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玫瑰往事Day29

玫瑰往事 Day 29

姜映和時清焰最初确認關系那會兒,有點像搞游擊戰。

高三寒假只有十來天,除了除夕那天,姜映每天都在瘋狂寫作業。時清焰也推遲了出國返校的日期,空出來的十幾天,全在陪她...做作業。

打着為妹妹“輔導功課”的旗號,每天兩眼一睜開,準時往她房間報道。

除夕一過時父時母忙于工作,家裏除了個愛上蹿下跳的時泾川,兩人幾乎肆無忌憚。

在餐桌上并肩用餐偷偷勾手指,花園裏散步趁無人手牽手,上樓梯時飛快在對方臉頰上印下一吻,有時時清焰正兒八經地講着題,姜映一擡頭和他對上眼,兩人嘴巴就不自覺湊到了一起。

親着親着,卷子在兩人懷裏皺巴巴。

正是戀愛初期升溫時,姜映黏人,樂不思蜀,集中力直線下滑,平均做一道踢就要纏着他說句話,假期過了一半,作業還有三分之二。

時清焰不得不把全天候“輔導作業”的時間砍到只剩晚餐後兩小時,除了飯點見面,其他時候人間蒸發。

姜映很生氣,指責他無情冷酷,毫無人道,晚上故意跑去時泾川房間寫作業,兩個要高考的高三生湊一塊,完全沒有時清焰發揮的機會。

連着兩晚如此,姜映抱着書本回卧房,一出來就看到走廊南側的小廳,時清焰搭腿坐在沙發,百無賴聊把玩着打火機。

兩人視線一對,他勾勾食指,懶聲道:“過來。”

姜映哼一聲翻去個大白眼,頭也不回沖向卧室。

時清焰在身後輕聲笑,大長腿三下兩下,揪住她後衣領把人逮住。

“就你這小蘿蔔腿,還敢在我面前跑。”

姜映擡腳不輕不重在他腿上印了個腳印,昂頭瞪他:“我這個蘿蔔腿敢踹你,你敢踹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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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垂頭,單手摟住她腰往胸膛帶,唇瓣噙笑:“踹人不擅長,不過——”

他壓低聲,滿眼戲谑:“——我擅長打、屁、股。”

身後不輕不重挨了下。

姜映臉轟一下紅透,瞪着驚慌濕潤的鹿眼,磕磕巴巴:“你你你你你——”

姜映被他無恥行徑搞得說不出話。

意識到這是走廊,樓下樓上随時可能有傭人出沒,姜映拿手推他胸膛,企圖逃脫那侵略性十足的懷抱。

時清焰胳膊頂她兩個粗,姜映如何都掙脫不了,任他抱着啃臉蛋,啃完臉蛋,吻又落在她唇上。

姜映兩眼擔憂地四處瞟,小聲抗議:“不要在這裏,我們進去好不好。”

和時清焰在一起是件很快樂的事,然而年紀尚小的她也清楚的明白,他們之間隔着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他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被寄予衆望的家中長子。

而她,只是被時家好心收養,無父無母無權無勢的孤兒。

時家人毫無芥蒂的寵她,讓她衣食無憂,甚至享受着大多數同齡人難以接觸到的資源與地位。時父時母對她極好,但這不代表他們能接受當作半個女兒養大的姜映和時清焰在一起。

姜映提出“地下戀”這個概念時,時清焰答應的十分爽快,甚至讓她心裏生出股若有若無的失落——原來他也覺得這份感情只能藏在黑暗中啊.....

然而很快,這點矯情的青春傷痛就被他一系列操作攪得七零八落。

第二天這厮就敢在父母祖父祖母眼皮下跟她勾肩搭背,明目張膽喂她水果點心,姜映心驚膽戰,一天下來心髒病都快被逼出來。

時清焰性格壓根不适合遮遮掩掩,要不是顧着姜映年齡小,臉皮薄,确認關系當天他就能昭告天下。

這不還沒多久,就敢抱着她在走廊上親了。

時清焰笑她只敢窩裏橫,這話說得沒錯,私下裏只有他們兩人時,姜映才敢卸下所有乖巧的僞裝,肆無忌憚。

此刻被圈在懷中,姜映臉紅得發燙,緊張得像是要哭了,時清焰那句“讓人看到又能怎樣”生生咽了回去。

薄唇從她唇上抽離,蹭了下她鼻尖,他站直輕笑:“你親我一下,就進房間。”

姜映:“……”

尼瑪脖子都要仰到天上去了,是要她啃下巴?!

