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莊園——

莊園——

艾瑞克久久無言。

一方面是為約書亞如此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一方面是覺得以他的年齡，說查爾斯太過年輕，總有些怪怪的。

他想說你才十六歲，就決定這麽輕易地放棄自己以後的可能性了嗎？但這話被他自己憋回去了，因為他原本的選擇——瑞雯，也比約書亞年紀大不了多少。

下一個需要考慮的就是，他能起到和瑞雯一樣的效果嗎？

從查爾斯對他的關心來看……可以。

艾瑞克念頭飛轉的時候，小九已經在約書亞的意識裏上蹿下跳起來：“怎麽能這樣！宿主！怎麽陪着艾瑞克胡鬧啊！你是死得起的嗎！你死了我怎麽辦啊！”

艾瑞克很想假裝聽不見，但他實在是有點憋不住笑，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下太過不成體統。

約書亞沒理小九，繼續對艾瑞克說：“我會告訴你，什麽可以殺死我。”

小九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他們的任務是讓反派改邪歸正吧？

但現在艾瑞克明顯肚子裏沒憋好屁……好水，宿主怎麽還跟着他助纣為虐呢？

不過奈何他怎麽跳腳，他也不可能蹦出來一把将約書亞拉走，只得眼睜睜看着艾瑞克和約書亞達成合作，并且一本正經地握了握手。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小九氣若游絲。

等艾瑞克離開，約書亞終于好心地給小九解釋：“只不過是賭一把，就算我配合艾瑞克完成他的計劃，他的黑化值也不會繼續升高。”

“賭一把？那如果賭失敗了呢？你真的想化成灰嗎？”小九的聲音不自覺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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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讓你主子盡管來試試。”約書亞的聲音冷下來，“想把我化成灰，他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付出那個代價。”

小九沉默了。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宿主願意跟着他來各個世界完成任務，似乎并不是受到了主神的脅迫。

而只是他自己願意而已。

擺在他面前的，只剩兩個選擇。

一是跟着約書亞亂來，如果他賭輸了，就算約書亞真的賭輸了，他未必會化成飛灰，自己這個小系統還不是任由主神搓圓捏扁。被召回去換一個宿主跟還好。萬一主神一個不高興，真讓他灰飛煙滅了可怎麽辦。

一個就是，提前向主神彙報。

可這樣就是在宿主背後捅刀子。

而他還挺喜歡約書亞的，和約書亞一起做任務多省心啊，沒事聊聊天，任務對象自己就向着和諧善良的康莊大道發足狂奔了……啊……真想念哈利，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和彼得怎麽樣了。

比這個艾瑞克可愛了不知道多少！

小九在心裏念着，默默把彙報的事情丢到腦後。

比起那個破主神，他還是更喜歡小約一點。

所以，約書亞和艾瑞克的那場對話之後，艾瑞克在查爾斯送走莫伊拉的時候，偷偷往她手裏塞了那張紙條。

但他也沒忘記，查爾斯的讀心能力太強大。即使許諾過不會刺探自己內心的想法，可是難保以後不會讓他偶然發現這些事情。

到時候，艾瑞克策劃的一切都會付諸流水。

所以，他套路了查爾斯一把，去救出艾瑪——另一個心靈感應者。

旁觀了艾瑞克行動好幾天，對他和約書亞的計劃有了模糊感知的小九：“……”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玩火者必自焚。

艾瑞克他最好是真的有能力，讓兩名危險的心靈感應者，都按照他的既定路線走。

約書亞在走廊裏輕快地走着。

“輕快”，他很久沒把這個形容用在自己身上了，畢竟作為一只吸血鬼，在古堡和棺材裏的生活總是沉重而枯燥的。

相比之下，在澤維爾莊園裏的生活輕快甚至……快樂。作為彼此一開始唯一的同學，維克多自然對約書亞本能地親近，雖然約書亞總是嫌他臭，所以物理上的親近是不行的，一起打打游戲則是可以的。

