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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路行雪毫不在意樓下那些弟子的反應,這段時間來,雖然他沒辦法修習雪月宗的獨門功法,也查不到跟姬魚容有關的資料,但看的那些書還是很有收獲的。
起碼他對自己的黃泉領域有了更深的理解。
其實路行雪現在也不能說是無法修行,他只是跟其他正統修士不同,無法凝聚和使用靈力而已。
在這一點上,倒可以說是跟扶淵同病相憐。
在修真界,身負靈骨是可以修行的基礎,所以對于那些沒有靈骨,或靈骨資質太差的人來說,他們是沒有修仙資格的,只能一輩子做凡人。
這一點可以說是修真界的常識。
可,有時候常識就是用來打破的。
又或者,普通人只能囿于常識,但少部分人總是跳出常識外,成為那些個例。
顯然扶淵是個例。
路行雪也是。
到了三層,一下變得安靜許多。
除了那邊的書架靠牆躺着個人似乎在睡覺外,路行雪沒有看到其他人。
路行雪沒說什麽,跟之前一樣,從最外層開始,随手挑起本書看起來。
其實藏書閣之所以每層都有修為門檻,也是為了雪月宗弟子考慮,因為有些書修為沒達到一定要求,根本看不了。
但這些限制對于路行雪似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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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書他都能看,而且都能看得懂,區別只在于他感不感興趣,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一天時間,路行雪掃蕩了半個書架,在他和扶淵離開後,那位躺在角落仿佛睡死過去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看起來跟個掃地大爺一般的老者,仿佛沒睡醒一樣醉眼惺忪,随手摘下腰間酒壺喝了兩口,迷蒙着雙目往書架掃去,嘴裏喃喃念叨。
“又是一個小怪物……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沒說下去,連着喝了好幾口酒又醉卧于地,睡死過去,夢中偶爾發出幾聲呓語,卻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第二天,路行雪照舊去藏書閣,旁若無人地跟扶淵一起上了三樓,所過之處一片靜默,那些雪月宗弟子對兩人行注目禮,一個個保持沉默誰都沒說話。
一個聲名狼藉的外人,一個月時間不到便從藏書閣一樓掃蕩到三樓,做到了雪月宗弟子沒做到的事情,相當于打了所有雪月宗弟子的臉。
如果是雪月宗之外的人,或許還會覺得這是路行雪在裝樣子,根本看不懂那些書,不過裝模作樣翻一翻而已。
可雪月宗弟子自己知道,藏書閣裏的書,不僅沒那麽容易看懂,連随手翻翻都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到的。
藏書閣的書,除了對修為有要求外,對悟性要求更高。
一本書或許很容易翻開第一頁,但如果前面的內容沒有真正看懂,甚至需要融會貫通,那麽後面就根本翻不開,不管修為有多高。
強行翻看,只會毀壞那本書,甚至反噬自身。
所以看到路行雪看書時翻看得那麽快,書頁“嘩啦啦”作響,卻沒人跳出來譏諷他裝模作樣,反而內心一天比一天震驚。
當然路行雪也并不是全無影響,他本就舊疾複發精神不濟,換作旁人,只怕得天天躺床上起都起不來,而他除了看着臉色更顯蒼白些外,似乎與平日無異。
——只除了看書時大半時間都靠躺在扶淵懷裏,以及來的時候走着來,去的時候基本都是扶淵抱回去的。
兩人出入形影不離,又這般舉止親密毫不避嫌,自然在雪月宗留下不少閑話。
但不管外界怎麽說,他們都我行我素,不為所動。
“……三樓的功法沒有修為果然還是有些勉強了。”路行雪被扶淵抱着往小院走,腦子裏思考整理這些天所得。
靠着這些天的瘋狂閱讀,他對黃泉領域的領悟加深了很多——但,路行雪知道,也就到此為止了。
雖說看書更重悟性,但沒有修為的局限性也很大,路行雪能夠感覺到,三層差不多就是他的極限,想要更上一層樓,他必須打破桎梏,真正修行才可。
扶淵抱着懷裏愈發清減的人,眸中閃過一抹深色,開口卻語調輕松散漫地道:
“據說雪月宗的獨門心法都在五樓。”
路行雪聞言默然,他知道扶淵是什麽意思。
一直裝死的系統這時也怯怯地提醒。
【宿主,別忘了你來雪月宗的目的啊。】
來雪月宗的目的?