時清焰個太高,他不低頭,姜映可勁蹦跶也碰不到他嘴巴。

“你低一點頭好不好?”姜映可憐巴巴。

小姑娘在他鼻子下蹦來跳去,就為索一個吻,時清焰嘴巴都要裂到後腦勺去了。

他微收了點下巴,故作冷傲:“就這,不能再低。”

姜映仰着腦袋瞪着青年剃得光滑的下巴,這他媽跟沒低頭有什麽區別?!

那唇撅地能挂酒瓶子,委屈巴巴又可愛,時清焰嘴角得意微揚,等着她繼續撒嬌,下一秒,脖頸上霍然傳來股怪力,毛衣領被扯出偌大一豁,拽地他猛一趔趄。

青年削薄的唇被一口咬住,只剩錯愕。

姜映露出惡作劇得逞的俏皮笑容。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格外響亮,自遙遠的後方傳來。

時清焰幽幽擡眸。

姜映一愣,驚慌收回踮起的腳尖,回頭。

時泾川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上,手中拿着張她落下的數學卷,秀氣的俊臉挂着誇張至極的震驚表情。

顫巍巍指着他們:“你、你們......”

完蛋了——

姜映絕望地想。

“說吧,什麽時候的事。”

房間門窗封的嚴嚴實實,确保一絲風都透不進來,時泾川一臉興味盎然,滿臉戳破“禁忌”之戀的八卦表情。

姜映坐立不安地垂頭扣手指,聞言頭垂更低。

這八卦又帶點質問色彩的語氣顯然惹得當事人男一號不滿。

時清焰眉尾挑高,掃了眼單人沙發上面色發白的小姑娘,冷呵一聲:“我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管了。”

大哥就是大哥,威壓一放,真有點震懾作用。

時清焰出國留學後,時泾川就像匹脫缰的野馬,誰都管不住,一時間竟忘了從小被親哥揍到哭爹喊媽這個殘忍的事實。

時泾川粗略估算了下如今雙方的武力值,雖然大家都成年了,但你大哥還是你大哥。時泾川不想十八歲了還被這魔頭追得滿院子跑。

他咽了下口水,幹癟一笑:“呵呵,我這不是想刺探下敵...咳、了解下軍情,以後好幫你們打掩護嘛!”

時清焰一臉漠然。

垂頭摳手指的姜映悄悄掀起眼皮。

時泾川露出那種只能在宮廷劇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臉上才能看到的笑容,嘿嘿笑:“哥,你要是能給我搞張D1GP的門票,我保證守口如瓶!并幫你們打掩護!”

時泾川是個賽車迷,往日的零花錢攢攢還能搞來一張昂貴的賽事門票,可現在高三,父母盯得緊,所有的花銷開支流程都得在他們眼皮底下過一遍。

這屆D1GP賽事好不容易來了趟中國,要不是姜映在場,時泾川恨不得滿地打滾求親哥大發慈悲。

時清焰翹着二郎腿,吐出兩字:“做夢。”

時泾川嗷一聲蹭起來,吓了旁邊姜映一跳。

他威脅:“那我現在去敲爸媽門了?”

姜映眼皮一跳,也要跟着蹦起來,時清焰長臂一伸就把她撈進懷裏,姿态強勢霸道摟着。

姜映小小掙紮了下。

時泾川瞪圓眼,不可置信瞪着在他眼皮下還敢親親我我坐大腿的兩大,“我真去了昂?!”

時清焰笑了笑:“你去啊。”

小屁孩長到十八,還敢威脅上他了。

時泾川咕咚咽下口水,他敢确定,他要是敢踏出房間一步,只能看下輩子是否有緣重見爹媽一面了。

對上那雙黑湛湛的眸,往日被時清焰摁在地上暴扁的畫面一一重現......

時泾川趕緊扇了扇自己腦門!

操,他怎麽忘了,千萬不能跟這哥硬碰硬啊!以卵擊石,無異于腦癱!!