于是某天查爾斯經過的時候驚奇地發現總是沒什麽多餘情緒的約書亞，竟然盯着屏幕、握着手柄，玩星球大戰玩得正起勁呢！

最後關頭，屏幕上冒出了大大的“WIN”，約書亞把手柄一丢，和身邊的維克多隔空擊了個掌！

之所以是隔空，是因為手掌碰到之前，約書亞就把手收了回來，并且靈活地一扭身子，躲開了維克多因為慣性撲過去的爪子。

查爾斯：“……”

不錯，很活潑，很有精神。

他們在莊園住下滿一個月了，查爾斯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快活的過分，尤其是經過的每個變種人都會和他打招呼，喊他一聲“教授”的時候——大家都和羅根學得很快。

除了維克多和約書亞，這學校裏總算多出幾個正經學生，有變種能力是讓人得瘟疫的，有渾身如同刺猬一樣長出滿身刺的，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外表與人類差別很大，很容易被發現異常，加上讓人恐懼的能力，連他們的父母都無法接受他們，因此澤維爾莊園是他們最後的去處。

那刺猬腦袋的小孩頗有些惡趣味，他年紀還小，伸出來的刺短且軟，不足以讓人紮出幾排洞，卻能讓人疼得“哎呀”一下。剛來的時候，他特別喜歡裝作熱情可愛，抱別人一個滿懷，然後伸出刺紮這個人。

他第一個紮的是查爾斯，查爾斯以為他是調皮，十分好脾氣地只是掐了掐他的臉。

然而刺猬腦袋下一個撞到的就是約書亞，約書亞被紮了一次，當場臉就黑了，拎着小孩兒衣領把他拎起來。

刺猬腦袋弱弱地彈了彈腿，迎着約書亞的視線，在他手裏顫抖片刻，哇哇大哭。

……總之其他人就沒有再被紮過了，剛好讓查爾斯省了教育的功夫。

稍微讓查爾斯有些苦惱的就是這麽一大幫人，除了艾瑪之外，收入都幾乎為零，全靠查爾斯自掏腰包喂這十幾張嗷嗷待哺的嘴。不過這麽一點零星的擔憂，在他抽空去查自己家資産之後就完全煙消雲散——只是活期利息都夠他們活一輩子的。

他甚至在某個晚上喊大家一起吃飯，然後十分正式地宣布，他和艾瑞克在一起了。

當場就掉下來了很多下巴，最淡然的是天使，只是随手鼓了鼓掌，最震驚的是瑞雯，可憐的女孩嘴巴都震驚地半天合不攏，看看查爾斯再看看艾瑞克，接着，她表情變得非常兇狠，用口型一字一句對艾瑞克說：“你、死、定、了。”

更年輕點的學生們則交頭接耳：“什麽？兩個男人也可以談戀愛？”

“你覺得他倆誰上誰下？”

約書亞湊過去，悄聲道：“艾瑞克在上。”

不賴他八卦，這是小九說的。

上個世界，小九還對彼得和哈利的關系進展十分關心，這個世界對真的談起戀愛的查艾二人卻興致缺缺、還經常罵狗男男。約書亞覺得他是葉公好龍。

除了日常生活、給孩子們上課之外，大家還在莊園周圍找到了合适的土壤，種一些南瓜花生什麽的。沒過兩天，艾瑞克不知道上哪兒買了一批鴨子養在湖裏，很快它們開始下蛋。莊園裏俨然變成了一個小村落，不想回人類社會找工作讨生活的變種人甚至可以在這裏自給自足。

然而平靜的生活結束的很快。

這個月的最後一天，約書亞正在心不在焉地聽查爾斯給他們講遺傳學、變種人的起源，艾瑞克突然神色凝重地走進了房間，附在查爾斯耳邊說了一句話。

盡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約書亞還是聽得清楚：“肖恩的頭盔不見了。”