修習雪月宗獨門心法,祛除體內蠱毒,讓自己活下去。
只是自兩人來到雪月宗後,看雪月宗對他們的态度,路行雪并不認為雪月宗會把獨門功法給自己。
雖然從血緣關系上來說,自己是宗主的外孫。
系統有些急。
【宿主,你不能這麽輕易就放棄啊……你難道不想有副健康的身體?難道不想可以修煉嗎?】
最後發出靈魂一問。
【你甘心這樣半死不活直到死去嗎?】
路行雪垂眸,默然片刻,低喃着道:
“是啊,不甘心呢。”
扶淵抱着路行雪的手微微收緊,瞥了眼懷裏的人,沒說什麽。
穿過前面的竹林,再拐個彎便是兩人居住的小院,此地頗為荒涼,少有人來,今日卻見一名女子迎面走來,臉上滿是急色,邊走邊喊,似乎沒注意到路行雪兩人。
“師叔,寧師叔,你跑去哪裏了呀,快出來吧。”
“寧師叔,你不乖乖聽話,宗主會生氣的。”
直到快撞到跟前,女子才發現路行雪兩人,卻也只是匆匆掃過一眼,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稍稍點個頭便又匆匆離去。
一邊走一邊呼喚,看得出很急切,想要快點找到人。
路行雪沒把這小插曲放心上,一回到小院還沒沾榻便昏昏欲睡,眼睛睜不開。
“睡吧。”一只溫熱的手輕撫臉頰,路行雪嗅着熟悉的氣息,心中安定,沉沉睡去。
之後兩天,在扶淵的強制要求下,路行雪去藏書閣的時間縮減一半。
沒辦法,哪怕他意志力再強,病體虧空單靠意志強撐是無用的。
而有了上次雪月宗弟子跑來小院刺殺的事,扶淵不敢再放路行雪一人在院中,哪怕路行雪睡着也要守在身邊。
一邊守着路行雪,一邊自己修煉。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路行雪在很角落的一本書冊中發現張泛黃樹葉。
那本書并不是講修行的,而是一本游記,樹葉看着像是被人随手塞進去的,上面寫着幾行字。
“未想藏書樓竟有這樣一本漏網之魚,只是修行未成,不能下山,也只能從字裏行間一觀望梅止渴。”
“容容跟我打賭,必會先我一步下山歷練,屆時要我心甘情願叫她一聲姐姐。”
“呵,不過早我出生片刻,我會甘願當個弟弟嗎?”
“我會,阿姐,你何時歸來?”
最後一行字與前面不同,似乎是後來加上的,字裏行間流露的情感也不同。
前者意氣風發,看得出少年人對外面世界的向往與熱情;後者卻頗為傷懷,沉澱了歲月與未知的心事。
路行雪看到樹頁上的這些字,心中不由頗為觸動。
直覺感到這和自己要找的答案有關。
他目光落在“容容”兩字上。
雪月宗名字中含有“容”的人應該不少,比如他的娘親,姬魚容。
從字面意思看,兩人或許是雙胞胎,又或許剛好在同一天降生。
住在雪月宗這段時間,路行雪對自己外祖一家已經頗為了解,卻從未聽說過娘親有一個雙胞胎弟弟。
也很少有人提起姬魚容,好像雪月宗不曾存在這個人似的。
路行雪垂眸思索,半晌沒翻動書頁,頭頂響起一道低柔嗓音。
“累了?”