“哥,我錯了!”時泾川哀嚎一聲,擠開姜映,抱住他的大金腿,“不管你送不送小弟我D1GP的門票,小弟都會替你守口如瓶!忠心赤誠!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啊!”

姜映嘴角抽了抽。

時清焰滿意挑眉,拍拍他肩膀,大發慈悲道:“行了,滾吧。”

“嗨!阿裏嘎多!”時泾川彎腰九十度點頭。

直到門關上,時泾川後知後覺,這他媽是他房間,時清焰憑啥讓他滾啊!

時泾川心心念的D1GP門票還是在三天後放到了書桌上,他也不負衆望地履行打掩護的職責,并身兼保镖&監工&快遞員數職,在時清焰出國留學的日子,把姜映照顧的妥妥帖帖,确保她周圍不會出現半個眼生的異性。

和他偷偷在一起的那幾年,多是漫長的跨國戀,姜映念高三和本科,時清焰在外求學,等姜映決定去他所在的國度讀研,收到錄取通知書,時清焰才告訴她,他要回國準備慢慢熟悉公司事務。

姜映期待許久的重逢,又變成漫長磨人的別離,出國是跨國戀,回國也是跨國戀,時清焰明明有回國的計劃,卻沒有告訴她。

“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放棄出國讀研的機會。”

當姜映質問他,時清焰這樣無奈解釋。

姜映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卻還是忍不住生氣,她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既然他認為彼此的事業學業更重要,那就分手好了!

姜映胸中憋着股郁氣,拎着行李箱飛到加州,安頓好後不是潛心泡圖書館博物院,就是跟導師滿世界亂跑。導師主要研究藝術與海洋考古,熱愛潛水,住過叢林,下過冰川,還和鯊魚共過舞。姜映不怕吃苦,扛上幾十斤重的設備,跟着在島上一漂就是幾個月。

小丫頭心狠,一生氣就是冷暴力,手機永遠在挂機,時清焰以為她在國外碰上人販子,火急火燎沖到加州,姜映和随導師去佛羅倫薩研學了。火急火燎沖到佛羅倫薩,又聽說一行人拐道去了墨西哥灣。

海灣多海島,一行人又不是旅行,鬼知道在哪座荒島呆着。公司忙,時清焰出國都是抽空,航班一班又一班,愣是見不到女朋友。

讀個研怎麽比他這大公司的高管還忙?

時清焰想不通。

暑假過去又到春節,時清焰從總經理升為副CEO,工資漲了一大成,有錢沒女朋友花,還不見小丫頭回來,連消息都是聽自家親媽說的。

“映映今年春節不回,說是和導師去秘魯看一艘新發現的沉船了!”

時父停箸驚訝揚聲:“映映修得不是藝術碩士,怎麽跑海裏去了?”

時母白了他一眼:“藝術、考古不分家懂不懂,裏面的小門小類多着呢,你個窮賺錢的懂什麽藝術情操人生追求!”

身價千億·窮賺錢·時父:“…………”

時清焰輕咳一聲:“媽,映映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這下輪到時母驚訝,眼裏還帶着絲得意的笑:“映映沒告訴你?還以為你們兄妹關系多好呢,看來還是跟我這個當媽的親!”

時清焰:“……”

男人臉黑成鍋底。

暗戳戳在旁啃雞爪的時泾川樂笑了,險些嗆着自己。

時母不但紮心,還往那漏風的心髒上又捅了一刀,“映映說今年忙回不來,讓我轉年春天去加州看看她,我就說這丫頭最想我了!”

時清焰:“…………”

這年夜飯吃不下去了!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這下輪到時清焰嘗到跨國戀的心酸。

往年姜映讀本科,出國十分勤快,不管去哪個國家旅行,都要以洛根國際機場為中心點劃個弧,來波士頓陪他住上幾天。

尤其到了夏天,一陪就是一整個暑假,別的大學生暑假用來打工實習和度假,姜映全用來陪他。

早上很早起來為他做早餐,中午把親手做的精致便當送到辦公室,時清焰就在同專業學長學弟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禮美滋滋用完午餐,有時晚上忙到很晚,姜映還會抱着夜宵陪他通宵。

至于其他時間,她多是扛着三腳架和相機,在這座繁華都市的某個街角,留下永恒蹤影。

等到他閑暇,兩人偶爾開車去周邊營地露營,跑的遠些就是到佛羅裏達潛水沖浪,總之無時不刻不黏在一起,

怎麽輪到她留學,就見不到人了?

