忽然停下,說前面那些話時,女子神情淡然,一往無前,此時卻突然軟化下來。

她望過來,似在看着某個人,嘴角浮現一抹溫柔笑意,輕聲道:

“行雪吾兒,娘去也,勿憂勿念。”

說完轉身,大踏步前行,長槍在手,墨發飛揚。

黑霧籠罩的前方,依稀可見恐怖景象,似有無數冤魂翻騰哀嚎,巨大的法陣散發血光,在虛空若隐若現。

影像至此結束。

在場衆人卻沒有一個發出聲音。

最後是一名雪月宗弟子結結巴巴,打破沉默。

“魚、魚容師伯獻祭自己修補封印……那、那最後成功了嗎?”

“肯定成功了吧,這些年封印不是好好的,沒出問題嗎?”

“不,師伯沒有找到真正的封印之法。”

胥游的話讓所有人心頭一顫,紛紛向他看來。

他低着頭,神情說不上是懷念還是感傷。

“你們忘了這些年,河伯做的事嗎?”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尤其郦家主等洗雪城人,對河伯的所作所為不要太清楚,路行雪的暴虐之名,有一半都要落在他身上。

酷刑折磨,肆意殺人,死後的屍體通通丢去鬼哭涯。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為了滿足路行雪的暴虐之欲,他不僅要殘忍地把人刑殺而死,還要讓餓鬼吞噬其肉身與魂魄,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那些被扔去鬼哭涯的屍體,很有可能是為了維護修補封印?

郦家主臉色陰晴不定,他想起河伯臨死前的一些話。

明知必死,卻不求饒,反複說他們所有人會給路行雪陪葬。

當時他只以為,這不過是垂死之前的詛咒發洩,可是現在看來,那河伯這些年來一直在默默修補封印。

他知道自己死了,封印再無人管,很快便會破開,到時——

郦家主似想到什麽可怕場景,一股寒意從腳底串上心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滅世之劫?……這劫難,會從洗雪城開始嗎?

“哼,既然知道封印需要修補,之前卻一直瞞着不說,分明是故意的。”郦夫人一臉憤恨,眼中冒着怨毒的光,“還有姬魚容,裝什麽拯救蒼生的聖人,如果封印真出現問題,為什麽不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辦法,難道只有她姬魚容心懷蒼生嗎?”

“我看分明是沽名釣譽,還想出用活人獻祭,以血肉喂食餓鬼的邪惡法子……果然什麽樣的人生出什麽樣的兒子,都是惡毒……啊!”

話未說完,忽然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娘!”路遠大驚,趕緊跑過去扶起自己娘親。

胥游緩緩收回手,滿面寒霜,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再敢對我雪月宗長輩不敬,下一次便不會這樣客氣了。”

郦家主見此趕緊賠罪,“胥游道友勿怪,她一婦道人家,哪裏懂什麽,眼界有限,道友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胥游沒再看坐地上的郦夫人一眼,對郦家主淡淡道:“此事關系重大,郦家主應該懂,需要怎麽做,想必不用胥某再重複了吧。”

“是是,我這就召集所有世家,說明此事,大家一起商讨,必會拿出一個妥當的解決方法。”

胥游閉了閉眼,若不是洗雪城是魚容師伯守護的城池,若不是封印一開便是滅世劫難,他真想扭頭就走。

“明澤,速速傳信宗門。”

“是!”

好在師弟還是靠譜的。

“啊,師兄,你看!”

忽然師妹指着天空一聲驚叫,胥游猛地轉頭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原本籠罩在上空的防禦法陣,正在被一縷縷黑氣侵蝕,發出“滋滋”聲響。

那些黑氣仿佛有自己意識,猶如一條條小蛇,專找薄弱處攻鑽。

原本就有所殘缺的大陣,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咔嚓”,細微脆響不斷傳來,一絲絲黑氣滲入進來。

郦家主慘白着一張臉,說話聲都不穩。

“這、這是什麽?怎麽會這樣快?”

“鬼氣彌漫,鬼域開始擴散了。”胥游的聲音沉重無比,他淡淡瞥了一眼六神無主的郦家主。

“逼死路行雪,是你們做的最大的錯事。”

也是他所犯最大的錯。

【宿主,宿主,你快醒醒。】

【宿主,別睡啦,快點醒來。】

【好吵,閉嘴。】

路行雪以為這回終于可以安安靜靜死去了,卻不想有個系統一直在腦子裏叫喚個不停。

這就跟你非常非常困,好不容易睡着時,偏有人此時來吵你,非要把你叫醒。

這跟起床氣無關,是個人都得暴躁。

系統被罵,安靜了片刻,但馬上又開始叫起來。

【宿主,你這回沒死,快醒來,不然很有可能發生比死還可怕的事。】

【哦,比死還可怕,就是睡覺時被你吵醒嗎?】

怼了系統一句,路行雪不情不願地睜開眼,四周一片昏暗,扶淵那張俊美非凡的臉在他眼前放大。

路行雪似不願相信般閉了下眼睛,嘴裏喃喃道:“怎麽還是你?”

他這是死了跟主角同墜地獄,還是活着兩人要共經磨難?

不管哪種,對路行雪來說都比死可怕。

扶淵聽到路行雪嘴裏嘀咕的話,側頭打量着他,忽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霎時,他周身冷峻的氣息消散,有如實質的煞氣也無影無蹤,又變回那個在路行雪面前好看熱鬧,不說正經話的普通青年。

“正是在下,城主大人驚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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