話音剛落下,便有兩指抵在太陽穴,力道輕柔地按壓。
路行雪輕舒口氣,身子很自然地往後靠,将全身力道放在這人身上。
藏書樓很安靜,偏僻一角更是無人打擾,兩人依偎在一起,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
“今天就看到這兒,出去走走吧。”
好半晌後,路行雪輕聲開口道,扶淵自然別無二話,路行雪說什麽就是什麽。
沒用扶淵抱,這次路行雪自己走下樓,經過牆角呼呼大睡的老者時,路行雪腳步微頓,點頭致意,然後與扶淵下樓離開。
當兩人下樓後,看起來熟睡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瞥了眼樓梯方向,再次閉上眼睛。
良久過後,安靜的三樓響起一聲嘆息。
“這孩子外貌像容兒,性子卻更偏向小燭。”
老者砸吧着嘴,閉着眼似乎已然熟睡過去,嘟囔着好像在說夢話,“外甥像舅嘛。”
一道深深嘆息響起。
三樓再次恢複安靜,連光線似也變得幽暗下來。
扶淵陪着路行雪慢走,遇見的弟子要麽避開,要麽裝作看不見,路行雪已經習以為常。
路行雪一路沉默,思考着在那枚樹頁上看到的內容。
“……聽說這次來的玄一宗弟子,有好幾位是宗主看中的徒弟,之前幾次兩宗弟子間的交流,我雪月宗都落于下風,這次只怕也……”
“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所謂的徒弟不過是記名弟子罷了,又怎麽能跟我宗的胥師兄和燕師兄比呢。”
前面傳來交談聲,一群年輕弟子讨論着即将到來的兩大宗門的交流盛事,沒注意到路行雪與扶淵兩人。
路行雪依稀聽到某個熟悉名字,但沒放在心上,這所謂的宗門交流與他無關。
宗門間的交流,其實就是讓年輕一輩的弟子比試一翻,看看誰家新收的天才更厲害。
雪月宗與玄一宗是修仙門派中的頂級宗門,兩宗弟子比試向來各有輸贏,難分伯仲。但自從十幾年前發生那件事,雪月宗兩大神級天才相繼隕落後,之後的交流便總輸多贏少了。
這次的交流主場輪到雪月宗,前兩天參加交流的玄一宗弟子已經來到宗門,于是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弟子們讨論跟交流會有關的事,讓原本的話題人物路行雪退居二線,關注他的人也驟然少了許多。
路行雪有了難得的清靜。
他與扶淵繼續去藏書閣看書,與雪月宗随處可見的熱鬧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他想要清靜,有人卻不允許。
“你就是路行雪,路師弟那位……廢物繼兄?”
望着眼前攔道的一群人,路行雪明白自己高興得早了。
眼前一群人穿着與雪月宗弟子不同,哪怕之前沒見過,路行雪也能猜到,這便是來雪月宗交流的玄一宗弟子了。
說話的是名穿嫩黃衣衫的嬌俏少女,面容精致,一身穿戴不凡,随意一件飾品,都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路行雪目光淡淡掃向人群中的少年,原本冷淡的表情慢慢揚起一抹淺笑。
“好久不見,我的廢物弟弟。”
我肥來啦,實在抱歉,各種原因夾在一起斷更很長時間,實在對不起大家……更新問題有時候真的不由自主,只能保證一定會好好寫完這篇文,不會坑的……實在不行的話大家可以等完結再來看叭,争取年前寫完。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太陽牽着彼爾德 288瓶;鲧鲧 30瓶;琴閻 22瓶;汀格臨烏、厭書疏 5瓶;松雲山上的雪人、68812253 3瓶;桃蓮彼岸、擺爛中 2瓶;xxranno、長草團、晴、褚雁明洲、平平無奇打工人、甜食愛好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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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