查爾斯臉色一變。

當初艾瑪還在肖恩身邊的時候，查爾斯第一次和肖恩在海上隔空交鋒，艾瑪就察覺出了敵方有心靈感應的能力。肖恩便設計了這頂可以隔絕心靈感應者思維探索的頭盔。他死後，這頂頭盔被艾瑞克拿回來，就放在澤維爾莊園的收藏品中間。

澤維爾家收藏品都鎖在收藏室裏，大門還是通了電鎖着的。查爾斯沒怎麽防着澤維爾莊園的一衆變種人們，即使他們有些想法，想偷了頭盔以便做壞事的時候免于被自己阻止，艾瑞克他們又不是吃素的。

查爾斯收起書本，示意提前下課，和艾瑞克一起出門。約書亞快步跟上，查爾斯回頭看了一眼，見是他，便沒有出言打發他自己去玩：“什麽時候的事？是誰拿走的有頭緒嗎？”

“應該是昨晚。”艾瑞克回答，“從昨晚起我就沒見過布蕾狄了，今天徹底聯系不上她。我覺得不對勁，就去收藏室看了看。”

“……”查爾斯沉吟片刻。“能操縱電能，讓大門斷電應該也不是難事。可是為什麽……”

想起當初她是如何來到莊園的，查爾斯臉色沉了下去。

那時從維克多的記憶中，他發現維克多在為一名叫做史崔克的美國軍官效力。對方對于變種人有出乎尋常的執念，致力于各地尋找能力強的變種人，讓維克多把他們帶回去。史崔克要的都是活的，但維克多被清除記憶之前過于嗜血，經常失手（或者刻意）将目标殺死，為此挨了史崔克不少訓斥。

古巴一戰之後，查爾斯是打算解決掉史崔克的窩點的。然而對方麾下的變種人、秘密武器和政府支持讓那座小島成了一塊極其難啃的骨頭。而莊園裏人員太複雜，他還沒有完全信任肖恩的原手下，帶去戰鬥不放心，留在莊園裏同樣如此，因此史崔克一事就被暫時擱置，等養精蓄銳再做打算。

想不到，與史崔克一方有牽扯的布蕾狄卻在這種時候生出事端！

“維克多和羅根呢？”查爾斯又問。

“他們沒什麽異常。”艾瑞克搖頭，“但聽說羅根接到了他女朋友的電話，在催他回去。”

這聽起來倒很正常。

“先用腦波增強儀，找到布蕾狄的位置。小約，麻煩你去叫漢克過來。”查爾斯吩咐道。艾瑞克也投來視線，和約書亞交換了一個眼神。

約書亞點頭，眨眼來到了漢克的房間。

約書亞推開門，入目确實漢克和瑞雯湊得很近的腦袋，嘴唇眼看要碰在一起，聽到門口的聲音，瑞雯猛地回頭，見是約書亞，松了口氣：“怎麽了？你怎麽突然來了？”

漢克氣得猛瞪約書亞。該死，好不容易和瑞雯有進展，又被攪和了！

約書亞可不管那些：“查爾斯需要你幫他操作腦波增強儀。瑞雯，你也一起去吧。”

這種時候，讓她保持在查爾斯的視野裏比較好。

從約書亞臉上的表情，兩人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視一眼。都是經歷過戰争的人了，行動起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當即起身走來，漢克更是險些控制不住，化身野獸：“出什麽事了？查爾斯還好吧？”

“現在還沒事。”約書亞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在心裏說：“等會兒就有事了。”

“要開始了嗎？”小九緊張道。

約書亞輕輕點點頭，趕路時環顧四周，走廊鋪着精美的大理石地板，窗雕、壁燈都美輪美奂，不由得略感遺憾地搖了搖頭。

十分鐘後，查爾斯戴着腦波增強儀，睜開眼睛，面色凝重。

以他和身邊的同伴們為球心，周圍三百六十度出現了數不清的人影。離他們最近的十個人影都是紅色的，是如今居住在莊園裏的變種人。向外一圈，密密麻麻圍着上千灰色的、代表普通人的影子。