時清焰很委屈,連着幾次擠出時間出國看她,接連撲空。

她就不想他?

為了見到心上人,時清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巴結”上姜映的導師,終于獲得他們活動的确切位置。

飛機飛過大西洋,驅車帶坐直升機來到巴哈馬某片熱帶水域。

時清焰見到姜映時,她正蹲在那口深不可測的巨大深海黑洞旁,膝上搭着小本子,看着石塊上的檢測器,埋頭記錄溫度和氧讀書。

小姑娘白皙無暇的肌膚黑了一層,顯得五官愈加立體,長發淩亂紮在腦後,一身輕便工裝,腳蹬徒步鞋,褪去了嬌軟與甜美,只餘一身清爽與幹練。

眼前的黑洞像張巨大的深淵巨網,水質渾濁,風隐約帶來一縷難聞的硫磺味。

親眼見到後,時清焰才知道“深海恐懼症”這玩意一點也不誇張。

可那個小尾巴似愛跟在他屁股後頭的乖萌小姑娘,怎就一點都不害怕?

時清焰沒有上前去打擾,在原地找了塊石頭坐下。

這片水域極其危險,極少有潛水者敢來此處冒險,這次考察隊過來,是做足了萬全準備,饒是如此,下水的人也也十分謹慎,都是兩位潛水經驗豐富的海洋學家和海洋考古學家。

姜映因為潛水技術上佳被導師破例帶在身邊,在考察隊裏也多是打雜的份,這次留在岸邊記錄檢測數據,并與潛水人時刻保持聯系,确保安全。

從日光正盛到日頭西移,隊伍終于有結束的動靜,每個人臉上洋溢着激動喜悅的笑,分享交流水下的新發現。

深海黑洞因富含大量硫磺和細菌,水質十分詭異,下潛到一定深度,水溫開始增溫,折射出迷幻紫光,越潛溫度越高,哪怕帶着面罩,硫磺的臭味也嚴重刺激着鼻腔,且水中氧含量急轉直下,數值極低,無法再繼續下潛。

上來後發現固定潛瓶的銅制繩索以及身上的金屬制品出現嚴重的氧化,姜映不禁心疼起兩位教授裸露在外面的雙手。

這皮膚不會加速老化吧?

導師笑着說,除了頭皮和皮膚感受到灼燒般的難受感,其他都還好。

這種探險活動真不是正常人能幹的事。

姜映摸了把自己曬黑變粗糙的臉蛋,琢磨着回去得去趟美容院。

一擡頭,遙遙對上一雙黑湛湛的眸。

男人穿着身不合場景的休閑西裝,優雅矜貴,沖她遙遙一笑。

姜映攥緊登山包帶,掩下一縱即使的震驚。

現在跳回海裏還來得及嗎?!

時清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答案呼之欲出。

姜映瞪着導師和時清焰交握在一起的手,兩人分外熟稔的交流了會,導師側頭朝她一笑:“菲莉你有個真棒的男朋友,老師放你兩天假,你們好好玩吧。”

這科研狂居然還有主動放學生假的一天?

不對。

她什麽時候有這種狗屎男友了!

姜映心頭不忿,卻只能幹笑點頭,眼巴巴看着相依為命多月的同胞們登了返程的直升機,呼哧呼哧飛向天際。

偌大的荒地只餘時清焰包下的那架。

機長探出頭喊他們上來。

姜映不情不願瞄了他一眼,發現時清焰正含笑看着她,立馬扭頭。

耳畔傳來聲輕笑,時清焰揉了揉她發頂,嗓音低沉溫柔:“映映辛苦了。”

姜映垂下眼。

說好不理他,怎麽一聽到他的聲音,鼻子就忍不住發酸,有點想哭呢。

回到酒店梳洗一番,姜映換上了久違的裙子。

對鏡猶豫了會,姜映看着鏡子裏被曬得微黑一層的臉,咬咬唇,認真化了個清致淡雅的妝容。

晚餐定在拿騷街邊的一家露臺小餐館。

晚霞落盡,頭頂蒼穹星光閃爍,姜映捏着銀質勺柄,垂頭盯桌角上花瓶裏那束綻放的野百合。

吊帶長裙露出精致鎖骨與削薄優雅的薄肩,風吹過偶爾撩起垂在肩上的長發,時清焰看着她,幾乎移不開眼。

對面的視線過于炙熱,姜映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就知道傻乎乎盯着她看,人話都不會說了?!