這些灰色影子領頭，另有六個紅色影子，處在最中間的那個十分怪異——中間影子的紅色比另兩個深的多，而且不像其他人是穩定的人形，那個怪異的紅色影子不停地在拉高、縮短、讓人克制不住地汗毛直立。

“難道是史崔克？”查爾斯喃喃。

瑞雯震驚地看着這些影子：“查爾斯，他們是誰？這位置是不是離我們很近？”

不需要查爾斯交代，艾瑞克已經轉身出門，去通知莊園裏的變種人們，年紀小的躲起來，年紀大的做好戰鬥準備。

瑞雯有些驚慌失措，查爾斯摘下腦波增強儀，嘆了口氣，摸了摸瑞雯的腦袋：“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瑞雯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一肚子的疑問，看着查爾斯的眼睛，一時間卻問不出來。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也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這恐怕是澤維爾莊園建成三百年來遇到的最大危機。

襲擊者果然是查爾斯曾經在維克多記憶力見過的那名上校，史崔克。對方以一種堪稱禮貌的姿态，帶着兩個人前來“拜訪”澤維爾莊園，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對方來人遠不止這麽點，而且他頭上還戴着自己丢失的頭盔的話——查爾斯可能還真的以為對方抱着和平的目的呢。

兩方變種人、人類軍官，在莊園前的空地上對峙。

查爾斯身後一左一右是約書亞和艾瑞克。這種時候澤維爾莊園的住民們就形成了明顯的兩派，以艾瑪為首的前地獄火成員、肖恩手下站在艾瑞克身側，漢克、瑞雯、卡西迪和亞歷克斯，都在約書亞身旁，年紀太小的躲在屋子裏。

而維克多和羅根兩個人則自成一派，站在這些人最前方。羅根滿面怒容，維克多則一臉茫然。

“我不知道你還有臉繼續找維克多和我的麻煩。”羅根冷笑道，視線在史崔克三人臉上掃過去。

史崔克右手邊，是曾經與他們同屬一個小隊的韋德，他的能力是超級控制，羅根曾經見識過對方将一對長刀舞的密不透風、擋住二十把槍射空彈夾的子彈，如今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否有進階——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嘴被封上了。

曾經他們一起出任務的時候，韋德這張嘴就讓人想把他毒啞，就算是面對敵人前一秒，他也一定要在小隊被困在電梯裏的時候，調侃一下這充滿“男人味”的小箱子裏真是“天堂”。

“韋德，看來他們終于想到辦法讓你閉嘴了。就算這樣，你還是要為他賣命，真是忠心耿耿的一條狗啊，嗯？”羅根挑釁道。

史崔克勾了勾唇，韋德則面無表情地歪了下頭，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史崔克身邊的另一個男孩——只能稱之為男孩，他看起來非常年輕，戴着一副紅色眼鏡，一樣的面無表情，連小動作都沒有。

羅根悄悄對查爾斯道：“都被控制了。”

他心裏并不十分緊張。

己方有明顯的人數優勢，韋德能力雖強，但也只是對人類而言。那個新來的男孩雖然能力未知，但對上查爾斯、艾瑞克和約書亞這樣不講道理的作弊器，也幾乎沒有勝算。

查爾斯雖然不想輕敵，但也不覺得他們會在對方手上吃虧。

——直到一小時後。

“不——！”查爾斯撕心裂肺的喊聲回蕩着。瑞雯從高處墜落，勉強在落地時穩住身子，撲在查爾斯身上抱住他，泣不成聲。

艾瑞克昏迷在一旁，失去了意識，羅根和維克多不知所蹤。

澤維爾莊園一片火海，爆炸的沖擊波席卷前，火焰剛剛吞沒了那個淺色的影子。

好啦，本書完結，因為男主死了（喂）（開玩笑的千萬不要取關我啊啊）

明天要上夾子所以不出意外是晚上十一二點更新，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