時清焰敲了敲桌上的搖鈴,清脆聲一響,立馬有侍者過來點餐。熱乎乎又爽口的中餐是沒有,他點了烤魚生蚝和意面牛排。

姜映瞬間興味索然。

時清焰笑了笑,“想吃中餐我明天給你做,今天先将就下。”

誰稀罕你做的中餐!

姜映垂眸,再次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時清焰嘴角動了動,眼中溢出笑意,也不問她意見,直接下了決定:“機票我已經訂好,吃完飯就回加州——”

他頓了頓,“那邊食材多,方便給你做大餐。”

姜映沒擡頭看他,唇角卻不經意微微上揚半個弧度。

姜映是個很好哄的小姑娘,嘴上表現的愛答不理,實則內心的防線早就悄悄給他開了個豁口。

只要夠黏人,臉皮夠厚,再遞個臺階讓她下,小姑娘轉頭就乖乖沖他笑。

時清焰深谙這個道理。

連夜趕回加州,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親自去超市購買食材,臨走前動作幅度又大又輕,維持在能讓她知道他出門,卻又不會過分吵到她的幅度——

時清焰重重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姜映茫然睜了睜眼,埋頭繼續睡。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隐約傳來聲響,廚房是開放式,時清焰彎腰站在島臺前,手上菜刀刀起刀落,腰上系着她的粉色兔子圍裙,細繩後的兔尾巴随着動作毛茸茸晃動。

姜映噗嗤一聲笑出來,走過去,“都要做什麽,我勉強幫你洗下菜。”

時清焰拒絕道:“不用,我自己來——”

姜映已站到水池邊,拿起一根胡蘿蔔開始削皮。

時清焰揚揚唇,看吧,只要有耐心,女朋友很好哄的——

雖然小丫頭嘴上還不承認原諒了他。

姜映板着小臉,在他回國前義正言辭道:“偶爾聯系下可以,但想複合,那要等我畢業回國再說。”

時清焰連連點頭答應,手落在她腰際輕輕一捏:“都聽你的,不過我有個問題。”

“什麽?”

“天高路遠的,怕你想我,要不要先來一發分手——”

剩下的字卡在喉嚨,時清焰和他的行李被臉蛋通紅的少女連扔帶踹丢出了公寓大門。

時清焰可憐巴巴往門裏喊:“不能睡覺,來個吻別也好啊——”

姜映捂着耳朵吼:“滾蛋!!”

這個屁人,色兮兮的!

姜映知道自己又作又壞,既怕跨國戀消磨感情,遲遲不敢複合,又怕時清焰放棄厭倦,分手後真找了別人。

要不就這樣吊着?

可性格再別扭的少女,也抵不住心上人死纏爛打。

時清焰好像比想象中更在乎她。

每周都會收到一個來自中國的快遞,在朋友們羨慕的眼神中拆禮物。

偶爾會在上課路上收到一束鮮花,卡片落款印着他的親手簽名。

連見面也更加頻繁,每個月他都會在百忙中抽空來見她一面,哪怕只待短短一頓飯的時間。

他在竭力給她制造安全感,好像有用不完的熱情。

終于熬到畢業,姜映婉拒教授留下繼續深造的提議,從時泾川口中知道公司準備開一檔新綜藝,需要位資深的海洋潛水家。

姜映簽了合同,只身前往S市。

作為投資商的時清焰到時候也會到場。

姜映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回來了,以後就呆在他身邊,哪裏也不去!

偷偷得知她回國的消息,時清焰也在暗暗籌備一場盛大的求婚。

他不要女朋友了。光明正大的妻子,才是他想要的。

幾天後,姜映在綜藝開拍前的新生指導環節,意外溺亡。

時清焰匆匆趕來,見到的只有一具潛在沙灘的冷冰冰屍體。

姜映還記得臨死的那個瞬間,除了絕望,剩下的只有濃濃的不舍和眷戀。

上天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又賜予她一個莫大的奇跡。

成為徐姜映。

她是徐姜映,更是姜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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